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骑配备的手|弩,射速可比长弓快多了,他朝后喊了声: “督尉,那边交给属下,你……” 守着长公主吧。 季以舟自不必他说,回身一脚踹飞个扑来的黑衣人。 收了他的兵权,解知闻这次派来的人数比上次更多,是想掂量他如今的实力。 霍闯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过来的,早脱了玄天骑的编制,自然是他到哪儿便跟到哪儿。 再加上解斓睁只眼闭只眼给他放水,玄甲武备马匹一应俱全。 解斓还不知,拿这些来对付的,正是他老爹。 便是兵权还在他手上,在这城里也不可能派出大批军队,这些人手,够他跟解知闻耗上一阵的了。 他这边收拾残局,回首望向陆霓。 她一身华丽红裙,立于腥风血雨,眼前这幕,有种异常冲击视觉的冶丽凄美,令他莫名心生旖旎。 恰此时,一个断了条手臂的黑衣人,踉跄后退着,正朝她撞去。 “小心!” 陆霓立在马下,一步也挪不动,放眼望去,四五截残肢断臂就在不远处,血水顺着青石板的缝隙,勾勒出一地腥红,黏稠满溢上来,很快流淌到脚底。 她两手提着裙子,露出金丝缀绣的蝴蝶鞋,已被血水染湿大半。 从前在行宫遭遇过禁军捉拿刺客的现场,这种程度的打杀,在她来说并非头回见,在季以舟这边占据上风之后,早就镇定下来。 这会儿却被脚上鲜血浸透的凉意,搞得有点心惊胆寒。 她正低头看脚下,余光瞥见一个黑色身影朝自己撞来,惊呼一声,想也没想抬手推开。 面前这人想是受伤过重,根本没什么力气,这一推,立刻把人搡得向前扑去。 刚好跟过来的季以舟撞个满怀。 他的脸有点黑,大概是想起同样的一幕来。 这女人,遭遇危机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来祸害他么? 虽然知道,眼下这情况是有点冤枉她的,不过总归旧怨难消。 他泄愤似的,长刀一旋,蓦地捅进身前这人的侧腰。 就听扑哧一声,刀尖从另一侧贯穿出来,随后握刀的手腕一掀,刀身略微倾斜角度,利落退出。 那黑衣人几乎被腰斩,鲜血狂涌出身体,带出大团血肉模糊的内脏。 刺鼻的血腥气浓郁至极,这一幕就在离陆霓不到两丈的距离发生,她只觉胃里翻腾得厉害,差点当场吐了。 一颗心疯狂跳动,没忍住脱口尖叫出声。 周遭鲜血斑驳,季以舟一步步踏血向她走来,浅色袍服上血迹殷然刺目,鲜血在他白净脸颊及脖颈溅洒出朵朵赤梅,让他看来仿佛一尊嗜血罗刹,美艳与恐怖并存。 持刀的手鲜血淋淋向下滚落,混合了刀刃上的,凝结成串挂在刀尖。 他神情冷戾,漆黑的眸闪闪发亮,在陆霓身前两步的地方站定,染血的刀向着她斜斜抬起。 陆霓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只觉下一刻,他就会上来把她脖子抹了。 季以舟抖手甩落刀上血污,至鞍前归刀入鞘,将她打横抱起。 陆霓拼命眨了几下眼睛,确定没成他刀下亡魂,这才身子一软,瘫在他臂间。 季以舟看一眼她湿辘辘的裙摆,翘着的小脚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唔,身处这样的环境都没吓哭,看来长公主还是有几分见识。 “让你在马上坐稳了,下地来就是这么个下场。”他轻描淡写,好像还有点埋怨她。 陆霓脸色很白,一多半是被他吓的,这时定下心神,又有了勇气,“你让本宫骑在马上,给你当箭靶子?” 到底咱俩该谁抱怨谁? “有我在,怎会让殿下涉险。” 他这若无其事的态度,搞得陆霓好生气闷,“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的,不然为何硬要带本宫来这里。” 战斗已然结束,霍闯带着人从湖边赶回来,手里拿着几把刚缴获的长弓,“督……老大,这弓一看就是……” 话说一半,就见他们老大抱着长公主,早就走远了。 霍闯:“……” 李其那小子的话他这会儿信了,老大现在跟长公主感情好着呢,一时半刻都离不得,没见打架都带着么。 到了小院门前,季以舟却没进去,向旁边一拐,又走出数十丈,到了后面的一座院落。 一进的小院上首三间正房,李其正两手托腮,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 见他家主子一身是血抱着长公主进来,惊得一跳老高。 “主子,她受伤了?” “没。” 季以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开门。” “哦哦……” 李其赶紧推开身后房门,没敢跟着进去,不放心又问了句,“那你呢?” 废话,季以舟没理他。 李其很识相地掩上房门,这才嘀咕一句,“没受伤……干嘛要抱?” 作者有话说: 季以舟:抱老婆……管着么。
第51章 道歉 李其的话提醒了陆霓, 进门季以舟放她下地,立刻朝他身上看去。 前胸及双臂被刀划开好几道口子,染满斑斑血迹, 不似他之前着黑, 浅衣之上毕露无遗。 陆霓一惊,上去扒拉他衣裳,“你受伤了?” 又问这句, 但显然她这着紧的模样, 取悦了季以舟,先替她解下大氅,除了脚下,身上倒没溅到血, 这才淡淡说道: “没有, 穿了内甲。” 轻轻拂开她扒在胸前的手,他把破烂外衫除去, 内里是半身软银甲衣。 上次他被麻得晕晕乎乎时, 记得她好像提过那么一句, 抱怨他不穿甲,这些日子便穿在里面。 “哦。”陆霓这才察觉方才的反应有过分紧张之嫌, 语气清浅, “司徒大人身经百战, 本宫的担心倒是多余。” 季以舟心头正愉悦,没在意她这么句刺他的话。 陆霓打量一眼屋子,好奇问道:“这是何处?” 室内布置简洁,且一看就是男人住的, 壁上悬挂弓.弩, 正中高几上托放一柄长刀, 刀柄镶嵌黑曜石,透着古朴苍凉之感,看鞘身的弧度,跟他刚才用的那把同样制式。 这屋里一件女人的东西都没有,肯定不是给那个“外室”住的。 “这是我家。” “你……”陆霓哑然失笑,大庸第一首富,竟住这样一进的小院子,说出去谁信呐。 “你不住国公府么?” “嗯,那边也住。”季以舟随意说道:“无事就回这边。” “喔——你这是狡兔三窟啊。” 陆霓眉眼弯弯,不经意间,把她的公主府也算在其内,惹得季以舟心情大悦。 “嗯。” 他唇角勾起,带她坐到一旁的椅上,蹲身捉住裙底的纤秀小脚。 “诶……”陆霓连忙一缩,有些不好意思,“本宫自己来。” 季以舟微微抬头,黑亮的眸子璨若辰星,手上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陆霓:“……” 她就是觉得,这么个桀骜蛮横的人,每次蹲身在她脚下时,似乎毫无介意。 大抵是他俩初见时,他便为她这么做过。 鲜血染透的蝴蝶鞋除下放在一边,季以舟的手很稳,顺着脚踝上探,寻到她雪白罗袜的边缘,缓缓下掳,将沾染血渍的罗袜褪下来。 这一次,陆霓清楚看着自己的脚,被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把住,心头微微荡漾一下。 有点痒。 脚痒,心也痒。 季以舟拿过帕子擦拭白嫩小脚,低敛的眉眼神情专注,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点一寸,揩得很仔细。 玲珑玉足的趾甲盖儿上涂了粉色蔻脂,足弓弯出细腻纤柔的弧度,脚趾在他掌心微微痉挛地缩起,如同受惊的小兔儿。 陆霓两手撑住身下的椅子,腰背挺得笔直,脸颊的热意悄然升腾。 她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季以舟的动作很自然,不带一丝狎昵,擦拭干净后便放开手,起身时,面上流露出几分——陆霓初见他时、属于少年的青涩稚气——冷白的颊上多了几分红晕。 他略显手足无措,“让那边替你收拾干净,还有……” 他指了指陆霓的裙子。 “啊,不用了。” 陆霓忙摆手,她可不想穿着中衣跟他独处一室。 季以舟拿了鞋出去,跟李其吩咐完再进来,就见她探着小脚,一下下点着地面,大概怕凉,不敢踩下去。 幽邃凤眼泛起些许笑意,“哦……臣这里有双鞋,大概殿下能穿。” 叫住她,他朝一旁的架子走去,一边低头从腰间解下一枚钥匙。 陆霓扫了他一眼,莫非他这屋里真住过女人? 那本宫也不穿别的女人的鞋! 季以舟打开架上一只紫檀木小箱,从里取出一双绣鞋。 月白色缎面光洁如新,仅在两侧以银丝浅绣缠枝莲纹。 陆霓觉得眼熟,愣怔间一时忘了拒绝,直到他又蹲在面前替她穿好,大小完全合适,她这才恍然记起—— “这……是我的?!” “嗯。”季以舟坐到她对面,低头看着她脚上的鞋,“后来在杏林捡的。” 陆霓心里惊讶极了,一时说不上话。 敲门声响起,季以舟过去开门,外面是个十二三岁侍女打扮的小丫鬟,手里托盘中放了一套崭新衣裙,脆声回禀: “我们姑娘正给清彦公子上药,一时不得空过来伺候,让婢子先赶紧把衣裳送来。” 季以舟接过,又掩上房门。 陆霓猜到,这应该就是醉风楼那位姑娘派来的,只是……清彦公子又是谁? 季以舟似猜到她所想,说道:“耿太傅的孙子。” 陆霓一喜,他前日说了耿太傅遇害的事,却没提还有人活着,“原来你今日带本宫过来,是为耿小公子。” 季以舟不置可否,把托盘放在她边上。 “换上。” 说完,他便推门避了出去。 难以想见,先前他浴血厮杀,如一尊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罗刹,持刀睥睨着她,与眼前这般安静文雅、少年稚气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解下裙子换上,陆霓心头微动,起身走到架子边,檀木箱未锁,她心头没来由一阵狂跳,轻轻掀开。 里面躺着两只簪子,那支白玉的她还记得很清楚,是上回在蕴秀殿掉的,后来问他时,他说没瞧见。 原来还是他捡了去。 另一件,陆霓拿出来时,心头蓦地涌上浓浓的酸涨。 金簪沉甸甸有些坠手,簪头的陈年血迹呈现乌黑色泽,望之触目惊心。 这就是当日她亲手扎进他心口的秋水簪。 手指轻抚半染血污的簪身,她以为,这东西早就被他扔了,就如她弃在杏林里的鞋子。 陆霓心绪此起彼伏,想到他当年带着伤,蹒跚寻到杏林,在一片泥泞中四处寻找的模样,胸口的酸热袭上眼眶。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