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海没办法,左哄右哄喂不进去,急的团团转。 太医亦无计可施,只能暂且先缓缓。 许是药量上不去的原因,入夜后姬瑶突然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叫着秦瑨的名字,双颊烧的一片绯红。 汤药还是喂不进去,太医只能替她行针,然而烧退下去,很快又上来,这让在场的人吓的胆战心惊。 “瑨郎……” 不知是不是做梦了,姬瑶一直闭着眼嗫嗫念叨。 徐德海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龙榻前来回转圈。 不喝药不行啊,高烧可是会烧死人的! 徐德海不死心,拿着药碗跪在地上,一边喂药,一边念叨:“小祖宗,小祖宗,您喝点药,老奴求您了!”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赭色的药汤顺着姬瑶的唇线流出来,一点都喝不进去。 “哎呦!”徐德海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瑨郎……” “瑨郎……” 姬瑶闭着眼,一声声吟哦,宛如梦呓。 徐德海定定睨着她,终是狠下心来,将药碗交给侍奉的宫人,自个儿带着腰牌出了宫。 黑绸马车载着徐德海来到宣平侯府,他急忙忙下了马车,亲扣侯府大门。 秦瑨还没睡,立在书房发怔,一身常服穿的挺括板正。 他的心远远飞到大明宫,跳的兵荒马乱,当真演绎了一番人在曹营心在汉。 沈三这时推门进来:“侯爷,宫里来人了。” 秦瑨一怔,都这个时辰了,宫里还会来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他的全身,难道是宫里出事了? 如是想着,秦瑨攥紧手骨,阔步而出,甫一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是徐德海时,更是忐忑到了极点。 “大监,你怎么来了?可是陛下出什么事了?” 徐德海跑的气喘吁吁,和一名宫人站在院中,心急火燎的说道:“侯爷,陛下突发高热,一点药都喂不进去,眼下都要烧的不省人事了,一直在喊侯爷的名字,您快随老奴进宫一趟吧!” 果真出事了…… 秦瑨的胸口猛然空了一下,片刻都不敢耽误:“快走!” “侯爷莫急!”徐德海叫住他,将手里的一套衣裳递给他:“宫门快要下钥了,为防万一,侯爷还是换上它吧!” 月色下,秦瑨低头一看,徐德海给他的是一套内侍常服。 盛朝有律,若非急召,下值后外臣不得入宫。 如今姬瑶高烧不醒,想来徐德海是擅作主张,谨慎一些自是好的。 秦瑨二话不说,当即脱下外袍,换上内侍服,头戴幞帽,随徐德海一同乘上黑绸马车。 路上秦瑨焦躁难耐,反复搓捻着手指。 好不容易进了宫门,马车停在御桥外,秦瑨旋即下来,紧随徐德海身后。 过了御桥,有一队内侍等候多时。 徐德海将秦瑨带到内侍面前,躬身道:“侯爷,你跟他们过去,老奴从另外一门走,免得惹人耳目。” “好。” 秦瑨点点头,和徐德海兵分两步,朝紫宸殿方向行进。 天上星辰密布,但却没有月亮,大明宫沉浸在暗沉的光影中,如同蛰伏在夜幕之下的野兽。 到达宣政门时,江言从御史台方向出来,前面有宫人执灯引路,火急火燎的往外走,要赶在下钥前出宫,恰巧跟秦瑨他们撞了个正着。 秦瑨抬眸一看,借着昏暗的光线立时认清了来人,忙低下头,随着众内侍行礼。 “太傅大人。” “嗯。” 江言点头示意,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余光猛然瞥到一个古怪的身影,虽说弓着脊背,但身影一看就是挺括魁梧,不似寻常内侍那般清瘦单薄。 “等等。”江言立时止住脚步,喊住那队内侍,抬手一指,沉声道:“你,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说: 给各位说声抱歉啦,公司开直播,这才回家打开电脑。 最初写的版本不太满意,总觉得跟人设不符,后来改成了这版,末尾内容都差不多,手机贴上来的时候拿错了版本,造成阅读不便还请谅解。 这本小说的人设就是这样,本就是冷门,内容无法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我是业余写手,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细节处理可能没有那么好。对您胃口,我们结伴走一程,不对您胃口,还是感谢您追到这里。
第58章 爱人 ◎在陛下心里,究竟拿我当作什么。◎ 这个时候能遇到江言, 秦瑨并不意外。 江言处理政事一向谨慎周全,年纪一大,行动思维都变的很慢,每次都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中书衙门。 这会子, 秦瑨不用回头就知江言说的是自己。 这老匹夫看什么都老眼昏花, 唯独盯着他时, 眼力劲儿出奇的好…… 昏暗的天光下,秦瑨失去了耐性,渐渐攥紧手骨。 被发现也无妨,大不了跟江言撕破脸皮。 他做好了正面抗衡的准备,然而一名秀眉细眼的内侍及时站出来,隔着一丈远, 对江言恭顺说道:“太傅大人,这宫人出了一身红斑, 怀疑是麻风,奴正准备带他到太医院诊断, 太傅大人还是尽快回避吧。” 早在十几年前, 麻风病曾在长安一度流行,那时各处都是麻风坊,多亏有圣医开出方药医治, 控制住病情蔓延。 如今麻风虽能治愈,却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江言盯着那个奇怪的人, 厌恶的皱了皱眉,自是没心情再去探究竟:“速速去吧,记得让太医院把这宫人隔绝起来, 莫要与旁人接触, 造成蔓延。” 内侍垂首:“太傅大人放心, 奴几个过去太医院,一时半会就不出来了。” 江言没再多说什么,随着引路的宫人往御桥方向走。 侥幸躲过了一场麻烦,秦瑨对出头的内侍表示感谢,随后加快步伐。 过了紫宸们便是内朝,这个时辰绝不会再有外臣。 秦瑨彻底放开手脚,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紫宸殿的朱门。 外殿灯明如昼,靠墙站着十数名随时听命的宫人。 秦瑨迅速走进内殿,里面光线昏暗,极易催眠,徐德海早早来到,正和两名内侍焦急的守在龙榻前。 甫一看到秦瑨,徐德海如负释重:“侯爷可算来了,一路可是顺利?” 秦瑨对他点点头,无暇谈及见到太傅之事,走到龙榻前,急切撩开织金盘龙的幔帐。 姬瑶还在昏睡,秀发如海藻一般向上撩开,光洁的额头搭着一条湿帕,脸颊颈间却还是能看到细密的薄汗。 秦瑨的心倏然疼了一下,沉着脸坐在龙榻边缘,“拿帕子来。” “是。” 徐德海忙从宫人手里接过干爽的帕子,递到秦瑨手上。 秦瑨睇着姬瑶,慢慢替她拭汗,沉声问道:“太医怎么说?” 徐德海焦急道:“太医说陛下是风寒引发的高热,需得服药才能降下去,可陛下吃不下药,行针也只能退下一会,这可如何是好……” 秦瑨道:“把药放这,我来喂她。” “能行吗?”徐德海略有迟疑:“陛下压根不张嘴……” “放下。” 秦瑨冷硬的声音,不容半点置喙。 徐德海不敢怠慢,连忙让宫人把温好的汤药呈上,随即带着他们退到了外殿。 因着有上次的经验,秦瑨照顾病中的姬瑶可谓是轻车熟路。 他先将姬瑶抱进怀里,随后喝下一口汤药,捏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喥至她口中。 反复几次,一碗汤药成功喂了进去。 秦瑨再次将姬瑶放在龙榻上,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这才得空端详起她。 姬瑶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无论秦瑨怎么抚都抚不平,嘴里还念念说着胡话。 “瑨郎……陪着我……” 秦瑨好不容易听清,攥住姬瑶的手,将她炙烫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脸颊,低声道:“瑶瑶别怕,我在呢,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瑨郎……” 姬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依旧念着他的名字,直快把他的心念碎了。 稚嫩的人儿,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理应生活在最舒适安稳的金屋中,可惜造化弄人,偏偏要做上这危机四伏的皇位。 以前,秦瑨总是想让姬瑶快快长大,期盼她能早日独当一面,而现在他却全然不这么想。 哪怕她在不胜寒的高出,他亦想为她造座金屋,将她完全无损的保护起来…… “瑶瑶乖,快些好起来。”秦瑨深吸一口气,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别再让我心疼了。” 这一晚,秦瑨彻夜无眠,全神贯注的守在姬瑶身边。 快到五更天的时候,姬瑶退烧了,浑浑噩噩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名身穿内侍服的年轻郎君,正坐在她身畔,侧头凝着轩窗出神。 “谁……” 姬瑶嗓音嘶哑,不禁好奇这是哪个宫人,竟敢如此大胆的坐她的龙榻。 听到她的声音,秦瑨登时回神,低头一睇,沉郁的面庞终于有了笑意:“瑶瑶,你醒了。” 他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难以抑制的欢愉,让姬瑶分不清自己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瑨郎……你怎么在这……” 她说话很费劲,一把娇声变成了破锣嗓。 秦瑨忙道:“别说话了,歇歇嗓子,昨日你突发高热,吃不进药,大监没办法,就出宫把我叫来了。” 他揪揪自己的衣裳,眉眼间蕴着温煦的笑,“拜陛下所赐,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穿上这个。” 姬瑶立时明白过来,秦瑨是佯作内侍留在大明宫的…… 一时间,她心头柔软漾动,加之身体不适,眼尾很快红起来。 “别哭。”秦瑨赶在姬瑶落泪前一刻,吻住她湿润的眼角,“待你好了,我带你出宫玩,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句话颇为管用,姬瑶抿着唇,硬生生把泪憋了回去。 她身上的中衣被汗水浸湿,秦瑨替她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再次扶她躺到龙榻上。 外面天色露白,秦瑨侧身躺在姬瑶身边,修长如竹的手指将她散落的鬓发拢回耳后,“再睡会吧,快到上值得时辰了,我得先走了。” 皇帝称病罢朝,臣子却得正常上值。姬瑶心知肚明,藕白的手臂却箍住秦瑨劲瘦的腰,嘶哑的挤出两个字:“不要……” 眼见她缠人的劲头上来,秦瑨无奈叹口气,正想伏低做小的哄一哄,她却突然探头,噙住了他的嘴唇。 湿濡的咬吮窜起一簇簇火苗,姬瑶尚在病中,却是个不安分的。 秦瑨只觉阵阵难捱,理智在她的搓磨中分崩离析,眼下飞红,情难自持的箍紧了她…… 好不容易结束一场风雨,两人餍足相拥,而外面早已过了上值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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