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判官继续道:“许薛明被人劫走,许家便因此遭受责难。其父被罢黜官职,举家流放至岭南,不曾想,途径澧州时惨遭悍匪,几十口人无一人生还。” 澧州附近的确匪徒众多,可既为匪,多是劫财,无缘无故的,杀一群被流放的人做什么? 越听越觉得许薛明这事疑窦重重。 还有一个高世恒。 他在此命案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若是无关,凶手又为何大费周折地把周志恒的死嫁祸在他身上? 沈时砚眉头深锁,半响,忽然问道:“当年衙门是如何查明破庙间的男尸是许薛明所为的?” 王判官费力地想了会儿,言辞谨慎:“那破庙虽是人迹罕至之地,但附近也有一处村落,便是那处的村民发现了尸体,经仵作验尸,那人是死于中毒,而这毒便来自尸体旁边的糕点。” “便是这时,许薛明的同窗周志恒冒了出来,称他亲眼看见许薛明从一家铺子买了东西,然后往里面加了一些粉末,独身出了城,将破庙那人先毒死,后用石头将尸体的头砸得面目全非。” “咱们的官差根据他所言去查,许薛明当晚的确去那家铺子买了糕点,只不过,城门巡卫不清楚他到底出没出去过,我们的人也只调查出那晚许薛明不在家宅,也未曾留宿于国子监。审问他去了哪儿,他只说被人打昏了,等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人扔在一处深巷。” “许薛明那番话并无人证,除了身上的伤痕,难以判断所言真假,”王判官道,“等下官再想细查下去时,皇城司就把人带走了。” 三人相视一眼,顾九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家铺子?” 王判官苦哈哈道:“顾娘子,下官能记得这些已是不易,哪还能记得清如此细节?” 若不是此案实在过于波折,他也不会时隔三年,至今仍记得这些。 顾九抿了抿唇,尝试着提醒道:“你再想想,是不是一家叫‘史氏茶坊’的地方?” 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被这句话唤醒,王判官陡然瞪大眼睛,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家!” 果然。 顾九背脊发凉。 那凶手如此作为的“因”,一定与这三年前的命案息息相关。 作者有话说: 宝们,我下周有事(真的很重要),需要请个emmm……不能保证更新的假(抽时间写,写完就更),周四或者周五恢复正常日更。(立正挨打) 感谢支持和喜欢! 感谢在2022-10-16 00:17:25~2022-10-16 23:3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fingzin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王孙不归9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自周志恒死至今, 已过了两三日,而顾九却觉得这个案子现在才刚刚开始。 楚安出声道:“王爷,既然此案与许薛明有关, 那咱们现在不先提审胡海业,他在国子监读书, 又与周志恒走的近,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不用,”沈时砚起身, “胡海业是近两年才随父入京,且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周志恒却只向他透露过那封信的存在,别的只字不提。如此看来,若当年周志恒所作之证存伪,他也不会对胡海业多说什么。” 心中有鬼之人本就惴惴不安, 又岂会轻易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袒露给旁人? 沈时砚沉吟片刻,抬步往外走:“先去徐正那儿。” 既然要重新调查当年的案情, 总要了解许薛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国子监今日旬假,师生多不在学内,三人便直接去了徐正家宅。他们到时, 徐正正与一位灰衫士子在书房切磋棋艺。 那人见他们来,先是一愣,而后连忙躬身行礼。 徐正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钟景云。” 顾九眉梢微动,心道,倒还挺巧。 来徐府的途中, 楚安恰好提了这人一嘴。 徐正晚年间共收过三个学生, 一个是生死不明的许薛明, 一个是由经义斋跑到治事斋的黄允,最后一个便是这位钟景云,三年前进士及第,如今在崇文院任职。 徐正唤来书童斟茶,问道:“不知王爷来此,所为何事?” “本王想和徐博士打听一个人,”沈时砚端起茶盏,淡笑道,“您曾经的学生,许薛明。” 此言一出,徐正和钟景云师徒两人皆是愣住,前者难得有些失态,手一抖,几滴水渍飞溅而出。 徐正神情复杂,似惋惜,似气愤,又似挂念,几欲张口,最终长叹一声,慢声问道:“我能问问王爷您为何突然打听起了修竹吗?” 许薛明,字修竹。 顾九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时隔三年,提及他的这位“杀人犯”学生,仍然称其表字,想必这其中师生情谊应是不浅。 沈时砚略一沉默,没有隐瞒:“府衙查周志恒之事时,发现此案与三年前许薛明杀人一案有所牵扯,是以便来府上叨扰。” 徐正嘴唇蠕动,有些激动:“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当年那事另有隐情?” 沈时砚没有接话。 一旁的钟景云小声提醒道:“老师。” 徐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拱手道:“王爷莫怪。” 沈时砚笑了笑,善解人意道:“人之常情,谈何怪罪?” 徐正又是一声轻叹,这才缓声向三人介绍起这个令他痛心惋惜至今的学生。 徐正这三个学生里,他最看好也是最偏爱许薛明。同黄允和钟景云一般,许薛明原在经义斋读书。 人们都道御史大夫家的三郎乃是神童,可若与许薛明相比,黄允就像那银月旁侧的星辰,难以与之争辉。 徐正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许薛明一般心性与才情皆为上品之人。写策论,针砭时弊,字字见血;吟诗词,抒青云之志,怜民生之苦。许薛明有少年的意气风发,也有岁过半百之人的秉节持重。 后来有段时间,大宋天灾频发,百姓受其苦难折磨,水深火热。是以,许薛明便去了治事斋,深研民务,最善水利。 “当年他若是参加了春闱,”徐正惋惜道,“必是鼎元。” 听到此处,顾九不由地想起了黄允。之前楚安给她介绍黄允时,也说了类似的话。 顾九抿了抿唇。 三个学生,其中两人都错过了三年前的春闱,不知是碰巧,还是另有隐情。 沈时砚则忽然问道:“许薛明最善水利?” 徐正怔了下,点头道:“是。” 沈时砚道:“徐博士可知他对吴中水患一事是否有过研究?又是否去过吴中?” “这......”徐正虽是不明白沈时砚为何这般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缓缓摇头,“术业有专攻,有关此些事情,他未曾与我提及过。不过,他肯定未曾去过吴中。” 徐正解释道:“修竹他生在汴京,长在汴京,幼时便拜我为师,从未离开过京都。” 沈时砚沉吟一霎,问道:“徐博士这里可还有他写的字帖或者其他东西?” 徐正称有,随之便起身走到书架处,取出许薛明以前所写的习作。 沈时砚翻开看了看,便把东西还了回去。 徐正有些许不解:“王爷这是?” “无事,”沈时砚笑了笑,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钟景云,“你与许薛明既为师兄弟,又是同窗,与他应是相熟。你可了解适才本王所问之事?” “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钟景云拱手,有些歉意道:“我醉心于儒学,修竹兄也鲜少与我谈及这些东西,是以,我亦不清楚。” “关于修竹的事情,琢玉应是比我二人了解得多,”徐正道,“修竹和琢玉关系最为要好,如今他也去了治事斋,我猜多少受了修竹的影响。王爷所问之事,兴许他知道些。” ...... 从徐府出来,坐上马车,顾九便问及适才一事,她顿了顿,接着道:“王爷是怀疑昨日在周志恒书案上找到的那本《治吴水方略》是许薛明所写?” 沈时砚笑了笑:“眼下便不是怀疑了。” 若无意外,那两者的字迹应是出自一人。 顾九和楚安对这个答案倒没有多惊讶,既然现在已经查出两人之间存在某些渊源,周志恒书案上会有许薛明的东西,也算不上多奇怪。 沈时砚吩咐流衡掉转马头,去往史氏茶坊。 顾九好奇道:“王爷,不先去找黄允吗?” 一旁的楚安解释道:“今日既是旬假,这会儿黄允多半不在国子监。” 顾九道:“那便直接去他府上好了。” 楚安笑了下:“御史大夫可不似徐博士这样好说话,尤其是黄允的母亲崔氏。崔氏乃为继室,膝下只有黄允这一个儿子,自然看得和眼珠子一般紧。若是让她知道咱们来找黄允是为了命案一事,定然会寻借口挡客。所以啊,纵然咱们今日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得上黄允。” 三人再次来到史氏茶坊,楚安说明来意后,问他可还记得。 “这事啊,”史祥立马就想了起来,叹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呐,小人自然印象深刻。” 史祥边回忆边道:“那时恰好距离春闱没些时日了,从各地赶来科考的学子众多,所以打烊也比往日晚些。小人若没记错的话,应是刚过子时不久……” 二月的凉风还刺骨,夜一沉,寒意便更重了。 已快到了宵禁的时辰,街市上只有一些行人,零零散散的。小贩们也陆陆续续地收了摊子。 跑堂倚靠着门框一侧,望着匆匆过路的行人,打了个哈欠,回头道:“掌柜的,咱们可以歇息了吧,这瞧着应是不会来客人了。” 史祥忙了一天,也满是倦意,点点头,让跑堂去收拾收拾,准备关门。 话音刚落,却见两个年轻士子从外面进来。史祥眯着眼瞧了会儿,走在前面的那个,他竟然还认识。 “许郎君,”史祥迎了上去,“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许薛明笑了笑,开玩笑道:“无论多晚,总要来照顾史掌柜的生意呐。怎么,史掌柜不欢迎?” “怎么会啊,”史祥也笑道,“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说笑过后,史祥便问道:“许郎君要买些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躲在许薛明身后之人。 那人从进店后,便一直低着头,也不吭声,几缕烛光落在他的脸上,将额角的淤青映得分明。 史祥心底咯噔一下,但也没有多问,待许薛明说了要买之物,便转身去了后厨。 “等小人把糕点装好,交给许郎君后,两人便走了。” 沈时砚从袖中拿出周志恒的画像,问道:“那个受伤的人,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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