多年同窗,鸳盟之谊? 谢尘只觉心中怒火愈盛,他眸光凉凉的扫过那镯子,看向白歌,声音无波的问:“是么,你们已定下鸳盟之谊?” 还未等白歌回答,他又道:“前些日子还借了《凤池图》与你,怎么有难事不与我说?” 白歌的脸几乎是瞬间变得惨白,似被狠狠刺了一刀在心上。 《凤池图》,白歌忽然想起那个她在莫忘斋醒来的清晨。 谢尘为什么忽然提到《凤池图》,只有白歌知道他在提醒她什么。 她眼中的那一丝希望骤然熄灭,在这一瞬间她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已不再是那个被裴桓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少女。 便是裴桓真的能帮她又如何,她已非是清白之身,怎么可能再嫁给裴桓。 如裴桓这样如玉一般的少年俊才,如今的她又怎么配的上。 而现在她唯一能为裴桓做的,便是绝了他的心思,让他安稳的迎接他注定璀璨的人生,方不负他曾与她的那些美好情谊。 这一刻,她终于下了决心。 白歌猛地使了些力气,挣脱了裴桓的手。 在裴桓惊怒的目光中,她几乎是抖着手将那腕子上的玉镯硬生生拽了下来,那细弱奶白的腕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段红痕。 “啪——” 清脆的玉石撞击声响在雅间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裴桓怔怔的看着地上已经摔成几瓣的玉镯,脸白的纸一样,少年现出几分脆弱。 白歌腕子上火辣辣的疼着,手在袖子里死死握着,指甲深深扎进肉里。 “我带着这镯子不过是习惯罢了,并非是念着什么情分,让你误会了十分抱歉,如今砸了它,所谓的鸳盟之约自也一并消了。” 白歌没有去看裴桓此时的神情,她很怕,怕的要命,怕的裙子下的两条腿都在哆嗦着。 她怕看见裴桓神情,怕看见裴桓带着恨的眼神,怕自己会因此崩溃,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便都会功亏一篑。 她来到裴桓身边,连停顿一下也没有。 直到她走过了裴桓,背对着他,才轻声道:“裴桓,你别再来找我了,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裴桓呆站在原地,宛若失了魂魄的人偶。 谢尘看着走到身前的白歌,他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胸口那股郁气却似越积越重,越积越深,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生长。 “走吧。” 他没有等白歌,转身出了房间。 白歌跟在他身后,忽然裴桓涩然的声音响起。 “刚刚那句,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白歌闭了闭眼,只当没听见,她不敢回头,用仅剩的力量走了出去。 · 谢如眉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紧接着她又看着白歌裙子上已经凝固的酱汁,奇怪道:“哎,你这裙子——” “你吃完了?” 谢尘冷冷瞥她一眼,问道。 谢如眉瞧了一眼自家三哥的脸色,顿时把嘴边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默默的吃着桌上的菜。 白歌木然的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却再没有品尝的心情。 可能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谢尘还是白歌都不再动筷子了,谢如眉这美食怎么也吃不出来香味了。 很快,谢尘令李滨结账,带着两人离开雅间。 下楼的时候,小招看着白歌难看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白歌走慢两步落在几人最后,忍了忍还是对小招低声道:“你去我们刚刚那间雅间左边那条道往里数第三个房间,看一下如果门开着里面没人,就在地上找找有没有玉镯子的碎片捡回来。如果门关着,你就回来吧。” 小招迷惑的想问什么,可是看她通红的眼圈,又瞥见她空落落的手腕,便似猜到了什么,没再追问,悄悄往楼上去了。 东临阁门口,谢尘将谢如眉扶上马车,帘子落下。 他忽然心间一动,看向路对面。 那巷子口处,一个蓝衣身影立在那里正是裴桓。 两人四目相对,谢尘忽然勾起一个笑来。 白歌正准备扶着车辕上去,腰间却忽然传来一阵力道,谢尘扶住她的腰将她送进了车里。 她吓得连忙看向谢如眉,发现她并无异样,才想起来刚刚应该是有帘子挡着,她看不见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而此时的谢尘再次看了裴桓一眼,轻笑一声上了马车。 巷口处,裴桓定定的立在哪里,双拳紧握,被手中的碎玉扎的鲜血淋漓,眼中是如有实质的愤怒和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东临阁二楼靠窗的雅间里。 莫廷绍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印着谢府徽记的马车渐渐远去, 而对面那个蓝衫少年却站在那里,许久才离去。 他身边的小姑娘今日倒是打扮的玉雪可爱,双丫髻上缠着红色丝绦, 大大小小的白玉珠子綴在脸颊两边。 莫小鸢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睫毛忽闪着有些好奇的道:“爹爹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啊,那不是之前救我的姐姐吗?” 莫廷绍想起刚刚听到的隔壁雅间里的声音,忍不住摇摇头。 他是武学行家, 耳力自比常人出众的多, 不仅能听的到远处的声音, 而且只听过一次的声音他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隔壁雅间里女子的声音一响, 他就认出了那是之前在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只是听隔壁传来的声音, 分明是对苦命鸳鸯的幽会,他自然不好去打扰。 可之后出现的男人熟悉的声线,却让莫廷绍觉得有意思起来。 谢尘,谢妄之, 如今的吏部当家人,即将入阁的朝中新贵。 莫廷绍作为武官,虽然向来懒得与文官集团的书生们打交道, 但谢尘的声音他还是很熟悉的。 而刚刚在谢尘在楼下时,与那少年对视时, 刻意扶在少女腰间手也被坐在二楼的他一览无余。 看着女儿不解的神色, 他揪了揪那可爱的双丫髻,惹得小丫头不满的去打他的手。 “人家在处理家事呢, 咱们可不要去给你那姐姐添乱了。” 他举起酒杯品了一口酱香醇厚的酒液, 虽是有一面的善缘, 但这姑娘的麻烦事显然也是真麻烦, 如今他不知何时便要出征北地, 家中孤女寡母的,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顶多,倒时给那少年郎送个信儿,保他条命,也算是对那姑娘的报答了。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口,转头对着小女儿道:“走吧,你不是说还想去找你时雨姑姑学打马球吗?” 莫小鸢也没太纠结这事,好歹她已经知道了那姐姐是哪家的,以后总能找机会去见她,于是欢呼一声,跟着莫廷绍离开了东临阁。 · 马车辘辘行至谢府门前。 刚一停下,谢如眉就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刚刚在车上可是憋坏了,三哥向来冷冰冰的也就算了,怎么连戚家这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妹子也板着张脸,这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可真叫个压抑。 谢如眉站在车辕前,想等着白歌一起去韶音阁。 如今这谢府里大嫂周氏是半个木头人,三嫂戚白玉又在养病,回谢老夫人那难免还得听亲娘念叨个不停,谢如眉觉得还不如去白歌的韶音阁,顺便问问她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三哥和她两个人一起回来之后,就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谁知,先下车的谢尘看见她还停在车辕前,忍不住修眉轻皱。 “你怎么还不走?” 谢如眉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就听谢尘道:“去母亲那,你这么久才回来合该多陪陪她。” 谢如眉撇撇嘴,可到底不敢和自家三哥争辩,她打小就对他是又爱又怕,这两年他权势愈盛后,这怕的就更明显了些。 待白歌下车的时候,谢如眉已经离开了,谢尘正站在大门前,似在等她。 她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却只当没看见他,径直领着小招往韶音阁的方向走。 谢尘也没拦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略皱了皱眉。 白歌回到韶音阁,只觉憋闷难忍,仿若有一把火在胸腔间燃烧着,烧的心头滚烫的疼。 小招自从说了那雅间里没有人,也没找到镯子的碎片后,就被白歌关到了房间外,此时只能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白歌靠坐在桌腿前低着头,手掌按在胸口处轻轻喘息着,不一会儿嫩绿色的裙子上便洇湿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脑海中此时浮现的全是裴桓憔悴的眼睛,和少年诚挚的说着“你信我”。 白歌控制不住的开始在腕子上摸索着,却只是空落落的无一物。 哦,对。 她的镯子,那个在七夕夜里盛满少年心意的镯子已经被她亲手在他面前摔成了几瓣。 白歌的心再次泛起一阵难以喘息的疼。 门外忽然响起“笃笃”的叩门声。 白歌没有反应,这会儿她谁也不想理。 敲门声又响了两遍便停了。 忽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白歌紧握着衣袖角,嘶哑的道:“出去,我说了不让你进来。” 没有回应,只有渐进的脚步声。 白歌心里怒火腾的升起,她抬起头,那人已经走到她身前,不是小招,而是谢尘。 他逆光而立,洒下的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淡淡的金芒,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高挑的影子,将坐在地上的白歌完整笼罩其中。 白歌仰着一张脸看他,半晌没有说话。 谢尘看着她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淡淡道:“起来,地上凉。” 白歌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牙关打着颤,心中那股火好似已经烧到嗓子眼。 谢尘见她不说话,又道:“有什么话起来说。” 白歌嗓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但依旧听得出里面的冷意:“我和你没什么说的。” 谢尘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檀木盒子放在了桌上。 “你砸了一个镯子,这个算补给你的。” 白歌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把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红绸上躺着水头明透的镯子,颜色竟是极罕见的淡紫色。 缓缓把镯子拿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竟不见一丝杂质。 她嘴角轻扯了一下,这只镯子怕是价值连城吧。 白歌看向站在身前的谢尘,两人离得很近,她笑了一下,一根手指虚虚拎着镯子举了起来。 “谢大人还真是慷慨啊,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给我那粗陋的物件做补?” 可紧接着,她手指一松,玉镯直直落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价值连城的玉镯,就这样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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