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来了?” “你怎么在这?”阿圆提着裙摆走过去:“我去华阳殿寻你, 宫人说你在这。” “我过来看看这里修缮得如何。”萧韫说:“现在四月,还有四个月我便娶你回来。” 他倏地长长叹了口气:“还有四个月啊......” “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阿圆说:“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 “是么。”萧韫唇角挂着点淡淡的笑。 阿圆仔细打量他神情, 见他面色平静, 暗暗放下心来。 萧韫猜到了,问她:“担心我?” “嗯。”阿圆点头:“周嬷嬷的事我知道了。” 默了默,萧韫道:“周嬷嬷算是解脱。” 阿圆转头, 就听萧韫继续道:“这些年, 我因为母后的死记恨她, 折磨她,想必她也受够了。” “那你后悔吗?” 得知周嬷嬷另有隐情,误会了多年, 后悔吗? 萧韫目光怔了怔,没说话。 过了会,他牵起她的手:“走,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东宫。” 宫人在后头撑着伞, 两人走在雨幕中, 跨过庭院,穿过甬道, 萧韫带她缓缓漫步于东宫的青石板路上。 “我六岁时开始独居东宫,那时候, 我最喜欢来这玩。”萧韫指着一处假山池子。 “午后温书累了, 我会避开太傅, 偷偷跑来这里捉蟹, 然后养在瓷缸里。” “你小时候也捉过蟹?” 萧韫问:“你也捉过?” “城西隍城庙附近有一条河。”阿圆说:“爹爹休沐就带我跟姐姐去那里钓鱼,我们就在浅滩捉蟹,有一次被夹了,手指疼了许久,后来就再也不敢捉了。” 萧韫莞尔。 “以后你嫁进东宫了,我教你怎么捉。” “才不要,我都当太子妃了还捉蟹,成何体统。” “唔....那以后教我们的孩子捉。” 阿圆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宫人们,涨红着脸瞪他。 萧韫勾唇,牵着她继续走。 “以前一直觉得东宫太大,甚至有些地方都没去过。等你过来了,我带你仔细去看看。最好我们多生些孩子,把东宫住满,如此便热闹了。” “......” 阿圆忍了忍,忍不住问:“东宫有多少宫殿多少屋子?” 萧韫转头看向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笑道:“回褚姑娘,除却太子和太子妃的寝宫,还有玉雪宫、凌霜宫、清芷宫等九处宫殿,正殿和偏殿大大小小加起来,约莫有三十多间主屋。至于旁的阁楼小轩就更是数不清了。” “......” 阿圆忍着羞臊,脸颊越来越红,小声道:“要生你自己生,这么多我是生不来的。” 说完,她快一步往前逃了。 萧韫低笑了下,抬脚跟上去。 . 六月,距离太子大婚还有两个月时,有人上了道折子,请赐太子侧妃。 按照惯例,太子大婚,迎娶一名正妃,一名侧妃和一名庶妃。如今太子妃人选已定,却离大婚时日不多。众人看太子迟迟没有选侧妃之意,便忍不住提了出来。 却不想,这封奏折当堂被太子驳回。 “孤此生只娶太子妃一人,此事往后不准再提。”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无不大惊。 只娶一人? 从来没有哪个储君哪个帝王说只娶一人的。帝王后宫关乎子嗣,而子嗣更是牵动国本。 只娶一妻如何说得过去? 御史台联合一些清流纷纷开始弹劾太子,甚至还有清流老臣跪哭于金銮殿外。 但萧韫态度坚决,完全不为所动。 臣子们瞧太子如此,便暗搓搓地去跟顾丞相商谈。顾丞相是太子心腹,他说的话比旁人管用。 彼时顾景尘正在给未出世的小儿选玩具。 “让本官去劝?” “丞相大人深得殿下信任与敬重,兴许太子会愿意听您。” 顾景尘广袖一拂:“谁不怕死谁去,你们别害本官。” “咦?这怎么是害你?” 朝臣无法,想了想,又去觐见皇上,求皇上劝一劝太子。 皇上躺在榻上歇息,睁开半只眼:“他当真说只娶一个?” “千真万确,太子婚事关系大塑千秋,不能儿戏啊。” 皇上哼了声,重新闭眼,丢了句“随他去”,然后让人把朝臣撵出来了。 这场赐婚风波,清流老臣哭哭闹闹,一直闹到七月底,也没能成。 最后见太子铁了心,再无转寰余地,这些人便死了心。 只苦了京城的贵女们,从去年等到今年没议亲,就为了等太子,却等来了这么个结果。 芳心碎了一地。 . 阿圆在家也听了这个消息。 进入五月后,褚夫人便勒令两人不准见面了。她是真怕太子殿下不管不顾在婚前闹出点什么,届时女儿大着肚子进宫岂不惹人笑话。 为了女儿着想,她舍了命跟萧韫说了此事。 萧韫虽不愿,但也不得不卖未来丈母娘的面子。 于是,两个即将成亲的小儿女,就跟牛郎织女似的,整日望眼欲穿。 不过阿圆在家中能常听到萧韫的消息,皆是她姐姐下职回来跟她说的。 比如萧韫在朝堂上当众宣告只娶太子妃一个,阿圆听后心里甜蜜。 褚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妹妹,好半天问:“你到底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也给我一碗呗?” ? 阿圆抬眼,不解问:“难道贺大人想纳妾?” 上个月,褚琬跟大理寺卿贺大人总算修成正果,褚贺两家欢欢喜喜地定了亲事。 “那倒不是,”褚琬道:“但他没跟我说‘只娶一个’这种话。” “所以,你怕贺大人以后纳妾?” “他敢!” “那就得了,你还要迷魂汤做什么,这东西我也没呢。” 褚琬心情复杂地走了。 . 进入八月后,大婚日期便开始按天计算,因褚家嫁太子妃,几乎整个梨花巷都紧张起来。 顺天府担心届时婚轿进不了梨花巷,还特地派人来量了尺寸,清理街道。 路边堆放的杂物全部搬走,多出来的树砍了去,坑洼的道路也填得平平整整。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待吉日到来。 . 八月初十,大吉,宜嫁娶。 这日,大塑的太子殿下萧韫娶妻。 銮仪卫队卯时从皇宫出发,由禁军护卫统领开道,一路从皇城东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城西,进了梨花巷。 顾命大臣家眷以及京城德高望重的诰命夫人们,担任了这次迎亲女官,一大早便进了褚家守候。 此时此刻,褚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簌雪院,阿圆起床后,屋子里几乎挤满了人。穿衣裳的穿衣裳,戴头饰的戴头饰,各自有条不紊地帮着她装扮。 吉时降临,阿圆由诰命夫人们领着,拜别父母,上了太子迎亲花轿。 内务总管一声“起轿”,顿时,鞭炮声、锣鼓声、丝竹管乐齐鸣,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一片喜气中。 这一刻,阿圆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 行宫礼,拜天地,饮合卺酒...... 待一切礼仪结束,阿圆被送进了瑾瑶宫。 至此,梨花巷褚家次女褚婳,正式成了东宫女主人。 . 按习俗,大婚次日,太子要带着太子妃去叩拜皇帝和皇后,不过嘉懿皇后早已故去,而皇帝龙体欠安起不得太早。 于是,新鲜出炉的太子夫妇睡了个大懒觉。 瑾瑶宫内,红烛喜帐里,一派旖旎之色。 宫人们端着洗漱用具等在殿外,眼看时辰不早,内侍总管吩咐人进去服侍。众人鱼贯而入,各自静悄悄地没敢说话,也各自静悄悄地脸红羞臊。 也不知太子昨夜是如何折腾太子妃的,整个大殿内,一股浓郁的麝香气味。 越是靠近里间床榻,味道越是浓郁。 有个小宫女进去整理东西,见地上掉落的全是衣裳,她一件一件地捡起来。 捡到脚踏边时,发现太子妃薄薄的兜衣被撕裂了一块,她顿时脸烫得不行。 她悄悄抬眼望向床榻,纱幔里,太子搂着太子妃睡得实沉。听说昨晚折腾到半夜,想来两人都累得不轻。 这会儿,太子妃盖着薄衾,露出半截身子,白皙如瓷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痕。 从脖颈处延至胸前,甚至好些还被掩盖在锦衾下。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瞧见太子妃面颊上居然还有几道泪痕。 小宫女心下纳罕,太子究竟折腾得多狠,竟是把太子妃都弄哭了。 看着看着,床榻里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小宫女吓得一跳,赶紧低头忙活。 . 阿圆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茫然了片刻。 直到小宫女在纱幔外头低声问:“太子妃醒了?可要现在起?” 阿圆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嫁进了东宫。 她转头瞧了眼睡得实沉的男人。 清晨的萧韫格外不一样,精致的五官闲适而温和,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气息轻缓均匀。 她就这么默默地看了会,突然,萧韫的唇角缓缓扬起,闭着眼问她:“你夫君好看?” 他这句话慵懒撩人,在安静的殿内响得突兀,阿圆顿时闹得脸颊通红。 她哼了声,转过头,对小宫女道:“起吧。” 结果才撑起身子,骤然“嘶”地一声疼,隐秘处一股酸涩之感传来,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大汩大汩地流出。 很快就落在软衾上,濡湿黏腻,微微发凉。 阿圆不敢动了,又僵硬地躺回去。 小宫女道:“奴婢扶太子妃起床。” “不必,”阿圆阻止她,脸红红的,随后又转过头瞪萧韫。 萧韫似有所感,缓缓睁眼:“怎么了?” 怎么了? 阿圆想起昨夜他那吃人的狠劲,就臊得很。她都记不清被他折腾了多少回,里里外外竟是一处都没放过。 也不知他灌了多少进去,这会儿,身下的软衾湿得不像样了。 阿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面皮博,不想让宫人们笑话,可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 就这么无措地瞪着萧韫,气得很。 萧韫起先还蹙眉不知何事,随即明白过来后,无奈莞尔。 “羞什么?”他凑过去亲她小巧的鼻尖,沿着鼻尖缓缓摩挲唇瓣。 轻喃低问:“昨夜睡得好吗?” “你说呢?”阿圆悄悄地抓紧被褥盖住自己。 这点儿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萧韫眼睛,低笑道:“该看不该看的我全看到了,这会儿遮掩于事无补,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 阿圆的确是怕他再来,毕竟他压过来时,那东西轮廓明显。昨夜的感受心有余悸,她再是装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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