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澄脸通红,最后伸手攀在他脖子上,紧紧抱着他而后埋首在他肩窝。 裴岘脸上带着笑,半俯身两手撑在她两侧的桌案上,由着她抱着自己。 桌下的两条细腿荡来荡去。 她起先是因为脸红害羞,慢慢羞意退去,只觉得有些缠绵。在他颈侧用气声问:“太子要是出事了,阿弟会不会有危险?” 他只觉得痒痒的,看了眼窗外,夜色漆黑,只有蝉鸣声。顺手将人抱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她放在腿上。 “不碍事。” 赵幼澄不满意他的态度,这人即便亲了她都冷冰冰的,明明是男欢女爱,却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羞耻。 她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疑惑。 他却静静说:“你不要这样看我。” 裴岘并不看她的眼睛,只是看着窗外,淡淡说:“呆在太微宫不要出去就好了。” 赵幼澄摇头:“可是皇祖母……” 裴岘:“陛下有打算。” 赵幼澄轻轻叹气,晃着脚,有些难过说:“安成原本想我在西郊的别院小住。这下不可能了。” “你要不要去别院小住?” 赵幼澄看着他:“我现在能出城吗?” “当然可以。” 他不想她卷进这场风暴里去,浑水摸鱼的人多了,保不齐有谁会盯上她。 “我想带着阿弟一起去。” “可以。” 赵幼澄这会儿已经察觉出来了,他是故意不看自己。 这让她有点小得意。 她笑起来,故意气他:“师叔为何不敢看我?” 裴岘本来转头看着窗外,被她气笑了,但依旧看着窗外,只是回头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耳朵,警告她:“不要自作聪明,明鹤我今晚带回去了。记住,你从没见过他,更不认识他。知道吗?” 赵幼澄白他一眼,挣脱来起身站起来,不客气说:“师叔,三更半夜,你该回去了。” 裴岘确实该回去了,明日陛下会召见他,他短时间都不能见她。 她跟着他去永嘉寺,穿过游廊他偏偏不走,也不提灯,故意伸手牵着她。 他的手很宽大,她又想起在江南那个早晨看到他练拳,大开大合,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内敛沉默。 她由着他牵着自己,轻声问:“我若是陷入死境,你会救我吗?” 昏暗中他扭头看她一眼,“不要乱说。” 她轻轻笑起来,是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不会空口许诺什么。 他的私印、亲随都送给她了,没什么能给她的了。他大约是会来救她的吧,要不然对不起自己喊他一声师叔。 黄先生还在和空悟大师听经,见赵幼澄来,裴岘不需要赵幼澄开口。径自说:“先生为家兄调养身体,还请先生随我走一趟。” 明鹤问:“不知这大人是?” 赵幼澄解释:“这时裴大人的弟弟。” 明鹤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问赵幼澄:“这是殿下的意思?” 赵幼澄对明鹤没那么多恶意,只是解释:“我寻先生本就是为了给裴大人调养身体,先生去裴府正合适。” 明鹤却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至于因为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毫不客气说:“殿下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去吗?” 裴岘冷着脸,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只是说:“先生是作古的人了,还望不要搅弄风雨连累殿下。我请先生进京问诊。还望先生赏脸。” 明鹤知道赵幼澄惧怕变故,也不强求,笑起来起身说:“大人客气了。某一个市井中人,自然听贵人差遣。” 赵幼澄被明鹤一提醒,总觉得心里不安,问裴岘:“我什么时候能出城?” 她越来越怀疑有人会拖她和阿弟下水。 裴岘安抚她:“明日我让裴慎送你们出城。不要怕。” 等裴岘领着明鹤进了自己的外东苑,让人给兄长传了消息,。 裴岘就直白很多,问:“我想问问,我兄长的身体……” 明鹤这人从不讲究情义纠葛,更不喜欢背后的苦心那一套,只说:“强弩之末。” 裴岘听得心一沉,他早知兄长身体不好,可却远不如阿鲤细心。 若不是阿鲤寻人来,兄长至今都不肯看大夫。 裴岘很认真说:“还望先生尽力。” 明鹤觉得有意思,故意问:“你与殿下什么关系?怎么会是殿下寻我来?难不成殿下没告诉你,她答应了我什么?” 裴岘并不惊讶,但也没有回答明鹤的问题,只是说:“不论她答应你什么,我会为你办到,但不可为难她,。你也并不认识她。上京城最近不太平,你也不适合露面。” 明鹤问:“倘若,我说我的卦象一直都没变,裴大人怎么办?” 裴岘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只是说:“那就要看先生什么卦了,我觉得最好是吉卦,若是不吉,我怕我护不住先生。先生觉得呢?” 裴岘和赵幼澄不同,赵幼澄心软不会伤人,但他不一样。 明鹤但凡会连累他们,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明鹤这段时间已经把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这位裴大人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三品的经略使,从文转武职,不动声色很是有些本事。尤其他哥哥还是户部尚书,虽然没有入阁,但陛下对裴家的倚重比内阁的大人更甚。 裴岘也不能一味得到吓唬他,又安抚说:“京中不太平,先生隐姓埋名这些年,没必要淌混水。我的院子小,但是护着先生还是可以的。” 明鹤看着他认真说:“你留心太微宫的殿下吧。想必谢明松为她断过命数,你命主阳,若是能和她有姻缘最好,为她镇住主位。若不然就算谢明松为她逆天改命,也改不了她早夭的命数。” 裴岘听得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看着他。 明鹤此刻十分认真:“我不否认我当年太狂妄。给自己召来杀身之祸。至于相术谢明松在我面前也要行半礼,或者你就当是我窥见你们有私情,多嘴之言。” 本就是他多嘴。 裴荀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聊江南的景致,裴荀进来见明鹤先生居然来了,挑眉看了眼弟弟,但也没说话。 裴岘已经收起情绪来了,看着兄长面色还是不太好,看了眼明鹤,明鹤这人在市井江湖中混迹了这么多年,没那么多的礼仪,见裴岘看自己,便说:“殿下给的药材管够,大人病在肺腑,自当以调理为主,不可操劳太甚。否则虎狼之药也吊不住大人的命。这话我和殿下也说过。” 裴荀听得惊愕,看着明鹤。 明鹤见他惊讶,是的,他之前明确说了用药凶险无所谓。 “大人不用看我,在下受人之托,自当听从殿下吩咐。行医者的大忌便是用猛药吊命,我虽然声名狼藉,用毒颇深,但从不曾害人。只是殿下信得过我的医术,千里迢迢请我北上,我自当尽力。” 他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无赖是无赖了一些,但该有的风骨还是有的。 裴荀倒也不是埋怨,只是有些意外。 轻声说:“谢先生费心。” 他身体不好,裴岘不愿意他操劳,等安顿了明鹤,裴岘才问兄长:“兄长要不就告假吧。” 裴荀叹气:“眼下这个节骨眼,怎么可能。孟廷元都已经南下了,这是户部最后的机会了。怎么能功亏一篑。” 裴岘也没什么能说的,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裴荀见他把人带回来了,问:“明鹤和殿下……” “她根本不认识明鹤,阴差阳错而已。” 裴荀相信弟弟不会骗他,起身说:“没事就好,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要进宫。” 等回去后,徐氏还担心着,见他回来了,问:“蕴玉找你什么事?” “没事,就是去太微宫把大夫带回来了。往后早晚诊脉。” 徐氏听得笑起来:“这样最好,殿下细心,但也不好这样让人一直担着事。” 徐氏对丈夫的身体也知道,但是丈夫主意已定,她很难过但也没办法。 因为这件事对赵幼澄真的很满意,独自念叨:“这下蕴玉也回来了,也不知道婚事什么时候能成。” 裴荀没应声。 兄长走后,裴岘就叫了裴慎进来,听着裴慎将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事一并报给他,然后吩咐他明日一早去太微宫送殿下出城。 太子怕是不行了,到时候肯定会乱一阵了。 赵幼澄在裴岘走后,就去看赵诚,赵诚还在看书,见姐姐来还奇怪,赵幼澄直接说:“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和韩先生告假,我们出城一趟。” 赵诚一听就知道为什么,也不问姐姐,乖巧答:“我知道了。” 赵幼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说:“我们不能沾上京中的事情,尤其是太子的事情,你明白吗?” 赵诚点头。 赵幼澄这才说:“那明日我们就去城外避暑,京中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赵诚笑起来:“阿姐放心,快马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进城,山中也清净。正好阿姐也能休息休息。” 赵幼澄这才放心,等她一走,赵诚问吴顺:“宫中没有消息吗?” 吴顺摇头:“没有,我估计是不能传出消息了。” 那就是宫中禁严了,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赵诚轻声说:“太子怕是就这几天了,要不然阿姐不会这么惊慌。我们也出城避避吧。” 吴顺见他有些茫然,尽管他和太子不熟悉,但也是自小一起读书的。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第二天一早赵幼澄领着赵诚出城,裴岘等到回信说人已经出城了,才动身进宫去了。 日落时,东宫哭声呜咽声一片,而殿外的宫人静默,无人敢发出声音。 皇后哭到昏厥过去了,只能听到安成的哭声。 赵晖坐在养性殿听着太子去了的消息,一动不动。 杨寿山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面容不整,枯槁的厉害,弓着腰轻声劝:“陛下喝口茶润润喉。” 赵晖在这里枯坐了一整日,整个人都仿佛垮了。 宫中仿佛笼罩在阴云中,可天边的晚霞却极灿烂,周太后站在台阶上望着天边,轻声说:“明日大概是个好天。” 无人敢应声。 此刻街上立刻变得素净,往日的热闹立刻变得的静默。阊阖门外的大街上的店铺甚至都闭门谢客。 储君驾崩,也是国殇。 裴岘前一日早上匆匆见过陛下,赵晖也只是见了他一面,关于巡边都只字未提,只让他重新掌管京卫营,将赤金伏虎令牌交给他,郑重交代了一句:“若有作乱者,就地诛杀。” 他匆匆出城去了京卫营。 所以赵善易一整日在内城,没见到他。 倒是让褚英给撞上了,褚英自从上次忠义候的案子遇上他,就一路走运,这不妹妹成了庆王的侧妃,眼看着腰杆硬了,见了京中的勋贵们也不再一味的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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