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晏欢刚坐下想歇口气,茶盏刚送到嘴边便听见外间的通报,原来是洛玄回府了。 她无奈一笑, 想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倒是要等人齐了这戏才能唱下去。这妾室眼下在自己院子里跪着,郁晏欢倒也无法将自己摘干净,便搁了茶盏, 走出了房门。 郁晏欢一出门便迎上了洛玄满是怒气的眼睛, 她错开眼去,看着倒像是习惯了的模样, 施施然行了个礼, “夫君安好。” 洛玄看见地上的妾室青珞,似用眼神将郁晏欢凌迟一般, 冷笑道, “你这是当真希望我安好么?瞧瞧自己是如何在背后欺辱妾室, 你可担得起贤良淑德的名号?” 郁晏欢只是垂眸, 盯着路过的一群蚂蚁,轻声开口, “夫君息怒, 妾身并未罚她, 今日原本也是她自己非要跪下的。若是夫君对妾身不满意, 便劳烦青珞好好服侍。” 洛玄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声音沉沉, 似在忍耐怒气, “郁晏欢,服侍夫君乃是你分内之事,你不仅不思悔改,还一味拿青珞当借口,倒是我纵的你。” 郁晏欢心里未仔细思量洛玄之言,出神想着蚂蚁在花盆周围转悠,便敷衍道, “妾身知错,日后必当自省,想来青珞也跪累了,不如妾身送她回去歇着吧。” 洛玄冷哼一声,心下恼怒,便冷笑着开口, “你不必这般敷衍我,青珞是我的爱妾,我自然会送她回房休息,你自去吧。” 说罢便亲自抱起地上的青珞,只见她紧紧靠在洛玄怀中,眼神却飘向漫不经心的郁晏欢,声音瑟缩, “世子方才不在,妾害怕……” 洛玄眼底的烦躁一闪而过,耐心安慰着怀里佳人, “别怕,本世子在此,谁敢欺负了你?” 青珞环住他的后颈,低低应了一声,洛玄便转身出了院子,往她房中去了。郁晏欢仍旧无波,望着他的背影反而有些轻松,便低头逗弄起了蚂蚁。 洛玄不回头还不知道,一回头见蹲在地上的郁晏欢就愈发生气,便抱着青珞大步离开。 待进了青珞的房中,洛玄含怒挥退一众下人,待侍女将门带上,他便随意将青珞放下,倒苦了她有些踉跄,委屈开口, “世子怎的这般粗鲁,难道不知奴家娇弱么?” 洛玄在郁晏欢院子里的含情脉脉望着她的眼神早已不见踪影,此时眸中唯余冷淡,自顾自地坐下斟茶, “眼下只剩我们二人,你还要接着演么?” 青珞挑了挑眉,收起方才楚楚可怜的姿态,坐在洛玄身旁笑着开口, “世子难道是在怪青珞擅作主张,去了夫人的院子?” 洛玄并未出言,只静静望着眼前千娇百媚的女子,便听她接着说, “依青珞愚见,夫人性子温吞,若是不狠狠逼上一把,只怕世子难得美人心。今日这出虽然是奴自作主张,但多少也能惹得夫人不快,想来是管用的。” 洛玄把玩着手上的杯盏,沉声道, “青珞,本世子将你买回来是为了什么,你最好不要忘掉。记住自己的身份,凡事都必须和我商量,若是你任性妄为伤了她,我便留不得你了。” 青珞见他神色不似在说笑,便乖顺地称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并无旁人知晓,也正是仗着洛玄的势自己才得以离开那个虎狼之地,自然不想再回去。 她眉间有几分算计,但洛玄并未察觉,只是略坐了片刻便支会青珞发出几阵暧/昧的声音,想必外间会有人听见,最好……传到郁晏欢的耳朵里。 洛玄过了一个时辰才从青珞房中离开,看着自己衣衫整齐,还胡乱扯了扯衣襟,像是要故意引人误会一般,缓缓往书房走去。 侍女怀茹闪身入门,见青珞悠然坐在房中,添水煮茶,便过去接过木勺,边低声开口, “姑娘今日何故去夫人院子里演一出,这般难免惹得世子生气。” 怀茹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在青楼里二人也是相依为命,若无她照顾,自己也怕熬不到今日,所以这些密辛她全然知晓。 青珞闻言斜靠在坐榻之上,目光悠远, “怀茹,这世上你最明白我,怎会不知如今一切于我而言还远远不够,洛玄年纪轻轻便已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年轻有为,却会因为夫人冷淡而苦恼,这才寻到我头上来,想利用我来让那郁晏欢吃醋,岂不好笑?” “我可看不上他许诺的种种小利,我真正想图谋的是世子夫人的位置,若能拆了这桩姻缘,可就是我们的好日子了。所以今日之举虽然有些冒险,但我并不后悔,只要让那夫人彻底失望,我便有机可乘……” 怀茹素来知晓她的性子,青珞出身官宦人家,年幼时父亲获罪下狱,自己也入了青楼,心气必不会低,只是也担心她这般野心他日可会闯出祸事…… “姑娘,我瞧着世子是极为在意夫人的,只怕不会如此简单,这般图谋若被揭破,我们二人必没有好果子吃,何不就此打住呢?” 青珞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毫不在意地开口,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野心……放心吧,此事我心里有数。” 怀茹见她如此说,便知道即便自己再劝,她也是听不进去的,索性就不劝了。她静静煮茶,望着水逐渐沸腾翻涌,升起阵阵雾气,模糊了青珞的面容。 今天或许是个适宜出门的日子,沈府的陆夫人也照旧出门上香,因上次她断了同华枝的往来,自己去寺庙的次数也愈发多了些。 今日她一袭紫瓯云缎衣裙,显得十分低调素净,一如她的心境,平淡无一丝波澜。 这个年纪骤然失去丈夫儿子,如此创伤无法在一年多的日子里减轻半分,是以深居简出,早已成为陆氏的习惯。 马车行至寺前,便有嬷嬷下车搀扶,陆氏踏上台阶,不过走了两步心中便有所感,停下朝后面望去。 寺院依山而建,门口正对着一片小山坡,树影交叠处有座亭子,只是从此处看过去,实在有些看不真切,分不清究竟是婆娑的树影还是有人站在亭子之内。 见陆氏驻足不前,只出神地望着那处的亭子,嬷嬷便奇怪地开口, “夫人这是在瞧什么?” 陆氏摇了摇头,却未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嬷嬷也不催促,就这般看了许久,陆氏才缓缓收回目光, “或许是我多心了,走吧。” 待二人进了寺门,亭子里才出现了一片玄色衣袍下摆,攥紧了拳头,似在克制翻涌的情绪。 一道影子似风无痕,闪到他身后,躬身开口, “周围无人监视,公子真的不打算过去吗?” 这位玄衣劲装的公子戴着面具,不知是何神情,只有那双眼睛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无奈,眼睫之下覆上一层寒霜, “不要忘记我们背负的责任,此刻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侍卫低头称是,但还是犹豫着开口, “那郁姑娘那边……” 听到她的名字,他的眼神终是柔和下来,只是很快又被冷清充斥满眼眶,自嘲一笑。 是了,这次他原本就不该回来,只是一听见她要大婚的消息他就再也冷静不了,瞒着陛下瞒着几位大臣,更要躲过萧国的眼线暗桩。 说起来似乎容易,但眼下萧国对元贞国中的渗透愈发明显,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进京实在难如登天,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回来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嘲弄,随手摘下面具,任萧瑟的秋风肆意刮过面颊。虽才过了一年有余,容颜未改,但他早已不是昔日张扬肆意的少年郎,而是那个背负北疆五万血仇、九死一生后誓要夺回元贞江山的沈云疆。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次的任务本也不需他亲自前来,只要传达命令即可,但他为着华枝,私心实在过于明显,根本瞒不住手下的心腹,手中捻着一只刚折好的纸鹤有些出神, “你去吩咐京中旧部,一切按计划行事。” 侍卫领命退下,他便随意靠在柱旁,喃喃自语, “你当真要嫁给赫连羽?不能再等等我吗……” 回想起当时北疆的战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流成河,自己受了重伤倒地不起,若不是手下的将校拼死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的,现如今他根本没有可能好端端站在此处。 待他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自己已然被秘密送到了元州养伤,醒了便要接受父亲战死,五万将士魂断北疆,萧国把持元贞朝政,那段日子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后来辗转得知郁华枝为他神伤,时常到府里看望陆氏,他更觉愧疚。因为他不仅要瞒着母亲,更要瞒着郁华枝,让所有人都接受沈云疆已死的事实,如此元贞国或许还有最后的转机。 他每每折了纸鹤便派人送到郁华枝的窗台,到今天已数不清有几只,算起来他们也有将近五年未见了。 沈云疆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怪她,因为当华枝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之后的种种半点怨不得人。 他只是希望,郁华枝再等等他,等到他领兵将萧国赶出元贞,自己便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吃月饼!赏月!
第62章 穷人乍富 因今日郁文亭吩咐了泥瓦匠进后宅来整修屋子, 千叮咛万嘱咐,定要让府里精致些,那可是半点裂纹、破瓦片、青苔都不能有, 否则便是让宾客看笑话。 说起这处宅子还是郁文亭大婚时,老丈人永宁侯掏钱置办的,否则他在京城毫无根基, 怎可能在此住满了京城达官显贵的地段立府? 也因这事,郁华枝不愿被扰了清梦,索性起了个大早,端着盅冒着热气的紫薯圆子吃得正香。 见她蜜合色绣彩裙外面套了件烟红缎掐花对襟外裳, 仙髻上缀蓝华胜, 配着一旁微颤的玉垂扇步摇,雅致又不失娇俏, 日光柔柔照着姝颜,顾盼生辉。 随着外间急急的脚步声,一阵略凉的秋风也荡入园中。郁华枝略抬眸望去, 见是哥哥来了, 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以自己对郁卿川的了解, 定是来讨她夸奖的,便笑着说, “这般高兴, 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要送我么?” 说着便吩咐明微也给他端了一碗圆子, 接着开口, “尝尝厨房的手艺, 还是按我吩咐的法子做的, 我吃着倒不错。” 郁卿川便接过碗去, 细细品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放下碗,净了手才开口, “这几日我不在府中,你也不问问我去了何处?” 郁华枝看着倒不甚好奇,打趣着开口, “上月胐日,御史刘大人家的庄子似是遭了贼,被人闯了进去不说,温泉还被糟蹋的七七八八。月底平阳侯府的马场又丢了十几匹良驹,我虽未问,可耳朵里倒是听说了不少……哥哥可真是好精力,有那位王姑娘缠着你,还有空去做这些混事,看来得再多几位张姑娘李姑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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