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那双怨毒的眼睛还是一如往常的熟悉,姜馥几乎认不出这是那个红裙潋滟又不可一世的程家大小姐。 她不可控地弯了弯唇,心情愉快了些,把程珏一闪而过的厌恶也收进眼底。 “你的这位主子貌似不喜欢你的触碰呢。” 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语调声,在黑衣男子心中掀起了波澜,他的手轻微地退缩了一下,在看到身前人的衣不蔽体后又紧紧拥住,眼里一抹暗色。 程珏抬起头来,泪痕未干,右半边脸刻着一模一样的印记,但她很快地镇静下来,看向姜馥的眼神变得可怜又柔弱。 她道:“姜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我。” 程珏靠在黑衣男子的怀里,眼睛里又涌出许多泪来,但并没有任何的诚意。 姜馥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摩搓着指甲,像是没听到似的。 程珏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推开抱着她的黑衣男子,趴在地上,向她求饶。 若是真的到了那蛮荒之地,她就活不了了,姜馥是她目前唯一的突破口,等她出去,她一定会把她所受的一切都千百倍地还给这个贱女人。 她掩下眼底的狠色,近乎虔诚地叩拜在地,暴露的身体引来些许火热的目光。 姜馥站定在她面前,状若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大眼睛里满是无辜,说出的话却残忍:“程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求求你帮我。” “我帮不了你呀,姐姐。” 姜馥轻轻地笑起来,以绝对上位者的姿态。 久违的皇室威仪压迫在程珏身上,她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见姜馥不从,那黑衣男子眼里愠怒,直接大步上前,扭住姜馥的手腕,把那把短刃架在她的脖子上。 明晃晃的刀光,泛着寒意。 只要她不答应,这把刀随时都可以送她上路。 程珏也抬起头来,嚣张地看着她,眼里是势在必得。 合着是在跟她演戏呢,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 姜馥淡淡地看着她,甚至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任由那把短刃更加逼近她的脖子,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根银针来。 她捏着那根银针,利落反握住男子的手腕。 一切来得太快,黑衣男子吃痛,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短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三两两围坐在地的犯人都齐齐躲向墙角,生怕下一刻有什么刀子落在他们的头上,眼神里都有些惧意。 “怎么不长记性呢?” 姜馥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针上带着的鲜血,又把它好好地收起来。 随后蹲下身来,抬起程珏的下巴,捏紧。 程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却又挣扎不开,只能被迫地抬头仰视着她。 “告诉我,李砚身边,或者说是小时候,可曾出现过别的人?”心里盘算很久,姜馥还是打算把疑问托出。 程珏以为她是失宠了,笑起来,血迹映衬在她的嘴唇上,显得有些狰狞:“阿砚心里呀,确实有个人,还是心尖尖上最珍视的人,我自诩也比不上她。” 潜台词是姜馥之所以受宠,也只不过是李砚心尖人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她笑着,期待见到姜馥受伤的表情。 不过姜馥只是把捏住她下巴的手移开,颇是嫌弃地拿着帕子擦了一擦,随后把帕子扔在她的脸上,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样的羞辱,对一个名门贵女来说,有些难堪。 黑衣男子用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捏起那把短刃。 “我不介意把你另一只手也弄断。” 柔柔的语调,带着森森凉意。 若是他这只手也废了,他就没办法保护程珏了,黑衣男子恨恨地瞪她一眼,扫了一圈周围的饥狼饿虎。 李砚小时候有个心尖尖上的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姜馥脑海里冒出来,她的心跳快了些,也不想跟这两人有过多纠缠,转身就欲离开,却没想转身之际被人抓住了脚。 程珏连滚带爬地扑到她面前,这时候是真的慌了,脏污的手不依不饶地攀上她洁白的布靴,染上一些不明颜色的痕迹,显得有些恶心。 不知程珏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挨着她的伤处,让她有些疼。 真是碍事。 她的眼里闪着不明的光,正欲动手,身后传来动静,她收起针,向后看去。 杨子抱拳,恭敬地向姜馥行了个礼,面上有些不解,但看到程珏扯住她脚的手时,迅速一脚踩了上去,他边踩边道:“夫人,此地阴气太重,恐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请夫人随我回府。”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姜馥笑开,而且没有问她来干什么,保持着下属该有的本分,又恰到好处地以不伤害她的方式帮她解决了麻烦。 她有些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问杨子来此地干什么,转身慢悠悠地离开。 杨子来此,一定是有李砚的授意,但他作为他的护卫,肯定不肯如实交代,不过她也能猜出些大概。 但与她无关,她可不关心程珏的死活,反正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 黑漆漆的地牢里,微弱的烛光摇曳着,里面有无数将死的灵魂。 她的眼前,已是光亮。 身量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在瞥见她的时候才装作没看见她一样,把头扭向一边。 姜馥既好笑又惊讶,看着自己脚上的血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狡黠。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侧,预估着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腿一软,往后栽下去。 预料之中的,跌入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 李砚显然吓坏了,也顾不上维持表面的大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脚上,把她拦腰抱起。 姜馥稳稳地攀上他的脖子,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的怀里。 李砚却不动,他抱着她缓缓地蹲下来,让她稳坐在他的腿上,伸手去看她的脚。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那只沾满血迹的布靴,露出里面的白袜来。 那白袜上也映着丝丝缕缕的血迹,看样子,像是伤得不轻。 李砚正欲把那白袜也拖去,却被一只小手截住,嗔怒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砚砚,我们回去看啊,这大庭广众之下,多不好啊。”
第23章 信物 姜馥被李砚一路抱到卧房里,待触及柔软的床铺,她这才被小心地放下。 还未待她回过神来,李砚已经捧起她沾满血迹的那只脚,毫不在意地放在自己的怀中,任由她的血迹弄脏他干净整齐的外衣。 他谨慎地抽出一把小刀,把黏糊糊的白袜割开,里面洁净的绷带早已变得污浊不堪,李砚皱了皱眉,脸色凝重了一些。 他放下小刀,掌心已起了层湿意。 当那层唯一包裹住那只小脚的绷带也即将被剥开时,姜馥抬起眼来,不再落在那指节分明的大手上,迅速地将另一只脚也放了上去,止住了李砚的动作。 剥开绷带的手顿住,李砚抬起头来,眼里的担心毫无遮掩地袒露在姜馥的面前。 “砚砚,姑娘家的脚怎么能随便看呢?”姜馥直起腰来,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略显紧绷的脸,非常认真地说道。 不过几秒,李砚的脸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他张开嘴巴,又合上,再张开,再合上,反反复复几次,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但他的手还是牢牢包裹住她的脚,固执地不放开。 她眉眼压下来,故意板起脸,一副很不开心很委屈的模样。 李砚抬起眼,猝不及防撞进她严肃的眼睛里,心下一紧,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姜馥痛呼一声,眼眶里染上些许红润,整张脸皱得像个包子,泪珠挂在眼睑上,欲掉不掉,可怜极了。 包裹住她脚的大手猛地松开,无处安放。 李砚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姜馥的脚还搭在他的腿上,怕不小心又伤了她,他又只能坐在原地,如躺在热锅里的蚂蚁,急得不行,却只能干巴巴地待在那个热锅里,无处可去。 那抹在她脚上的温暖离她而去,姜馥心中不知为何还有些不舍,她顺从自己那股奇怪的情绪,嘴角勾起,一点点地凑近来不及躲避的他。 李砚没法往后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地放大在他的面前,她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大眼睛里完整清晰地倒映着他,她的馨香充斥在他的鼻尖,心脏开始滚烫又灼烈地跳动起来。 一声比一声更猛烈地击打在他的耳边,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耳鸣声,错乱了他的所有呼吸。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响。 “砚砚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地牢呢?” 清明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耳边响起,如惊雷一般,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 姜馥把他所有的反应都收进眼底,那有力的心跳声使她眼里泛起潋滟的光。 李砚冷静下来,但当他看见她泛着光的眸子后,又强行扭过头去,当不再看见她的脸后才一字一句道:“昨晚程珏派人来给我传过信,我拒绝后就猜到她可能会找你麻烦。” “你好了解她哦。” 有些酸溜溜的语气响起,姜馥拂过他的脸,把他的脸强硬地扭转回来,正对着她。 李砚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解她的语气,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怎么没有阻止她身边那个小子带走我?” “你当时说你想去,而且我派了杨子他...” “担心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睡?” 姜馥挑着他的下巴,逼迫着他抬起头来。 解释的话到嘴边顿住,他盯着那双有些愠怒的大眼睛,任她挑着下巴,一时忘了移开。 这句话饱含太多的含义了,姜馥一时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被他的眼神折磨,这回轮到姜馥低下头去。 她嘟囔着,发丝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就在她绞着手指纠结该怎么合理解释这句话的时候,李砚体贴地拿过她的脚,帮她解围。 “你脚受伤了,是我的错。” 听此,姜馥这才抬起头来,整了整凌乱的头发,把刚刚那个话题完全转移掉:“不严重,让以烟来给我洗洗,换换药就可以了。” 姜馥摆摆手,让他出去,一副勇敢坚强的模样。 可是满手的血迹让李砚并不相信她的话,他把她的脚在手里固定住,并不让她多挣扎。 脚腕被他抓住,她挣扎不开,只能沉默地看着他把绷带一点点地剥开。 越剥到里面,绷带越干净。 直至完全剥开,露出一只好了大半的脚。 上头干干净净,涂抹的药膏已差不多完全吸收,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新伤或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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