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立正妃便无子嗣,底下人心浮动,直接干系到国储稳定。 “还有…你怎么想的,为了个死人去殷国公府兴师问罪!你是储君!一举一动都干系着皇室的颜面!万幸殷国公府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不计较,不然腹背受敌我看你怎么办!” “殷国公府刺杀太子妃,儿臣如此已是关照了贵妃的颜面。” “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犟种!”皇上是真想不明白,许氏既已死了,他又何苦做这些个费力不讨好的事… 若是许氏活着还有情可原,不然…等等…许氏活着? 眯着眼睛打量赵齐:“朕问你,许氏是真的死在九江府了?” “许卿娆的确是葬身九江府。”赵齐言之凿凿,抬头打量着皇上的脸色…顾左右而言他:“儿臣在九江府遇见了位…父皇的故人。” “九江府能有什么朕的故人。”皇上心间一凛,自然想到了德妃…拿捏不准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见到了人才来试探,面不改色轻哼一声。 顾思年轻时喜好山水自由,却为了他毅然入宫,求个长相厮守的圆满。他年少轻狂时许诺海誓山盟,也以为自己护得住她。 可先帝猝然长逝,他在臣强君弱的情况下登上皇位,前朝不可避免地牵扯着后宫,他能给的越来越少,自然便觉得她要得越来越多…情非得已,到最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放她走。 这辈子的兰因絮果虽是毕生所憾,可自问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江山社稷,并不后悔…她能平安自在地活着,而不是在后宫苦苦挣扎,于他而言已是欣慰结局。 这也是为何...他希望将这盛世交到太子手里,大权在握不必受臣下挟制,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不必走他走过的老路。 “皇上,有云南来的急报。”孙公公在外禀报。 “进来。”皇上展开奏折,见上面火漆封着淮南王府的印信,的确是云南来的无误,展阅… 面露异色:“沈居请旨将郡主嫁往东宫?” 淮南王府自打王妃命丧京都后,便再无人入京,只年年循例送上请安折子和战报。如今忽然要嫁女,这又是什么路数? 问孙公公:“他家那闺女几岁了?” “回皇上,郡主今年恰好十五岁。”孙公公博闻强记,京里京外皇室宗亲的大事小情,事事不落。 补充道:“听说身子不大好,一直养在深闺,王爷从来宝贝得紧。” “这倒是桩好事…”皇上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赵齐,张了张嘴…心烦得很,索性不问他。 淮南王府一直是南楚最为特殊的存在,既是太宗皇帝的从龙功臣又是大燕的克星,安内攘外,举足轻重。 大燕在一日,淮南王府这道防线就有存在的必要,既不能削藩又做不到全然放心其兵权独立,所以只能尽力拉拢… “难得沈居有这份心!” “父皇…” “你给朕闭嘴!”皇上以为他又要拒绝,喝止。 若是此时将淮南王郡主封为太子妃,有许氏新丧在前于礼法不合,何况先后立二妃亦于太子名誉有损。但若只是良娣,怕是沈居难免心怀芥蒂… “父皇,天下皆知许氏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若是在其尸骨未寒时便立郡主为妃,便成了薄情寡幸之人。” 水到渠成,赵齐以退为进道:“但淮南王府于南境安稳有不世之功,理应嘉奖,此婚事关系国政朝局,是儿臣为储君之责。” “嗯…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儿臣请父皇赐婚,许郡主良娣之位,但准以正妃之礼相迎。入东宫后,赐其宫权,以其为尊。待三年太子妃丧期全,再酌情提拔其为正妃。” 当真是一心为公,看重淮南王府,丝毫不愿慢待郡主。 “如此,既保全了皇室颜面,也不至于慢待淮南王府。” “就这样吧!”皇上颔首满意,觉得太子到底不曾因情怠政。 吩咐孙行:“召礼部拟制,先送往许府…许氏以身相救太子,功在社稷,着太常寺、光禄寺以太子妃之礼安葬,谥号…贤慈。太子妃丧仪期间,取消东宫选秀。” “另外,传旨淮南王府,准奏其所请,一切按太子方才所言封赏。” “为显郑重,儿臣请父皇允准两道旨意过中书加印后,再加东宫府印。”赵齐郑重其事。 “准了。”办完了公事,皇上开始心疼他未能得偿所愿,也乐意多给许氏份体面, 低头再扫了一眼满身是伤的儿子,没好气打发了人回东宫宣太医。 “至于殷国公府…”殷家放肆在先,惹出这许多风波来,心中不喜:“孙行,午膳后召贵妃来御书房伴驾。” 赵齐回了东宫,见霍封欲言又止显然憋了一肚子话在心里,“说。” “殿下...您伪造淮南王府的信件,可是欺君啊!”东宫的暗卫盯着淮南王府安置在许姑娘身边的暗卫十年,想弄个印信是易如反掌的事... “信是哪来的?” “是...是由兵部信使送进宫的啊!” “既然是兵部送信,关东宫什么事。”真真假假,赵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将人从云南迎回来:“明日送往淮南王府的旨意先按下,等她到了云南再发出去。” ...... 这头,许卿娆入了淮南境内,觉得处处皆是青山秀水,与京中大不相同的风貌。 车架停在驿站后,与猫儿二人换了便装往集市去,脚步轻盈蹦蹦跳跳下楼,在二楼转角回身不小心撞进了另一人怀里… “诶呦!”急忙扶着楼梯站稳,低头见自己撞翻了来人手里的书卷,赶紧蹲下替人捡起:“抱歉抱歉,是我的不是。” “是在下躲闪不及,冲撞了姑娘。” 许卿娆觉得这声音实在是好听,清澈悠远像是山涧清泉打在心头…忍不住成住手抬起头来,赞道:“你声音真好听!” 再端详面前身着青衣的白面书生,衣发飘飘,有风仪,眉清目秀,又赞:“人生得也俊俏。” 那书生垂眸时只见这张至美至灵的面孔巧笑倩兮闯入眼帘,不由呆了… 听见她的话方才回神,直觉自己冒犯,耳根发热连声道:“姑娘谬哉,在下粗鄙愧不敢当!” 许卿娆将书叠成摞放在他怀里,觉得这人呆呆的倒有几分可爱,“给你的书,拿稳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左侧手臂下夹着拐杖,像是不良于行…热心肠:“我帮你搬上去吧!” 也不等他首肯,带着猫儿一人一落,一口气将他的书搬上了三楼。 那书生觉得她似一只蝴蝶似的上下翻飞,目光也随之游动… “搬好啦!”听人说话到了跟前… 忽然反应过来,尴尬得手足无措:“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原本...要去二楼。” “啊…抱歉!”许卿娆才发觉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飞似的转身又忙着将书搬了下来。 随口问道:“你腿脚不方便,怎么不住在一楼啊?” “在下在八公山上的书塾念书,途经此地囊中羞涩,才为店家做上几日账房以筹路资…与店中伙计同住在二楼把头第二间。” 那书生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说起自己困境也无丝毫自怨自艾的之态。 “原来如此!”许卿娆顺手便替他将书直接搬进房里,“我们往南行,你要去何处?” “在下是云南人士。” “好巧!我们也去云南,不如同行!” 那书生觉得她实在天真烂漫,再往南行只有云南一府,实在算不得巧…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你二位姑娘同行,路上多有不便。” “左不过一日路,朝行暮至,你腿上受伤又没银子,靠自己走说不定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你只在外面的车辕上搭一顺路就是。” 许卿娆见外面有人吆喝着瓷糕卖,着急拉着猫儿出去热闹,与书生挥挥手,爽朗道:“就这样定了!明日辰时咱们在后院见!” “郡主,咱们不知道那人的来历,还是不要贸然同行的好。”猫儿提醒。 “你看他的样子又一瘸一拐的,哪里像是个坏人。”许卿娆觉得猫儿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甚快活… 挽过她的手臂,笑盈盈安抚着她:“还有…你不要再叫我郡主啦!也不要板着脸,你看一路上都顺利得很,到了家门口那还会有什么事!别紧张!”
第18章 次日一早,天方蒙蒙亮那书生便等在驿站后院的马棚前,来回踱步有些紧张局促,嘴里默念着待会儿见到两位姑娘的说辞…. “你来得早!可用过饭了?”许卿娆手里拿着两张后厨刚烙出来的夹饼,还冒着热气儿…递给那书生。 双廊道:“天色尚早,吃完了再赶路。” “多谢姑娘…”盛情难却,书生手忙脚乱接过夹饼。 迟疑片刻,将方才打好的腹稿说给她听,文邹邹长篇大论:“在下想了一夜,觉得姑娘说的确实有理,在下腿脚不便实在难凭己力回乡…但又实在羞愧冒犯姑娘,在下这有攒下的五钱碎银子,权且当路费,望姑娘万莫推辞!若有不足,待在下回乡以后再还姑娘…” 许卿娆觉得他啰啰嗦嗦的样子像极了念叨自己抄书的老爹,接过他的碎银子揣进兜里,笑吟吟:“你一口一个在下,还没问过怎么称呼你呢?” “啊…对…在下方静言,方圆的方,风平浪静的静,微言大义的言。”不敢看她的眼睛,脸又红了。 “我是阿娆,这位是猫儿。”许卿娆着意隐去真实名姓,与方静言招呼道。 “阿娆姑娘,猫儿姑娘。”方静言又与她二人拱手一礼,老实极了。 吃完了早饭,主动揽下的驾车的活计:“两位姑娘待会坐在车里,由在下赶车。” “如此便劳烦方公子了。”许卿娆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倒觉得这方静言有礼有节是个可交之人。 拉着还要再推辞的猫儿上车,“你来陪我说话儿。” 车走起来,并不避讳在外面的方静言,与猫儿闲聊:“还没问过,你是何时到我家里的?” “属…我一家都受夫人照拂,夫人带着我娘进京时,将我父亲留在家中看顾世…大公子。后来,我母亲随王妃遇难,父亲下落不明,我便跟在大公子身边。”猫儿觉得此时说这些不妥,见她执意,只好换了称呼大而化之。 说起这段家破人亡的往事,她神情宁静,既无悲痛也无怨怼。 “王…老爷得知姑娘的下落后,大公子便将我派到姑娘身边看顾。猫儿过去只听公子的吩咐,如今回了云南…姑娘是可以信任我的。” “我知道。”许卿娆与猫儿过去十年里只见过寥寥数面,却知道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所以并不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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