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点点头嗯了一声, 待洗漱完毕,才又说着:“小松子那头如何?” 鱼滢一边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去, 一边轻声说着:“都安排好了,小松子办事一向很妥当, 不会出岔子。” 说到这, 鱼滢俯身为她敷粉描眉,冷哼了声,说道:“奴婢还真是想看看萧美人今日是什么表情,可别吓破了胆才好!” 苏皎皎神色淡淡的, 并不怎么把萧美人放心上, 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说着:“恐怕她今日就要去凤仪宫了。” “没脑子的东西, 还真以为旁的都是真心为她好。” 鱼滢笑道:“娘娘说的是, 萧美人无知狂妄,性子跋扈, 本就不得人喜欢, 如今还不安分守己。咱们且看呢, 她可有几年好日子过, 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的伤养了有一个月出头了, 这么多天材地宝吃着, 又精心养护,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再将养上半个月左右,恐怕就要好全了。 以她如今的情况,等伤好以后,陛下将后宫大权重新放给她是板上钉钉。 加之养伤时不能侍寝,等她好全,诞下嫡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大权在握,又得陛下宠爱。 若是能再生下一个嫡子,皇后也就十足十的圆满了。 到那时候,就算苏敞找到了扳倒皇后的证据,也只会被人认为是失宠妃嫔心有不甘的污蔑,没人会听。 得宠的时候是万众瞩目,可一旦没了话语权,真相也就不重要了。 前方的路一片黑暗,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事,苏皎皎太累了。 她想—— 既然前行的路如此泥泞,停下来歇歇也好。 原本就没有人可以一帆风顺。 苏皎皎是,皇后也会是。 梳妆台前的梨木窗柩支开了半扇,散去殿内一宿的浊气,深秋寒风刮来,冷得仿佛刺入肌骨。 “鱼滢,今年的秋,好像格外冷些。” 凤仪宫内。 皇后正半躺在床榻上喝一碗暖胃的清粥,殿内提前开了地龙,寝殿内温暖如春。 乐荷从外头拿来两只明黄色的缎面软枕,小心地垫在皇后的腰后,笑着说:“前两天陛下才赏下来的,这几日娘娘身子好多了,能支起身子刚好用得上。” 皇后抿下口清粥,娇羞地嗔她一眼:“哪儿就这么多刚好了,凤仪宫软枕许多,如何也不至于要陛下赏赐才有得用的道理。” 雨荷在床尾为皇后按腿,低眉笑道:“乐荷这不是为了叫您高兴嘛,您瞧瞧,如今凤仪宫里里外外都是陛下派人送来的,陛下又常常看望,这才叫头一份儿的恩宠呢。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盼来这一天了,奴婢们都替娘娘高兴呢。” 乐荷也在旁边帮着腔,说着:“是啊,就拿咱们宫里的地龙来说,寻常都是入了冬以后内侍省统一供暖,主位烧地龙,偏殿厢房烧炭盆。除了陛下的太极殿四季如春,旁的宫又哪儿有这样的待遇呢,也就是皇嗣那头特殊些。说来说去,还是陛下心疼娘娘,才叫内侍省事事优先。” 说起陛下的恩宠,皇后的脸上也罕见地浮现一起红晕,她抿唇笑笑,将喝了大半碗的清粥递给乐荷,问着:“这几日岚英公主在国子监如何?可还有认真念书吗?” 乐荷正要回,就见门口侍奉的宫人进来,说是萧美人来见。 皇后温柔缱绻的神色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说起宫里这些事,她便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眉眼冷淡,说着:“她来做什么?” 传话的宫人摇摇头,说着:“萧美人没说,只是神色十分焦急,说有要事求见,还请娘娘通传。” 要事? 萧美人蠢笨,性子也不得陛下喜欢。入宫一年多就触犯宫规数次,多番僭越,若非是萧氏嫡女,恐怕陛下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 她这样的蠢物,本也带不来什么价值。 上次不过多说了两句,给了她两分好颜色,便真当自己是她麾下一员了,简直是笑话。 皇后记得很清楚,前些日子萧美人来求见时,口口声声都是珍昭容为人不端,平白掌掴宫妃一事,她当时不过宽慰几句,稍稍挑拨了一二…… 难不成萧美人这次来,为的是珍昭容一事不成? 若是聪明人,皇后也不必费心这些事,可若是萧美人这样的蠢货,她反而拿不定主意这萧美人究竟做了什么。 万一事情败露,萧美人反咬一口说是皇后教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皇后沉吟片刻,说着:“雨荷去沏茶,乐荷,将她请到内室来。” “是。”两人相视一眼,退了出去。 不多时,乐荷亲自引着神色焦急地萧美人走了进来。 一见面,萧美人便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口中还说着:“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萧美人如此莽撞,皇后眉头一皱,当下便看了雨荷一眼。 雨荷立即会意,轻咳了一声,说着:“你们都下去吧,这有我们伺候娘娘即可。” 等人走干净,萧美人才火急火燎地继续说着:“娘娘,这是有萧氏印章的银票,今早起来,在妾的宫门口发现的!”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却还算温和,说着:“本宫一直养伤,又不知你发生了何事。你如此没头没尾的,本宫如何听得懂?你将前因后果慢慢说来,本宫才好主持公道。” 这一番话将她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可萧美人却听不懂这些,只觉得皇后仁慈温和,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 她努力冷静了些,却仍颤着声说着:“妾前些日子收买了叫更局的一个太监,叫他去……去给珍昭容下毒烟,想来……想来是不成的。” “这银票是当初妾收买他时给他的定数,可这里少了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踪。妾一看见这银票便吓坏了,忙叫人去叫更局打听,果然那小福子不见了,一直没找着人。” 萧美人三魂丢了七魄,颤巍巍道:“皇后娘娘,这是苏氏在故意提醒妾,告诉妾她已经知道了是妾所为,而且!而且她手上捏着妾的把柄!谋害妃嫔是大罪,皇后娘娘,求求您求求妾,妾害怕,害怕陛下知道此事会杀了妾!” 皇后一听,顿时眉头紧皱,说着:“萧美人!你糊涂了!” “就算你再不喜欢珍昭容,又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珍昭容毕竟是陛下的嫔妃,后宫和睦才是长久之道,本宫平时的训诫,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萧美人愚蠢,做事处处是破绽,她如今一门心思来求救,摆明了是将她们绑在了一处。 这么一个累赘,皇后自然是要撇清干系的,当下又语重心长地安抚她,不愿和这种人撕破脸皮:“好在如今珍昭容并未上报,只是警告你,想来是事情并未成功,不愿追究的意思。” “这样吧,你回去后好好静思己过,这段日子不要再行事招摇,免得惹了珍昭容不快,也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萧美人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犹豫:“如此当真可行吗……妾怕……” “你再怕又有何用?你犯下如此大错,珍昭容不愿闹大已经是仁慈了,本宫能做的也唯有帮你尽力掩饰。与其担心这担心那,倒不如你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以求得到陛下喜欢,若得了陛下的喜欢,还何愁站不住脚呢?”皇后缓缓劝诫着,见她放松了,才说着:“好了,说了这些话本宫也乏了,你便先回去吧。本宫养伤不宜常常见客,若是无事,不必来凤仪宫看望了。” 如此说来,仿佛安分守已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可坐以待毙始终是让萧美人很不放心,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送客,她也只好福身退了出去。 等萧美人离开,雨荷才低声说着:“萧美人真是蠢笨,竟是这样做事的,拿印着萧氏印章的银票去收买宫人,是生怕旁人看不出谁是幕后主使吗!” 皇后冷冷觑向宫门的方向,说着:“这件事她是做的太明显,可太明显,有时候本身就是种保护,只是萧美人蠢笨,本宫不愿意帮她罢了。” “珍昭容心思深,知道这时候闹大了没好处,又故意做出此举来警醒萧美人,无非是想做给本宫看。那小福子现在不知所踪始终是个隐患,你放出风声去,说天冷本宫伤口隐隐作痛,宫中事务尽数交给姝贵嫔处置便是,萧美人所做本宫一切不知。” 皇后的眼神逐渐便冷,“这段日子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也小心瑶仙殿那边的人。珍昭容是个极有能耐的,别让她攀扯上本宫才是。” “是。”雨荷和乐荷福身应下,扶着皇后让她慢慢躺下。 皇后轻轻抚上自己受伤的肩头,轻咳了两声,说着:“本宫的伤好个七七八八了,想来再过段日子,也就好全了。今年的中秋因故不曾举办,宫中也有许久不曾设宴了。” “本宫打算等伤好以后,寻个合适的由头,操办一场宫宴。” 想来那时候,陛下总该将宫权重新移交到她手上了吧。
第141章 真面目 她就是一个薄情寡义,处心积虑的女人 冬月十一月初一, 长安飘雪。 这场初雪夜间起始,飘飘洒洒一夜。晨起推开窗,入目便是一片雪景。 积雪已经有了不薄的一层, 将宫檐琉璃覆上一层冰晶的白。 红墙白雪,自成一道景致。 瑶仙殿外的宫人忙着扫雪干活, 踩雪的簌簌声和扫地的拖曳声,与殿内燃爆的烛花相撞, 平白多了些烟火暖气。 苏皎皎正坐在窗前看一卷书,神色冷冷清清, 仿佛不入俗世一般。 凌霄从外面抱着几支梅花过来,在殿门口轻跺了几下脚, 将身上的落雪抖下来, 迎上前笑着说:“娘娘,今年初雪下的好,红梅也初绽了。奴婢知道您喜欢,特意折了几支回来。只是今年的地龙烧的不如往常热, 兴许没那么快开, 但总归也是三五日就盛放了的。” “还给您插到您喜欢的那只白玉胎细颈瓶里头,放在您看书榻旁的窗沿上, 最是增景。” 苏皎皎抬眸看过去, 眼底浮上一丝暖意:“凌霄最是细心。” 这时候,鱼霭左手一个汤婆子, 右手一个暖炉地走进来, 皱眉抱怨了两句:“内侍省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从前娘娘得宠时巴巴地来献殷勤, 如今娘娘还没怎么着呢, 连地龙都敢不仔细着!娘娘是一宫主位, 这地龙烧起来,还没兰贵仪屋子里头的炭盆暖和,真是委屈娘娘了。” 鱼滢赶紧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那么多,而后快步上前将手炉从鱼霭手中接过来,递到了苏皎皎手里:“屋子里多少有些凉,娘娘拿个手炉暖暖,别凉着了。” “殿内虽不及以前进来都热得慌,可到底比外头还是暖和多了,夜里不至于受凉。只是娘娘怕冷,汤婆子暖脚,手炉暖手是少不了的,也不必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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