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三搭四关她什么事,姜馥努了努嘴,脑子陡然清醒过来。 对呀,她好奇怪,她生什么气呢,她又不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她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扳倒那个狗皇帝才不得已靠近他的。 眼下父亲的死存疑,她不会和杀人凶手的帮凶离得太近。 定是那个程珏的出现扰乱了她的计划,才影响了她的情绪。 姜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朝李砚勾了勾手指,轻声道:“不是要教我骑马吗?来呀。” 轻柔的语气呼在李砚的耳后,他的耳朵又开始变得滚烫,心脏开始砰砰砰地打起鼓来。 姜馥突然回转过身来,李砚以为她是气消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朝御马苑的方向去。 不多时,一匹马被李砚从马厩中牵了出来。 这是匹通体火红的马,周身没有一丝杂毛,光滑而富有亮泽。 马身近肩,快有姜馥整个人那么高,体型饱满,四肢修长,头细颈高,身形曲线十分完美。 很漂亮的马。 从前父亲不让姜馥靠近马,姜馥也只能远远地看那么一眼,如今就在眼前,免不了跃跃欲试的心思。 姜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马,却不想马儿似乎受了惊吓,嘶鸣一声,跳起脚来准备攻击。 久居深宫的姜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愣愣地盯着它大得出奇的眼睛,站在原地。 深蓝色的瞳仁,亮闪闪的。 李砚收紧了缰绳,才勉强制住了这匹马。 但这匹马仍在原地躁动不安着,鼻子里不断喷着粗气,呼呼的。 姜馥敏锐地发现了这匹马与其他马的不同之处。其他马的眼睛不会直视着人,只有这匹马一直牢牢地盯着她。 眼睛睁大,眼神里似乎还有点不服气。 “这马是三日前希利进贡的,血统纯,但性子烈。”李砚开口解释道。 但他认为姜馥会喜欢。 李砚低头看着姜馥,果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兴味。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他身躯挺得笔直,等她的回应。 “脾气不好,我不喜欢,我要那匹。”姜馥指了指红马身后的那匹黑马,红唇微勾。 正是李砚刚刚骑的那匹。 李砚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心里低落下来,一声不吭地把红马牵回马厩,把那匹黑马牵了出来。 黑马欢快地摇了摇尾巴,蹭了蹭姜馥,乖极了。 姜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前的男人,男人眼眉低垂,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她走上前,拍了拍李砚的脸:“你带我骑。” 男人眼里的光亮又一点点燃起,他抬着姜馥的脚,几乎是半抱似的将姜馥抱上了马。 随即长腿一跨,坐在了姜馥的身后。 等到姜馥适应了些,李砚狠拍了下马屁股,黑马嘶鸣一声,奔跑起来。 帽兜被风吹下,满头长发披散开,丝丝绕绕地纠缠在一起,尽数扑到李砚的脸上,缠缠绕绕,不分彼此。 带着香味的发丝像无数根羽毛一样,挠在李砚的心脏。 此时他们距离极近,李砚两手握着马鞍,把姜馥整个人都围在怀里。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了姜馥一眼,又箍紧了些。 软玉在怀,他想他这辈子也逃不开了。 黑马一路疾驰,出了马场,向更广阔的天地奔去。 - 越过山林,黑马在一处空地前停住。 李砚打开一处开关,平面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地道。 姜馥随着李砚来到地下,一个黑色的木棺正停放在此,四周却无人看守。 “这是你父亲的棺冢,但你父亲前日已经下葬。”李砚负手而立,尖细的指甲紧紧搅在一起,不露痕迹地挡住了木棺右边的破损。 “哦?”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木棺里,是空的。 姜馥围着木棺慢慢绕了一圈,眼神却落在周围。 这周围十分干净,想必有专人每天打扫。刚刚下来的台阶上有很深的鞋印子,想必之前是有人看守的。 可现在却被撤走了。 前日,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姜馥眉头紧皱,看来她父亲的死,远没有这么简单,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姜馥又把眼神落回到李砚身上。 他从刚刚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沉得吓人。 她恍惚间又看见了他在地牢里的那个样子。 阴狠,窒息。 “那下葬的地方在何处?”姜馥一步步地靠近他,没有丝毫害怕,直至完全停住,不能再前。 极近的呼吸喷在耳畔,李砚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耳尖微红,尖细的指甲搅得更紧。 姜馥慢慢倾身上前,李砚梗着脖子,整个人都半靠在木棺上。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李砚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眼圈一点点变红。 因为他是个太监,所以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羞辱他。 她近,他躲。 场面僵持。 李砚的上肢半撑在木棺上,几乎承受了身体的全部重量,因长期维持着一个姿势,已然发麻。 肩上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湿意漫上他的手臂。 而姜馥一无所觉。 她执着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试图从中探究出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她自己。 看到她自己像个饿狼一样,在猛扑一个委屈的良家少年。 姜馥轻叹一口气,从他身上移开。 难道她真的得用那颗深绿色的药丸吗? - 姜馥不肯再与他同骑一匹马,李砚半路叫了轿子,两人一前一后回府。 李砚先至府宅,杨子已在外等候。 他小步上前,附在耳边,道:“大人,那个盗墓贼已经抓到了,被关在密室里,等候发落。” 李砚轻点了一下头,狠厉从他眼里一闪而过:“好好照顾他。” “对了,他是在夫人出的那个暗道口发现的,那个地方离陵不过五公里,不知道夫人她...” 戾气一点点地从李砚身上散发出来,杨子擦了擦满头的汗,他知道他不该怀疑夫人,但实在太过凑巧,他嘴里还有夫人的裙带。 但他不说,他告退。 刚步入内府,穿着粉嫩的人儿就从里面快步跑出来,李砚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来人上前就紧紧挽住他的手臂,颇有当家主母的姿态:“阿砚,你回来啦!” 程珏到底是练武的,一抓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也不顾女子家该有的矜持,一把就撕开了李砚的衣服,暴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受伤啦!”程珏大叫道,急忙拉着李砚往她寝卧去,她那里有上好的膏药。 要不是她爹对他有恩,他根本不会放任她到现在。李砚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细长的指甲缓慢地移到程珏的颈后,大门口便有了动静。 姜馥还是穿的那身黑色骑装,只不过今日出了不少汗,加上父亲的事惹得她心情烦闷,她迫不及待地想泡个澡。 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两个人在那拉拉扯扯,李砚衣衫半露,两人往程珏的房间走。 程珏身上穿的还是她的衣服。 姜馥愣了下,脚也没停地往里走。 程珏率先叫住了她:“你就是阿砚新娶的夫人姜小姐吧?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宝宝的支持呀~~
第7章 嫌隙2 程珏笑了笑,温婉道:“不好意思今日我没注意到你,姜小姐你别放在心上。” 言外之意是姜馥存在感太低了,一个废公主罢了,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没事,塞外多风沙,挺辛苦的。” 姜馥蛮不在乎地点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了,继续往里走。 这是在说她眼瞎吗?她好歹是程家大小姐,陛下都捧着她,她凭什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程珏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过来,不露声色地更加靠近李砚,道:“姜小姐,我跟阿砚关系比较好,所以他待我要与旁人不同一些,希望你多体谅一下阿砚。” “嗯,好,知道了。”姜馥再次点点头,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但脖子上黏腻的汗让她很不舒服,她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 她抬眼瞧了下程珏喋喋不休的嘴巴:“你还想说这身衣服是吧,应该的。” 客人没有衣服穿,主人家招待客人,应该的。 这次姜馥没再等,抬脚就进了里院。 “姜小姐,请留步。”一名青衣打扮的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馥瞧了眼眼前的寝殿,殿门大开,一些陌生面孔的婢女进进出出,正在搬空里面的物品,她最常卧的软塌也被人搬了出来。 “姜小姐,这里以后便是我家小姐住的地方了,请你离开,没事不要来叨扰。”青衣女子皱了皱眉,嫌恶地瞪了姜馥一眼。 “哦,嗯。”姜馥乖巧地点了点头。 正想离开,袖子被人拉住,是一直在身边服侍她的丫头以烟。她眼圈通红,拼命摇头。 姜馥不甚在意地抽开:“你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睡到上房去,顺便泡个澡。” 她刚刚提醒她了,她该去和李太监同住。 以烟欣喜地点点头,眼睛亮起来,连忙吩咐手下的婢女把一应物品和那张软塌抬到上房去。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青衣女子顿时着急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向前堂去跟她家主子报告。 眼睁睁地看着姜馥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院,李砚没了顾忌,大手毫不犹豫地掐住程珏的脖子。 尖锐的指甲扎进肉里,程珏痛苦地摇头,脸颊变得惨白,泪珠滚滚落在李砚的手背上。 哭的好不凄惨,脆弱可怜。 眼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面容阴狠,有如地狱来的妖鬼,掐住她脖子的手用力收紧,缓慢抬高。 半死不活的样子,最是让人同情。 冲进前堂的青衣女子看见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失声惨叫道:“大人,陛下可是嘱托要好好照顾我家小姐的。” 拿陛下来压他? 李砚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把程珏一点点举高。 程珏双腿离地,重心一下都移在了脖子上,空气迅速流失,强烈的濒死感涌进她的大脑。 她没想到,阿砚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杀她。 这是她昏死前仅剩下的一点意识。 杨子上前,不知附在李砚耳边说了什么,李砚跟扔垃圾般把程珏扔下,程珏摔在地上,逃过一劫。 密室里。 浑身血痕的少年被架在铁链上,眼睛紧闭,卷曲金黄的头发被打成一个死结,头向下耷拉着,仿佛失去了生息。 一盆冷水从他头顶狠狠浇下,少年浑身颤抖,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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