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滢和鱼霭本低着头侍奉在侧,见此情景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筠雾馆内只留帝妃二人相处。 苏皎皎看陛下目光幽深,咬着唇到他身侧去,低声回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妾也需知礼数。” ”你倒是乖。“沈淮大掌勾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摁在怀里,抚上她小臂上的淤青:“入了夜涂,是不想侍寝了?” 苏皎皎坐在陛下的怀里,颤着声说:“……妾不敢这么想。” 两人肌肤相亲,苏皎皎能明显感觉到沈淮的情动。 他黑眸暗潮,抚上她的唇瓣,而后低头吻了下去,唇瓣相缠半晌,苏皎皎被陛下打横抱起,只听他嗓音沉沉,带着嘶哑:“朕给你上药。” 红鸾锦帐销魂香,婉转莺啼勾人痒。 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太阳将将西斜,暖色的光铺了满地。 沈淮掀开帷幔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盯着床上泪眼朦胧的苏皎皎,漫不经心的笑:“这就不行了?” 苏皎皎将半张脸藏到锦被之下,含着泪摇摇头:“陛下欺负妾……” 沈淮轻笑一声,极为愉悦地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说着:“不必起身了,筠雾馆太远,从明日起你便挪到关雎宫的偏殿去,在朕跟前住。朕今晚叫宓妃伴驾,你早歇着,养养身子。” 她乖巧地点点头,沈淮这才唤人侍奉着更衣起驾,往宓妃的绛云殿那处去。 今日难得政务不忙,关于寒门学子参加科举的事情又有了转机。左仆射那老头子一向顽固,今日好不容易松了些口,他也是该去瞧瞧宓妃。 因着科举一事左仆射带头反对,宓妃也被牵连叫他冷落了许久。可她毕竟怀有身孕,又被他宠了这么几年,到底有些不忍。 陛下御驾要往绛云殿来的消息提前传了过去。 宓妃原本正恹恹地靠在窗前修一盆花,将花枝剪得七零八落,猛然听到陛下要来的消息,顿时又不可置信转为惊喜,抓着虞灵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她急急忙忙坐到梳妆台前去,说着:“陛下尚且未到,快瞧瞧本宫妆发仪容可有闪失,本宫定要以最美的模样侍奉陛下!” 虞灵为宓妃重新描了描眉,又补些口脂,这才笑着说:“娘娘花容月貌,纵使不上妆也是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陛下一旦来了,定是不舍得走的。” 宓妃喜上眉梢,却仍是有些不放心,抓着帕子说着:“自殿选那日起陛下有一个月没来绛云殿了,本宫怎么能不用心!” 说完,她想起前来传信的太监说,陛下是从筠雾馆来的,脸色稍稍冷下些许:“说是陛下从筠雾馆来的。这苏氏瞧着柔弱,本宫竟不知她有这样的本事!昨夜才侍了寝不说,陛下刚一下朝竟先去筠雾馆瞧她,倒真能勾了陛下的魂。” 虞灵倒不怎么意外,只是嘴上都挑好听的来宽她的心,说道:“苏美人柔弱,这般性子一向招男人喜欢。但再有趣,也新鲜不过几日不是?新人的宠爱都不长久,您瞧瞧姬良使和妙御女便知了,几分薄宠罢了,如风中柳絮,禁不得风雨便散了。” “您便好生养着胎,这才是福气绵长呢。” 虞灵将宓妃的乌发细细梳顺,又缓缓说着:“再来,一开始您的目的不也是用苏美人固宠吗?她才得宠,便知让陛下回心转意来绛云殿,可见苏美人也有些用。这便是收拢新妃的好处,趁时日还早,娘娘也不要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宓妃将她的话听进去,冷嗤一声:“苏美人既有用,本宫也是该对她好些,好叫她们都知道在本宫手下的好处。这两日你便去将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她送去,定要比皇后的礼再丰厚些,千万别小气了,让人看轻。” 她说罢又想了想,添道:“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掖庭,从中挑几个拔尖的。这天大的好处,也不能叫苏氏都占了去。” 刚交代完,便听到门外传来高声唱礼的声音。 宓妃欢欢喜喜地起身出门去迎,刚见着陛下,眼眶便红了。她走到陛下跟前,不复以往的骄纵明艳,反倒很是规矩地行了礼,泫然欲泣道:“陛下……” 沈淮挑眉看她,伸手扶她一把:“今日怎么转性了?” 宓妃顺势牵住陛下的手,虽含着泪,心中却很欢喜,语调带着娇嗔:“陛下这么久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厌恶臣妾这般。” 沈淮嗓音淡淡,随口敷衍了句:“政务繁忙,这不是得了空便来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随口谎言。 政务再忙,却有时间宠幸新人! 若是从前,宓妃定然不依不饶冲陛下撒娇要个说法。可现在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敢再作,生怕惹了陛下不开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将委屈吞进肚子里,同陛下一起落座于殿内,打起精神笑着说:“陛下今日既来了,便在绛云殿用晚膳可好?臣妾小厨房的厨师可是您指的,厨艺一流,可好?” 看着宓妃希冀的明艳面庞,沈淮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散漫道:“都依你。” 沈淮的声音清冷好听。 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声线带着点慵懒,低低沉沉的,总要人有种温柔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 宓妃一向最喜欢陛下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每每听到,便会觉得开心,心也情不自禁地砰砰跳,她走到沈淮身前去,大着胆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撅着嘴说:“陛下……你摸摸,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得父皇不要他了,竟狠心这么久不来。” 胎儿如今才两个多月大,又怎么会动,这明摆着是撒娇耍赖,在朝他要说法。沈淮一笑,反问着:“是他想朕,还是你想?” 宓妃红着脸钻进沈淮的怀里:“陛下!” 她仰起头看陛下的眼睛,娇嗔道:“是臣妾想,臣妾好想您……” 沈淮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身坐好,嗓音温和:“好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总在朕跟前撒娇。” 不多时,虞灵上前请示用晚膳。 沈淮才牵着宓妃一同去侧殿用膳,刚用了几口,门外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面色焦急为难,跪着通禀道:“奴才叩见陛下!” 他觑了这人一眼,说着:“皇后身边的人?说吧。” 那人立刻磕了头,趴在地上回话:“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请陛下前往鸾鸣宫,姬良使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妙御女下的毒,但妙御女抵死不认,甚至要以死明志,又说是苏美人坐到姬良使身边后才出了事,娘娘将苏美人请到了鸾鸣宫问话,却觉得可疑,这才请您前去。” “苏美人也去了?”沈淮敲了敲桌子,淡声说道:“知道了,朕即刻就去。” 作者有话说: 沈·冠冕堂皇·屑·淮
第16章 降采女 争锋 鸾鸣宫-醉雀阁 苏皎皎红着眼跪在皇后跟前,纤弱如柳的身子挺的很直。与她一同跪着的人还有妙御女,她亦哭得梨花带雨,委屈极了,哭嚷着求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不免有些头痛。 昨日派去审讯的宫人一无所获,竟没有一人发觉有任何异常。醉雀阁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言这些时日姬良使的吃穿用度皆是经了不止一人的手,没有哪个宫人有机会单独碰这些,更别提是别宫的人。 她派人将整个鸾鸣宫都翻过来遍,也未能找到害姬良使中毒的一丝药末。究竟是那人藏得太深,还是中毒之人实在心机深沉,竟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姬良使醒后听说了这药和药引,又听说查不出线索,顿时万念俱灰,一口攀咬住妙御女。说妙御女不满她得宠,要将姬良使毁容,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姬良使与妙御女同为得宠的新妃,彼此暗中较劲也是合理。 但妙御女却抵死不认,说自己同姬良使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嫌隙争吵,又怎么可能害姬良使。何况妙御女更得圣宠,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必要和动机。 两人在宫中对峙许久,吵得皇后头痛不已。 若是光听姬良使的话凭想象便构陷她人定是不成的。在并无证据的情况下,她身为国母,自要主持一个公正。 但姬良使中毒是真,幕后黑手尚未查出也是真。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如何也得给出一个结果,好平息这场风波,稳固皇室与她皇后的威严。 谁知妙御女情急之下又扯出了苏美人,扬言苏美人定是知道什么,再不济也可问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皇后知道苏美人并未淌这趟浑水。 但她初封招摇,侍寝次日陛下竟能亲自去瞧她,这样风头正劲的妃嫔既不能为她所用,身上便是沾上点脏水,能坏了陛下对她三分喜欢也是划算。 转念一想,便将苏美人和陛下一道请过来,这样一场闹剧不论是非对错,交由陛下一锤定音即可。 苏皎皎表面含着泪,实则微微低头思考着现在的局势。 今早的时候王淑妃便已经将矛头指向过自己,她的解释有理有据,皇后摆明是信服了,但今晚偏生又让她来了一遭,甚至还请了陛下过来。 这番举动是何用意耐人寻味,苏皎皎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投靠宓妃的时候,早在当天便已经阖宫皆知,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苏皎皎心底冷笑,无非是因为自己并非她手下的人,多受些无妄之灾也无妨。 但眼前一事最重要的,还得是陛下的态度。 如今陛下是多宠她几分,但她清楚,这几天宠爱不过是因为新鲜。若是放在她之前,也会多宠爱妙御女,钟美人,再往前也会宠爱宓妃,并非因她有多特别。 她不敢确定,这个时候的陛下,到底会站在谁那边。 今日之日已是无头悬案,但既已惊动了陛下,不论真凶究竟能否查出来,都必定会推一位出来认罪的替罪羊,好让人敬仰天家威仪。 替罪羊的人选显然就在她和妙御女之中。 夜渐渐深了。 醉雀阁内或站或坐乌泱泱一群人,气氛安静的可怕。 苏皎皎已经跪在地上许久,耳侧只听得到妙御女似有如无的啜泣声。 肃穆的氛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时间在此处无止境的拉长,越是等待越是焦灼,让人心里发慌。 终于,在听到陛下驾到时,所有人的等待都有了结果,抬起头翘首以盼,望向正门的方向。 沈淮神色冷淡,不疾不徐地走在正前方,身后稍错一步的位置还跟着宓妃。 见到宓妃,皇后眸光微闪,却仍保持着肃穆模样,不动声色的上前迎人:“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 得允以后,她大大方方站到陛下身侧去与之同行,两人一同往醉雀阁的里屋去。 帝后一并肩而行,名正言顺,跟在身后的宓妃倒显得十分多余。她眼睁睁看着皇后站到陛下跟前去,不由得火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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