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母妃连个族人也保不住。笑话我这个赵王,不得父皇欢心。” 汉王长叹一声,放下酒杯,低声道:“二哥确实太不仗义了!换了是我,三哥张嘴求情,我怎么也得放田坤一条生路。他只顾着自己出风头,丝毫不顾手足情谊。” 赵王目中闪过阴霾,冷笑连连:“他眼里只有大哥,哪里有我这个三弟。” 汉王苦笑道:“大哥二哥也从不将我放在眼底。我们兄弟两个,真是同病相怜。” 这话说的,就有些惺惺作态了。 秦王燕王不太瞧得起赵王是真的,却不会小瞧汉王。 汉王亲娘曹贵妃,虽无皇后的名分,却代掌凤印执掌后宫,隆安帝也最喜爱汉王。只要隆安帝一道圣旨将曹贵妃立为皇后,汉王立刻就成了嫡出的皇子。 不过,隆安帝一直不肯立后,可见隆安帝心底属意的储君人选,在秦王燕王之间。 汉王这么说,是刻意拉拢赵王。 赵王也不傻,一通怒气过后,对汉王说道:“大哥二哥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底,我们两个日后可得好好亲近。” 秦王燕王太厉害。 他们两人单个都不是兄长对手,还是抱团吧! 汉王大喜,立刻亲热地说道:“我早就有和三哥亲近之意。以后,我什么都听三哥的。” 赵王倒是眼明心亮,拍了拍汉王的肩膀道:“四弟,我生母出身低微,田家处处拖后腿。我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这些年当差,不功不过。父皇一直不怎么待见我。” “我虽然痴长你几岁,其实处处都不如你。” “以后,我这个做三哥的,唯你马首是瞻。” “你日后做了储君,登基大宝,别忘了我这个三哥就行。” 汉王听得既感动又热血澎湃,握住赵王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兄弟如手足,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储君之位,我确实有意争上一争。都是父皇的儿子,大家一样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强。” “这储君,大哥二哥想做,我怎么就做不得?” “大哥二哥视彼此为劲敌,从来不将你我放在眼底。我心里早就憋着一口闷气了。以后,我们兄弟同心,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好四弟!你说的对,从今以后,我们齐心协力。” “好三哥!” 兄弟两个用力一握手,惺惺相惜。 心里各自暗暗干呕一声。 要不是为了拉拢这个废物(绣花枕头),哪里要耗这么多口舌!
第99章 忧心 天色漆黑。 明昭坊葫芦街的崔宅里,面容憔悴双目熬得泛红的崔元翰,定定地看着冯少君:“表妹,这两日,你到底去了何处?” 前日午后,冯少君带着吉祥出去。 没到傍晚,吉祥一个人回来了, 还带了主子的话回来。 “我有要事去办,可能要两三日再回,表哥不必着急。” 崔元翰能不急吗? 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忽然不见踪影,不知去处。且一夜两天都没回来。他急得快把宅子里玉石地面都要磨平了好吗? 表妹到底见了什么人?去了何处?去办了什么事? 表妹会不会遇到坏人,被人拐出京城,或是被什么贵人相中,强留在府中? 就算没失清白, 姑娘家夜不归宿, 一旦传出去,还有什么闺誉? 这两日一夜,崔元翰吃不香睡不着,熬得心力交瘁。 冯少君看着俊脸憔悴的表哥,心生愧意,低声道:“对不住,表哥。我做的事,实在不便相告。” 崔元翰:“……” 崔元翰紧紧盯着冯少君。 冯少君坦然回视。 过了许久,崔元翰才挫败地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表妹,进了京城后,你变得太多了。” “我这个做表哥的,不是想管束你。我是担心你遇到恶人,或是被人蒙骗。” “你头脑聪慧, 远胜于我。可你到底是姑娘家, 总得顾虑名声。白日出去也就罢了, 晚上也不回来。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面对真切关心自己的表哥,冯少君也觉棘手。 她入了燕王麾下,做了锦衣密探,第一要紧的就是保守身份秘密,决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可是,表哥这般焦虑情急,也是出于一片爱护她的心。她岂能不领情? 冯少君故作轻快地笑道:“放心吧,表哥。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了,就赖着沈祐不放。反正我和他有婚约!” 崔元翰哭笑不得地提醒:“这婚约是假的。” 冯少君随口道:“也可以随时变成真的嘛!” 崔元翰:“……” 崔元翰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半晌才道:“沈祐遇到你,真不知是他的福气,还是他命中一劫!” “表哥你这么说,可就有点过分了啊!”冯少君笑着啐他一口:“当然是他命中有福,才被我相中。” 可惜,崔元翰心事重重,说笑几句也无法令他解除焦虑,很快又追问道:“你以后还会这样出去‘办事’吗?” 冯少君嗯了一声:“不但会出去,而且时间不定,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一两日,可能三五日, 或者十天八天。” 做内应这等事,十天半月不见踪影是常事。前世她潜伏在秦王府,两个月才能出府一次。 不过,那时候她孑然一人,无牵无挂,也没人会追问她的行踪就是了。 她在京城的住处,一共七处。明面上的那处,就是“冯公公”的住宅。其余六处私宅,分布在内城外城各处。 前世她病重的时候,独自待在一处僻静的两进小宅子里,平静地等待闭眼的那一刻。身边只有一个买来的婆子。 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忧心忡忡满眼关切的表哥在眼前,既令她窝心感动,又令她有些为难。 冯少君略一犹豫,轻声道:“表哥送我来京城,一路奔波辛苦。如今我已安顿妥当,表哥不如回平江府吧!” 崔元翰一听这话,伤心又悲愤,声音颤颤巍巍:“你这是要撵我走?” 那眼神,像是被遗弃的女子看着无情负心郎。 冯少君被逗得笑了起来,旋即正色道:“表哥,我确实有难言之隐。我要做一件大事。我无暇再顾及别的,只能全力以赴。” “表哥留在京城,一来会令我牵挂分心。二来,我也怕表哥会被牵连……” “我不怕!”崔元翰想也不想地接过话茬。 “可是我怕。”冯少君轻声道:“我怕连累表哥,也怕连累崔家。” “表哥,你回去吧!回平江府去,娶妻生子,好好孝顺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也代我尽一份孝心。” 这话听在耳中,越听越心惊。 崔元翰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只是,冯少君外柔内刚,极有主见。 她不想说的事,任谁百般追问,也绝不会张口。 两人四目对视,许久过后,崔元翰才道:“你不想说,我以后再也不问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待着。守着宅子,打理些琐事。什么时候你安定下来,嫁人生子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表哥……” “我说服不了你,你也别试图说服我。”崔元翰一脸坚定:“我这就写信给我爹,告诉他我要长住京城。顺便在京城找合适的铺面,将崔家的布料生意做到京城来。” 不等冯少君张口,崔元翰就捂着耳朵走了。 冯少君:“……” 冯少君无奈又好笑,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 孤身行走在暗夜中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她不怕黑暗,无惧凶险。可是,偶尔她也有疲累脆弱的时候。 罢了,表哥现在不愿走,就让他再留一段时日。 等日后再想法子,劝他回平江府。 …… 接下来几日,崔元翰一直提心吊胆。 好在冯少君一直安分地待在宅子里,并未“出去办事”。 崔元翰这才渐渐松口气,对冯少君说起了近日震惊京城的大案:“……听说刑部审了一桩大案,一个叫田坤的,被燕王殿下定了死罪。” “这个田坤,仗着淑妃娘娘的势,四处作恶,干的是拐卖幼童女子的勾当。死在他手里的妇孺,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 “田坤要被砍头,还要被抄家,百姓们听了人人称快啊!” 崔元翰很是体贴,生怕表妹在家待着气闷,将田坤一案说来给冯少君解闷。 冯少君笑吟吟地听着,顺便问一句:“这个田坤,是怎么认的罪呀?” 崔元翰说得眉飞色舞:“这可就更精彩了,听表哥给你慢慢道来。据说,这和宫中淑妃的贴身宫女有关……”
第100章 暖宅(一) “……那个叫绿漪的宫人,是田淑妃的心腹。对田坤的事了如指掌。有她作证,田坤再没办法狡辩,只能认罪。” “可惜,绿漪后来又在大牢里自尽了。” “据说,田坤听到绿漪的死讯后,捶胸痛哭, 还吐了口心头血。” 崔元翰说得口沫横飞十分起劲。 这一桩大案传得沸沸扬扬喧嚣其上,一来是因为田坤身份不一般,牵扯到了宫中淑妃娘娘。二来则是因为案子里有了男女纠葛,沾了些“桃色”。 普通百姓嘛,最爱拿这等事嚼舌。 崔元翰唯恐冯少君在家中待着气闷,特意出去打听了一圈,说来给表妹解闷。 冯少君明眸含笑兴味盎然, 亲自为表哥斟一杯茶香四溢的碧螺春:“表哥说了这么久, 一定口渴了。” 崔元翰很顺手地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外面都传言,经过此事,田家是要败落了。” “还有燕王殿下,审案断案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百姓们都说,有燕王殿下在,什么贵人都得收敛着些。不然,落到燕王殿下手里,有他们好受的。” 对普通百姓来说,龙椅之上的天子离他们太遥远,犹如隔着九天。皇子们也一样。 秦王执掌兵部,赵王执掌工部,汉王执掌户部。这些都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干系。他们最熟悉的,便是执掌刑部的燕王了。 每一年刑部都要审许多重案,每年秋后问斩一堆恶人被砍脑袋, 少说也得有小半个京城的百姓去凑热闹。 冯少君目中闪过笑意,随口附和:“是啊,燕王殿下不讲情面秉公断案, 恶人听了燕王的名字,心都要抖三抖。” 说着,又为表哥斟茶。 崔元翰又是一口饮尽,然后笑道:“后日要办暖宅酒。我今日就去各府送帖子。如果你闲着气闷,不如去一趟沈家。” 冯少君眨眨眼,抿唇一笑:“表哥,你是不是怕我趁你不在偷偷溜出去,然后几日不见踪影?” 崔元翰被说中了心思,有些讪讪,伸手摸了摸鼻子:“是有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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