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冬儿吓得哭,胡珊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死死攥着襟口,可还是喘不上气,她用力锤着自己胸口,锤的邦邦作响,锤的叫人害怕。 胡珊兰一踏进院子就又摔了,冬儿哭喊,郑蔚从后将她抱起来,胡珊兰已然看不清眼前景象,任人摆布,等放在东厢床上,冬儿拿凉帕子给她擦了好半晌,她直冒虚汗发直虚空的眼睛才渐渐聚了起来。 “你先出去。” 冬儿看一眼郑蔚,就出去了。胡珊兰坐在床上,用力支着身子才能坐稳。她垂着眼,郑蔚站在门边,离她尚有些距离。 胡珊兰看着粗布床褥,看自己差点断了的腿,还有被掏空的家底儿。又想起昨日他淡漠的声音,说她不过是个“玩意儿”。她忽然就笑了,笑的凄厉,眼泪滚滚直流: “他说的是真的么?” 郑蔚张了张口,却无法回答,更不想再骗她。从贡院出来后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沉浸在恐惧里,怕的就是现在这样。他原以为可以瞒着她一辈子,他会尽全力去弥补。但显然老天不愿放过她,这么快就叫她知道了。 “珊兰,能不能给我些时间?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给你个交待。” 眼下平章公府、郑尚书、郑瑾,甚至是孟夫人和郑昶,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但他这句话等同默认,让胡珊兰心里那点奢望登时破碎。 其实早在郑瑾让他别争辩,他就果然没再说话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几次三番被郑昶欺辱的痛苦恐惧顿时浮上脑海,那时候有多绝望,现下便比那时越发的绝望。 “为什么?” 郑蔚满嘴苦涩,看她痛苦也心如刀绞,却不敢上前一步。胡珊兰看他这样,忽就替他回答: “因为你要报复太太,报复郑昶!因为胡家在朝毫无根基,与你仕途毫无助益,所以我不能占你正妻之位!”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喉间的血。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作者真是坚持不下来。狗蔚真的很渣,在此说明,男女感情中是绝对不能存在任何欺骗利用等等不良行为。塑造狗蔚这个形象,主要是想表达一旦出现这种行为,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以此示警。 明天入V,开启狗生凄惨。订阅有抽奖,还会不定时掉落红包,感谢感谢! 下本开《世子火葬场纪实》,求个收藏呀,感谢感谢! 作为谨言慎行的世家贵女,白知夏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让欠了她救命恩情的陆晏娶她。她始终记着多年前她把陆晏从水塘救出来时,少年攥着她手哀求:别离开我…… 但似乎记着这句话的人只有她一个。 陆晏认定是她做局害了他的青梅竹马,恨她携恩以报霸占他正妻之位,所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让她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白家遭人陷害满门抄斩,白知夏捧着休书跪求他为白家翻案,陆晏将休书挥在地上冷笑:“何必呢?我总归要休了你的……” 白家行刑这日,陆晏将她拘在房里不许去收尸,午时一过,白知夏一口接一口的呕血,死在陆晏眼前。 陆晏以为白知夏在耍花样,但拨开她身子却瞧见她腿上的疤痕。 多年之前,浮玉山上,他只瞧见救她的少女在水下划伤腿,血染红了他眼前的水……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救他的是青梅竹马。 陆晏重生了。 他疯了一样去白家,却看到白知夏正与一清俊郎君言笑晏晏,眉眼温柔。 不久之后,杀伐果断的晋王世子陆晏红着眼跪在白知夏脚下: “盈盈,我是浮玉山上的少年郎啊。” 白知夏笑的漫不经心: “我的少年郎,早就死在浮玉山上了。” ①女主救了男主两回。 ②sc1V1。 ③天雷滚滚狗血淋头,没有白月光,男主始终喜欢女主,但是被蒙蔽欺骗。所谓青梅竹马,是恩情加责任。
第二十四章 离开 郑蔚被胡珊兰吓住, 但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辩解。 “哈,哈哈哈哈……” 胡珊兰忽然大笑起来, 笑的前仰后合。这世上还有谁像她这样?是个可怜的笑话呢?她笑着笑着, 搜肠刮肚的咳嗽, 眼泪流了满脸, 眼前模糊失去意识,歪在床边昏过去了。 他没有心,他从头到尾, 都没有心…… 都是骗她的,他掀翻了指甲的手,骨裂的脚踝,鲜血淋漓险些丧命的苍白。 原来从头到尾, 不过是他一场算计。 她还想笑,但昏迷中却抽搐不止。 她梦到还是那个黄昏,她从小轿里走出来, 走进春晖阁。郑昶看她的眼神直白而热烈,带着赤.裸.裸的觊觎。 去书房的小道上, 他不救,她只怕早被欺辱了去。但他救了,却是带着算计, 让她陷入越发深重的地狱。 她是人,她有心, 她会疼。 胡珊兰陷入幻海, 昏迷不醒, 沉浮中奄奄一息。 四肢百骸的疼痛让她如置刀山火海, 她一次又一次的从疼的让她喘不上气的胸口剥出心来, 看着那颗一半火红跳动,一半漆黑糜烂的心,将它们一寸一寸撕裂,最终化作尘埃。然而下一刻,胸膛尖锐的疼痛,那颗心再度生长在她体内,折磨着她,周而复始。 不知多少回,她恍惚听到有人呼唤。 “胡珊兰?胡珊兰?你真是要死了!为了个男人,就成了这幅狗样子!” 这句话仿佛劈开迷雾她陡然醒悟,那股从心上传来的剧痛慢慢散去,她狠狠的喘了口气,咳嗽起来。 “醒了!醒了!” 冬儿大哭,胡珊兰慢慢睁眼,模糊中看见坐在床头的胡瑜兰。胡瑜兰那双明媚的眼睛一如往昔,带着厌嫌和高高在上的矜傲,并且夹杂着怒其不争的愤恨。 “不过是个男人!你就要死要活的?” 胡瑜兰端碗往她嘴里送水,胡珊兰喝了几口,干涩的嘴和喉咙,以及针扎一样密密疼着的心,都在慢慢缓解。 “我要走了……” 她沙哑着道,胡瑜兰蹙了蹙眉,这才道: “想走就走。” 喂了几口白粥又问: “要去哪?” 胡珊兰她怀念南边湿润温暖的天,怀念南边她种的花,却并不怀念把她当玩意儿一样送出来的胡家。 “泽安洲。” 胡家在清源洲,泽安洲毗邻清源洲,两地风俗气候都相同。 “什么时候走?” “很快。” 胡瑜兰点了点头,良久才道: “不管遇上什么坎儿,活着才最紧要,你懂么?” 胡珊兰点点头。 冬儿送走胡瑜兰后,胡珊兰让她整理瞧着还有多少银子。 “除了姑娘那会儿装在红喜袋的几十两银锞子,什么都没了。” 胡珊兰吃力的指着首饰盒: “夹层里,还有张二百两银票。” 从胡家出来时她还有几两体己,后来牵线搭桥,胡泰又给了几百两,还有半匣子银锞子,连带从头回给郑尚书的银子里昧下的五百两银子,为着郑蔚花的只剩这么些了。 而这藏起来的二百两银票,原还是为着等与郑蔚外任时路上用的。 她笑了笑。是真的觉着可笑。 “明日你去找找有没近日往通州去的镖局,咱们跟着镖局走。” “姑娘……” 冬儿踟蹰,胡珊兰同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大梦一觉醒,不是不怨,也不是不恨,但她自问心机算计远不如郑蔚,那是个没心的人,不想被他吞的连骨头都不剩,离开是唯一的出路。这辈子最好死生不复相见,再无瓜葛。 一切都在悄悄且顺利的进行,冬儿打着去医馆的旗号每日出入,郑蔚前几日就已授官,果然去了翰林院,如今早出晚归,倒给了胡珊兰便宜。 数日后,一切安排妥当,只等郑蔚出门,主仆也从角门托词去徐内官府上探望胡珊兰的二姐,悄无声息的走了。 镖局押着货物,走的不算太快。往通州六七日的路程,胡珊兰大病尚未痊愈,路途颠簸吃了不少苦头,但离开盛京后,她渐渐放松下来,眼神有了些许神采,有了几丝活人的模样。 到通州这日,天靡靡的下了小雨。主仆与镖队作别,在客栈停留一夜,只等明日就登船南下。 胡珊兰选了最早的一班船,天不亮主仆就往码头去。这班船是商船,八成是货物,船客只有十余人,人齐就能发船。细软是昨晚托镖局的人已经送上船,主仆二人登船,胡珊兰才站上甲板,就听见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马蹄急促,胡珊兰望过去,渐渐变了脸色。 郑蔚策马而来,憔悴狼狈,神情焦炙。但郑蔚并没能到船前,旁边忽然出来几匹马将他拦截,还有一架极为华贵的马车。 “胡珊兰!” 郑蔚被拦,踩着脚蹬站起来用尽全力的呼喊,可胡珊兰却背过身去了。 清晨天还没全亮,码头上除了他们再无旁人。马车帘子掀开,余容雅慵懒的歪在里面,摆摆手,随从即刻拉弓,箭尖点火。 “郑六郎,你若安分,我就饶她一命。你若纠缠不休,我只能要了她的命了。” 她盯着胡珊兰,郑蔚看着那些一触即发的箭,死咬牙根,额头颈间青筋迸起,但他死死攥着缰绳,直到撤了木板,船渐渐远行,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船走远,余容雅才呵的笑出声来。 “六郎,咱们是天注定的姻缘,我劝你还是不要瞎折腾了,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回。随我回京吧。” 郑蔚看着渐渐瞧不清的船影,眼底一片通红。 与郑蔚的这一面在胡珊兰意料之外。 她回身避开举动说明了她的选择,之后没了声音,直到船开了有一会儿,她才回头看了一眼。郑蔚骑马与那架马车一同离开了。 她冷笑了一下。 何必呢? 有些事情她也不能否认,郑蔚救不救她,郑昶都会对她下手,但在郑蔚有计划的举动下,郑昶的行为被催化,才有了寿宴那天的事。而她,是一枚至关紧要的棋子。 那天郑昶服食过五石散后癫狂的样子叫人害怕,以及匕首送进郑蔚身子时的血色弥漫,郑蔚是不假思索替她挡刀的,但哪又能说明什么呢? 或许他心里有她,但也有限。 至少他没放弃报复孟夫人和郑昶,以她作为代价。或许想过与她相守,但绝不是明媒正娶。 呵,廉价的很。 她在船尾吹了半晌风,到底大病初愈,咳嗽了几声,紧了紧斗篷便转身回舱房。只是才转身,腿上一软险些摔倒,虽急急扶住了,却还是碰到了人。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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