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柔声哼唱着小曲儿,哄着女儿睡在她怀里。 窗户开着,带着热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虽是热风,可她还是担心吹着女儿不好,用手挡在女儿的脸上。她正犹豫是不是要唤人进来关窗,封岌从外面进来。 寒酥立刻感觉来了大救星,眼巴巴望着封岌。 四目相对一瞬的眼神交流,封岌立刻知道寒酥的腿被女儿枕麻了。他大步走过去,弯腰将女儿从寒酥怀里抱起来,又抱着她走出卧房,送到女儿自己的房间里。 等他回来,寒酥正蹙着眉揉自己的腿。 “你太娇惯她了。”封岌在寒酥身边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熟稔地给她揉着。 “她才一岁多呢。”寒酥立刻反驳。 封岌没接话,继续给寒酥揉腿。寒酥的裙裤在他的掌下向上挪去,套在寒酥足上的白绫袜滑落,露出她如雪的足。 封岌的视线落在寒酥的脚上,给她揉捏小腿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温柔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卷来些窗外庭院里好闻的花香。 寒酥将手搭在封岌的肩上,封岌回过神来,他立刻握住寒酥的手,压着她躺下来,吻如疾风骤雨。 没有女儿的二人时光,绵长的吻让这个夏日的气温越发升高。 可是,一切只停留在这一个吻上。 封岌抱着寒酥睡下,他在寒酥的身后抱住她,将她的身体嵌进怀里。寒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却心下空荡荡的茫然。 自知道她有了身孕,一直到今日女儿一岁多了,她与封岌每日都会亲吻,却又将一切停留在亲吻。 寒酥有些不理解封岌的克制力。 正如头几年,两人情到浓时,他也能克制住不碰她。如今他又回到了两个人刚认识的那一年。寒酥时常能感受到封岌想要,偏又忍住了。 寒酥还来不及多想,便睡着了。毕竟哄女儿睡觉也是个体力活。 可是封岌睡不着。 忍耐实在是太痛苦,尤其是他那样肆无忌惮地品尝过,知道是何等神仙不换。更何况他如今日日抱着寒酥入眠偏又不得不克制。 他不想再让寒酥生育,他不想再让寒酥辛苦一次,可是他又开不了口让寒酥去服用避子汤…… 封岌的眉头紧皱。 不过几天之后,封岌不需要再忍了。 这一日,他与晏景予小聚饮酒时,从晏景予口中知道了一件东西——鱼泡。 晏景予震惊地望着封岌,不敢置信地问:“你居然不知道这东西?” 封岌灌了自己一口酒。 “你真不知……” 封岌又灌了晏景予一口酒,呛得晏景予一阵阵咳嗽。 封岌站起身,道:“我回宫了。” 封岌回去时,寒酥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 寒酥从铜镜里望了他一眼,问:“怎么脚步这么急?” 封岌没说话,一步步朝寒酥走过去。 寒酥诧异地回眸而望,窗口吹进来的风吹着寒酥鬓间留出的一缕发,发丝拂过她的面颊。 封岌望着寒酥的眼睛,好像刚成亲的人望着自己的新娘。 寒酥很快觉察出封岌的眼神不太对劲,她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想你了。”封岌说。 “什……” 寒酥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人已经被封岌扛了起来,然后被封岌扔到了床上去。寒酥有一点懵堪堪坐起身,看见封岌将一个盒子扔到她身边的床榻上。她好奇地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鱼泡。等她再回头望向封岌,就见封岌已经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这一日,先是床榻上,然后梳妆台上、木马上、吊床上、椅子上、地板上,然后去了浴室,回来又回到床榻上。 也是从这一日起,封岌下令宫中养殖大量的鱼。 “鱼,是个好东西。全身都是宝。”封岌道。 他只恨早不知这世间有鱼泡这样秒的法宝。 一眨眼,小公主三岁了。 寒酥弯下腰,在酣睡的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她今日要出宫一趟。 子簪说银粟现在风头正盛,比当年的程雪意还要一鸣惊人。 哦,银粟是寒酥的新笔名。 寒酥穿着朴素的衣着,又以帷帽遮面,带着子簪和子钗去了南乔街。 南乔街还是那样热闹,人来人往的年轻人大多是书生打扮。各家店面前悬挂的灯笼上又换了新诗。 寒酥沿着长街往前走,瞧着每家店铺前灯笼上的新诗。若遇到让她惊艳的,她也会往墙上的木箱里塞一点赏钱。 ——这是南乔街的规矩,每家铺子从文人学子题诗中挑选优秀词句题在灯笼上,路过的读书人喜欢谁的诗词,就会在墙上的箱子里塞一点赏钱。这赏钱之后会由店家和诗词作者均分。 “夫人,你看!”子簪走在前面,转过身来朝寒酥指一个灯笼。 寒酥走过去,看见是曾收录在《自云集》中的一首旧诗。面纱下,寒酥莞尔。 再往前走,寒酥又看见好几首以银粟之名写的新诗。 寒酥忽然在一间茶肆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李拓。寒酥望过去时,李拓也刚好将目光移过来落在她 身上。李拓的目光迟疑了一下,继而对寒酥笑了笑。 寒酥顿时知晓纵她戴着帷帽,李拓也将她认出来了。寒酥抬步朝他走过去,像以前那样称呼:“李叔。” 李拓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我戴着帷帽,李叔也将我认出来了?”寒酥问。 李拓笑着说:“那是自然。你以前也总喜欢戴着帷帽。” 李拓还有句没有说——在他看来寒酥纵使遮面身上也有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李拓道:“今日约了几个老朋友吃茶,你也都认识。可要一起聚一聚?” “好啊。”寒酥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李拓心里不由感慨寒酥在落魄的时候不卑不亢一身风骨,如今站在云端上却又不骄不躁一日昨日。 寒酥跟着李拓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原本李拓与友人小聚,只在大厅就行,因为寒酥的加入,李拓特意换了地方到了二楼的雅间。 李拓相约的几个友人陆续过来,他们都很惊艳寒酥会来。毕竟寒酥如今贵为皇后,他们初时也有些局促。可是寒酥还是以前那个寒酥,片刻之后,众人的局促散去,好像回到了多年前,把酒言欢。 今日小聚的最后一个人到了,孙书海去开门,徐伯走进来看见寒酥愣了下。 “徐伯。”寒酥站起身来。 徐伯愣了好半天才笑着对寒酥重重点头。 本是相约吃茶,众人高兴改成喝酒。 徐伯像曾经那样,望着寒酥眯着眼笑:“你少喝些,不能喝太多就以茶代酒。” “好。我知道。”寒酥回之以微笑。一瞬间,寒酥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自云集》即将售卖的前一日小聚。而今日在座的诸位,当初都对她帮助不少。 酒过三巡,众人的局促不自在全部消失,又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雪意,你那首《望舒下记》写得可真好!”一个人说。 寒酥还没反应过来,孙书海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几个人悄悄使眼色。 寒酥这才反应过来,《望舒下记》确实是她写的,但是不是程雪意写的,而是银粟写的。 寒酥一一打量过他们的神情,问:“你们知道银粟是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承认,他们最终望向和寒酥认识最久的李拓。 李拓笑笑,道:“雪意,文字是不会说谎的。” 寒酥恍然。原来很多人通过笔墨习惯,早已知晓银粟和程雪意是一个人。或许是因为皇后的身份,既然寒酥选择换了一个笔名,猜到的人将错就错。 这些人通过文字识出银粟和程雪意是同一个人,那在南乔街的文人学子们恐怕人人皆知。 寒酥心下忽然一片坦然,她举起一杯酒来,道:“我敬诸位。” 众人举杯。 这文人之间的小聚,总要引到诗词上去。众人一边吃酒一边作诗,将红尘烦恼抛。 后来徐伯几次劝寒酥少喝一些,其他人也劝。最后众人都有了些许醉意,唯独寒酥仍旧清醒着。 寒酥踩着月色回宫,迎面遇见封琏跟在封岌身后从书房出来。这几年,封岌总是把封琏带在身边。 封琏朝着寒酥弯腰:“娘娘。” 寒酥望着封琏,有些怅然。曾经带着珞儿玩投壶、开心吃着她做的糕点会说谢谢表姐的小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了。 寒酥在心里算了算,封琏今年已经十六了。 寒酥道:“回去告诉你母亲一声,我明日带着怀曦过去。” “是。母亲知道娘娘过去一定很高兴。” “天快黑了,早些回去吧。”寒酥温声道。 目送封琏离去,封岌牵住寒酥的手,两个人携手回住处。 温柔的夜风吹拂着,带来一点桂花香。 寒酥问:“挑中了他吗?” “封家下一辈的孩子里,他最合适。”封岌道。 这是封岌仔细考量后的选择。五郎年纪尚小不在封岌的选择范围内,大郎和二郎也都不错,可比较起来,他还是更看重封琏。这两年,他有意将封琏放在身边锻炼,效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寒酥想了想,道:“他自小就很懂事,孝顺守礼,而且聪慧明理。” 元康八年秋,封岌在登基为帝的第八年,主动禅位,将皇位传给其侄封琏。 封三夫人整个人懵住。她呆坐着,喃喃:“我以为陛下将琏儿带在身边只会给他封个官儿什么的……你别逗鸟了!整天没个正经的!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封三爷捏着羽毛逗着笼中鹦鹉,“哦……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封三夫人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 封三爷瞪她:“准备当太后啊!” 言罢,封三爷打了个喷嚏。秋天了,最近开始降温。他缩了缩肩,喊人去箱子里找他的貂皮大袄。 皇宫换了新主人时,封岌与寒酥的马车一路朝北。 封岌握住寒酥的手,感慨道:“又让你等了八年。” 寒酥竖起食指来,示意他噤声。他俩又同时垂眸,看向躺在一边酣睡的女儿。 两个人抬眸,相视一笑。 他们的手交握,十指相扣。 既然外力不允他们隐姓埋名,那就将一切外力解决掉,再从容离去。他们不需要隐姓埋名,他们就是从白玉阶之上走进红尘中的先帝后。 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们之间曾有着怎样的纲常关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生死之后,唯你我。 一家人一路向北,一路上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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