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压着情绪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跟他一样,想笑就笑,想高兴就高兴。 于是所有被她克制了的喜悦都重新在脸上绽开了花,花色肆扬,恣意无畏。她弯起眼角,轻轻勾住他的手心。 “江大夫。”她说,“得此喜事,庆贺一杯如何?” 江亦川被她那明媚的笑意晃得走了神,好半晌才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想喝酒?”他挑眉。 宁朝阳点头,期盼地看着他:“可以吗?” 了然颔首,江亦川起身,当真出去端了一个托盘回来,上头搁着一个酒壶,两个杯子。 朝阳高兴得身子都微微撑起,打算发誓抿一口解解馋,绝不贪杯。 结果就见江亦川一本正经地拿起酒壶,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上了刚熬好的药。 刚熬好的,药! “固元益气。”他将其中一杯塞给她,“来,为贺这喜事,我们干了。”
第32章 交杯 同样是期盼的眼神,宁朝阳气恼地想,这人怎么就不能回应回应她呢? 她一个重伤的、无辜的病人,想喝一口甘醇的烈酒暖暖身子怎么了,大夫不就在旁边吗? 闻见那苦涩的药味儿,宁朝阳皱眉欲呕,顺势就要把杯子放下。但有先前的经验在,江亦川在她之前就飞快伸手抬住了她的手腕。 他与她一碰杯,强硬地道:“都喝完。” “这也是你熬的?”宁朝阳满脸不信,“你今日明明都在我身边,哪儿也没去。” “虽不是我熬的。”他道,“但许管家也辛苦了很久。” “哦。”宁朝阳撇嘴,“巧了,我这个人最是不会体谅别人的辛苦。” “先前不是还体谅我了?” “你又不是别人。” “……”江亦川怔然抬眼。 面前这人说完这话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桃花眼里浮起一丝戏谑:“想让我喝完是不是?” 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宁朝阳哼笑,接着手腕就是一拢,绕过他的腕间,将杯沿碰在自己的唇畔。 “这样喝,我就喝完。”她说。 两只手交互,已是合卺酒的动作。 江亦川指尖颤了颤。 他看着她,很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与外室也要行夫妻之礼不成? 但她的目光太过坦荡,坦荡得他不管怎么开口都显得是在要名分。 垂下眼皮,江亦川将杯沿也抵在了自己唇畔,与她一起,慢慢仰头。 药很苦,一盏下去宁朝阳魂都快没了,她皱眉看对面的人,却发现他眉头也没皱一下。 “ᴶˢᴳᴮᴮ你是不是给自己喝的糖水?”她生气地问。 江亦川摇头,想把杯底的药渣给她看,但宁朝阳没有看他手里,只将他脖颈拉过来,欺近了看他嘴角。 这动作有些大,他怕她扯着伤口,只能蹲在床边一动不动地任她打量。原以为看一下就行,谁料看着看着,宁朝阳侧低了头下来,竟是与他轻轻一吻。 温热的触感在他嘴角上稍纵即逝。 江亦川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好像是没有我的苦。”她若无其事地松开他,重新趴回了软枕上。 “……”好生恶劣的人,如此行径,连交代也没有,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江亦川有些生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抬头上去,追着她退开的脑袋就重新贴上她的唇瓣。 两人的鼻尖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一起。 江亦川被撞得懵了一下,他疑惑地看了看两人的鼻子,想了一下要怎么错开,跟着试探性地侧头。 这样再上去,他如愿吻到了她。 双唇相贴,初始时带着不解风情的粗蛮,慢慢地才有了一丝温软。他尝试着厮磨,又怕贴得太近,叫她听见他胸口里那震天的响声。 咚——咚—— 温热的血汹涌着冲过全身,原本有些冰凉的手都跟着发起烫来。 江亦川在自己失态之前退开了。 他故作镇定地与她道:“你看,是一样的。” 宁朝阳眨了眨眼。 她的床榻有些高,低头去看旁边这人,他脸上的神情便是一览无余—— -怎么办,她会不会怪我。 -心别跳了,好吵。 -说完就走是不是更酷一点? 宁朝阳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擦了擦自己的唇瓣,恍然点头:“还真是一样的,那我就不怪你了。” 江亦川倏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多谢大人。”他颔首道。 天真纯良的小大夫,完全不记得此事因何而起,还因为她的大度而略显愧疚,难得地拿了一枚果脯给她。 “这回主要是外伤。”他含糊地道,“压一压味儿也无妨。” 小小的果脯,不知什么时候备好的。 她笑着接过来,张嘴便压在了舌根下头。 “江大夫待我这样好。”宁朝阳道,“我也不能让你太失望。” 江亦川一愣,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我大哥的案子有进展了?” 她没明说,只道:“保命是不难。” 眉间的愁绪散开了一些,他的态度跟着就温顺了不少:“有劳大人了。” 看他这么担心自家大哥,宁朝阳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直接告诉他他大哥不会有事。 可是撇开官德先不论,这话说出去,他还会心甘情愿地继续留在她身边做外室吗? 东院的灯好不容易才亮起来,宁朝阳轻啧一声,觉得有些舍不得。 无耻便无耻吧。 她想。 这天下像她一样无耻的人肯定如过江之鲫,那多她一个也不多了。 两个空了的杯盏并放在托盘里,于春景之中盈盈泛光。 宁朝阳只看了一眼,便安心地将头埋回去,继续养伤。 · 按照宁朝阳的计划,再静心养上十日,她就能下床走动了。 以她习武的底子和行刑那些人留情了的手法的程度来算,十天应该差不多。但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院子一天也没安宁。 自大盛开国以来,除王侯爵位之外,光靠做臣子就能开府的人一共也没有多少,宁朝阳不但是里头最年轻的一个,还是最有势头的一个。 这般的前途无量,又正好卧病在床,岂不就是个刚蒸熟的包子,白花花地在狗群面前晃,一边晃还一边喊:来啊,追上了就能一口咬到肉! 于是消息传出去的当天,新晋的宁府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许管家把能挡的都挡了,可有些位高权重的,实在是挡不住。 比如面前这个热爱给人做媒的荣王妃。 “我们女儿家啊,还是得有个正经夫婿傍着才好。”她拿着几幅画像,笑盈盈地与她道,“你我同僚一场,我是不会害你的,瞧瞧这些,都是荣王殿下亲自挑选的青年才俊,只要你看得上,我保管给你说成。” 皮笑肉不笑,宁朝阳道:“多谢王妃,这就不用了。” “诶,别拒绝这么快。”荣王妃嗔怪地道,“我知道这院子里有人了,可你又不是个一心一意的,多看看也无妨呀。” 许管家在旁边听得都有些生气,他们大人怎么就不是一心一意的人呢?这不是空口白牙污蔑人么。 他想上前反驳,但还不等他开口,自家大人先说了。 “我是不一心一意。”她扫了一眼那些画像,从鼻尖里嗤了一声。 “可也不是什么破烂都往院子里收。”
第33章 我与你有很大的不同 荣王妃想过宁朝阳不会答应,但她没想到她话会说这么难听。 脸色一沉,她当即就站了起来:“这些可都是世家贵族的公子,你说破烂是在骂谁?” 她这架势吓唬别人还行,宁朝阳眼皮都懒得抬,顺势就道:“照王妃这个说法,我骂他们破烂便是在骂世家贵族破烂,骂世家贵族破烂,便是在骂他们祖上的功臣也是破烂,是不是?” 被抢断了话,荣王妃一时愕然:“你,你当真是仗着圣宠浓厚就无法无天!” “王妃还记得在下圣宠浓厚呢?”她笑,“荣王爷今日让你过来,嘱咐了不少话吧,他的意思是想让你与我辩个输赢?” 一提这个,荣王妃顿时熄火。 她坐回小凳上,勉强重新挂上了笑容:“自然不是,只是这些郎君分明都是颜比徐公貌若潘安,你怎么能胡言乱说呢。” 颜比徐公貌若潘安? 宁朝阳看着那些画像,一时都怀疑荣王妃当年是怎么考进的凤翎阁。 “大人,该换药了。”江亦川恰在此时走了进来。 荣王妃一扭头,就正好看见了他的脸。 她愕然了一下。 不止因为这人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有些眼熟。 “你……”她张口想搭话。 宁朝阳不悦地啧了一声。 “差不多了吧?”她道,“许叔,送客。” “是。” 江亦川什么也不知道,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与他擦肩而过时,她还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侧身避让,他微微皱眉。 房门合上,宁朝阳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她垮了眉眼,哀哀地就与他道:“疼。” 江亦川立刻拂袍半跪在她榻边,替她将背上盖着的绸缎掀开。 伤口没有扯破,但大部分还是没有消肿。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江亦川有些犹豫。 “怎么?”她问。 “大人也许该换些更好的药。”他道。 宁朝阳不甚在意:“他们送来的贺礼里一定有好药,晚些时候你同许管家去找找便是。” 摇摇头,江亦川将绸缎盖回她身上:“我现在就去。” 早拿回来一刻,她也就早轻松一些。 拂袖出门,他走得很快,雪白的袍子跟着翻飞,像山间涌起来的云。 然而刚走到回廊附近,面前就拦了一个人。 云停风止,江亦川抬眼,就见沈晏明风姿斯文地站在那里,眉目舒和,一扫先前的失态。 “你来得正好。”他问,“她伤势如何了?” 心头不爽,江亦川后退半步:“有劳御医挂心,大人恢复得不错。” 沈晏明皱眉:“你我皆是医者,怎好拿这些话搪塞。” 那不然呢?江亦川没好气地想,难道还要与他一个外人细说她背上哪条伤愈合了,哪条还肿着? “在下还有事。”他道,“劳烦借过。” 沈晏明哪里肯让,抬步就挡了他的路,接着就从袖口里拿出三瓶药膏。 “这是止疼的,这是愈伤的,这是祛疤的。”他道,“都是极为珍贵的上品,连宫里也少有。” 步子一顿,江亦川不解地看着他。 有殷勤不献,居然直接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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