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大体地退让一步,生怕给王府惹麻烦似的:“都是淮南王府女儿,这头面给谁都是一样的…” 沈玲见许卿娆柔善可欺,这半天也没蹦出一句话反唇,便没将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满心想的都是给殷氏做脸面,接话替人打抱不平道:“嫂嫂这些年劳苦功高!王府上下哪个敢看低了…别说郡主且是小辈,不该在嫂嫂面前拿乔儿,依我看…就算称您一句母亲…” “啪啦!”许卿娆手一松,把个好好的红花磁碟给跌碎了,沈玲才住了嘴… 见她面上不带怒意,轻哼一声还要继续说…却被打断! 许卿娆美眸横斜,没头没脑问道:“云南可有雪吗?” “郡主…”殷氏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亲自替她换了双碗筷,息事宁人:“自然是没有的。” “难怪…”她拍了拍殷氏的手安抚,动作举止亲密得很,睨着沈玲轻轻笑了笑,心平气和:“民间有句俗话叫各人自扫门前雪…堂姑姑一定是没听过了?” 沈玲怎么会没听说这话,知道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气不打一出来,刚要开口又被人堵了回去… 听许卿娆继续道:“有些人…非但自己家门口乌烟瘴气,还要来别人家做包公升堂,不知所谓!” “都是一家人,又是你的长辈,郡主这话未免太刻薄了些!”二房夫人开口,不提嫡庶尊卑,只拿长幼压人… 许卿娆方才的话,可是连她也一同骂了进去! “想让我当长辈孝敬,也要有人先做出个长辈的样子。”许卿娆听着外面推杯换盏的动静也停了下来,索性将话挑明,这一屋子靠王府养活的人非但不知好歹,反而尽做些里挑外撅的事… 今日不敲打起来,真当自个儿是王府的人狐假虎威。外面风声鹤唳的,一旦真生了什么乱子,这些蛀虫就是淮南王府的绊脚石! 放下筷子,着意将话说得响亮:“姨娘才说过家和万事兴,这会子便有什么外四路的坏种来挑拨…我淮南王府的饭,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的!” “放肆。”外间须发皆白的老者——沈家宗族的族长沈重,听了许卿娆的话,以为她是打着将王府与众人划清界限的主意,自然不允。 用沈朗泽的话来说…这位之所以是族长,并非血脉亲缘与淮南王府多紧密,纯粹是…他是现存的姓沈的人里面,活得最久的,而已! 沈重斜眼见沈居坐在一旁,不置可否,倚老卖老起来:“你便是郡主,也要首宗族礼法的规矩!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哪里有你指手画脚大放厥词的份!” “圣旨到!嘉南郡主接旨!”外面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可将满屋子人吓丢了魂儿,连沈居都出乎意外… 许卿娆听见这音色再熟悉不过,出去一看果然是藏云在外头!与猫儿对视一眼,心说他此时应该被五花大绑困在别苑里…怎么跑到这来宣旨了? “嘉南郡主接旨!”藏云清了清嗓子,又喊一声将众人的魂儿招了回来。 “臣沈居、沈思云接旨!”沈居拉着女儿为首,带着身后的沈姓众人乌压压跪了一院子。 藏云不动声色与许卿娆得意地眨了眨眼,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南郡主沈氏思云,静容婉柔,丽质轻灵,柔嘉维则,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及冠礼,适婚娶,当择贤女与配。值嘉南郡主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为从一品太子良娣。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太常寺正共同操办,于元月初一完婚。”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嗓子冒了烟… 他又按照殿下特地吩咐过的,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地,着意当着众人的面和瞠目结舌的许姑娘道:“许氏为救太子罹难,皇上追赏其恩德,将其立为正妃。殿下担心委屈了郡主,特地吩咐礼部,大婚仪典皆比照正妃之尊完成。”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许卿娆才反应过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赵齐在京中都做了什么… 心口郁郁堵着的惴惴不安,忽然冰解云散。才真真应了那句…隔座送钩春酒暖,心有灵犀一点通! 沈居听这话,再看女儿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会心一笑:“臣接旨。” 许卿娆记仇得很,转过身,挑眉时的神色与赵齐像了八分,与方才教训她的沈重道:“不知眼下…可有我说话的份儿了?” 作者有话说: 隔座送钩春酒暖,心有灵犀一点通。来自李商隐《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 译文:互相猜钩嬉戏,隔座对饮春酒暖心;但你我内心却像灵犀一样,息息相通。
第25章 霍封奉命亲自护送顾思回九江府,到了码头却要被她打发回去… “顾姨,殿下特地嘱咐我将您好生护送回去,您就别推辞了!”顾思不愿再有人称她为德妃,便让他按照父母辈的交情改了口。 “你送我上船就够了!左不过一日的水路,到了九江府码头也有人接,还能出什么乱子!” 只是在赵齐面前时,她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又是飒爽明朗得很,坚持着不让霍封送。 叮嘱他道:“近日京城风波四起,你多跟在太子身边。” “那好吧…”霍封也没法子,总不能将人绑着送到九江府。目送人安安稳稳上了船,告辞:“顾姨一路顺风!” “快回去吧!”顾思与他摆摆手,见人真的走远了才转身进了船舱。 自朱雀帮伏法后,京城往梅江府一线的漕运重新收归官府,簇新的大船分上下两层,上层行客,下层运货。 顾思一路上并不见闲散人等,上了楼梯看到孙公公等在门口,了然:“他在里面?”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孙行手里捧着盏梨花白,恭敬的很,仍是照旧以宫里的名份称呼她。 “我已不再是德妃。”顾思少见地疾言厉色,一点不含糊,对这个称呼显然抗拒厌恶极了。 推开门,见皇上在窗旁欣赏湖光山色,也不见礼,默不作声坐在一旁。 “二十年了,你还是老样子。”皇上回过头来,打量她片刻,也不计较她失礼,却也没有旧情人相见动容。 在无人之巅久了,已然忘了兄弟手足、夫妻父子,这些人间烟火的滋味… 与她面对面坐着,似乎想通过眼前的旧人找回些过去有过又失去了的东西,却终究是徒劳:“朕这几日常在想,若璟淮是朕的儿子,你当真的是他的生母…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何必说那些你原本就不在意的事。”顾思冷哼一声,不留情面。 她、霍霖、三王爷和燕晴、沈居和栾枟,被他以情义二字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这些年吃得亏还不够吗? 开门见山:“该说的,我都与他说了。” “朕知道,朕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景渝已经安然无恙到了九江府,你也收到消息了吧?”皇上神色晦暗不明,口口声声情义,可真正在意的皆是他的权利。 太子去了贵妃宫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落传回他的耳朵里。 东宫查到的那些东西,拼凑出来的所谓真相,都是他准备好的让他看到的...赵齐——既是他手里用来清除异己的剑,也是下一任君王的磨刀石! 他一生大权在握,临了,开始担心身后事。就算他当年有错,也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百年以后再翻旧案,留下青史骂名! 与当年谋逆案有关的殷国公府、淮南王府、岭南候府,还有赵常译留下的孽障,通通要走在他的前面! 这局棋,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将赵齐从宫外抱回来,调包送给贵妃,是他授意祥妃做的;赵齐对自己身世的怀疑,是他一手种下的;而私冶铁器这件事…七皇子、账册、朱雀帮、清洲刺史、淮南王府的印信,从头到尾,都是他为了收网设下的局! 许家那姑娘被绑,于他而言是个意外,却正好顺势诱太子往九江府去,不能不说是天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宫已经按他的意,对殷国公府出手了…接下来,该轮到淮南王府了!让这些来日隐忧自相残杀,再留下清净江山,给他选定的储君! “你选中的人,是七皇子吧?”顾思是受他以三皇子的性命相威胁,才有了今早对赵齐说的那一番话,自然不难猜出他的目的… “接下来,是不是要轮到我了?”鸟尽弓藏的道理,早在二十年前,他便身体力行教会了她。 “我及笄那年,你、我、常译、霍霖,还有沈居和栾枟,咱们一起去崇福寺上香,主持说我命格贵重。如今背了这么多的人命,还真是沉重啊…” 听她再提起赵常译,皇上扭曲的神情转瞬即逝,不甘道:“朕与常译,你究竟…” “无论常译当年与臣妾是否有私情,你都会以谋逆之名…将这位功高震主的战神处理掉的。”顾思懒得与他虚与委蛇… 在这件事上,她没骗赵齐。对常译,是青梅竹马的懵懂情愫,而眼前这人…于她而言则是爱愈深,恨愈切! 心如死水,自嘲道:“我…不过是你送给贵妃和殷家的诱饵罢了!” “若说你是薄情寡义之人,可你却为了常译与朕决裂;但若说你有情,今日却又为了自己的儿子哄骗太子…” “因势利导,都是皇上当年教我的,你留我活到今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愿再听他假惺惺与自己叙旧,他冷情冷血,却偏喜欢事事拿着情分做噱头,不过是刽子手行刑前装神弄鬼的三炷香罢了! 清秀面庞上半丝惧意也无,目光越过他悠悠看着外面的山水,呢喃着:“我怕疼,你替我选个爽快的死法吧。” 他唤孙行捧进来一盏梨花白,亲自斟到玉盏里,递给她:“你喜欢的。” 顾思错开他的手,反而拿起酒壶直接仰头痛饮一口,厌恶道:“下辈子,别再缠着我了。” 皇上将酒洒在地上,一言不发离开。眼神漠然,丝毫不舍悲恸也无,对门外的孙行吩咐道:“将她带回妃陵,安葬。” “奴才明白。”德妃的灵柩空置二十年,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入土为安! “三皇子还在大理寺的水牢里,可要奴才将人放…”对上皇上的眼神,急忙告罪:“奴才说错了话!奴才该死!” 东宫,人人自危,生怕外面的风声鹤唳吹进高墙,一不小心便沾染了杀身之祸。 经过大理寺与刑部查证,户部内部清剿,一日之功,便将殷国公府利用职务之便售铁运铁的大罪坐实!却绝口未提冶炼兵器的事… 殷家主仆七十口人下狱,严刑拷打幕后主使,贵妃禁足永和宫。 就在众人都以为接下来皇上雷霆之怒,即将发落东宫时,却停手反而命太子为督查,亲自监理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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