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谎话拈来,扬言当初给自己行刑的老太监眼神不好,将人漏掉也没发现,而他后来出宫则是不想久居于人下,去战场是想以战功争得一番地位。 宁乐信了。当下还凑近过来拉着他的盔铠,商量着问:“你不必去打仗的,若想有地位,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只居我一人之下,别人便不敢对你不敬,这样好不好啊?” 心知小公主脸色红着说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心里的重担还没放下,有些承诺他无法应下,更没办法正面回答。 于是只好言语轻佻,有意出声调戏:“居公主之下?暂没这个打算,上,倒是可以。” “常生!” 宁乐瞬间羞得不行,从小到大都有没有哪个登徒子敢在堂堂公主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刚要动手去打他肩膀,就被常生一下攥住手腕。 “乖,别打,身上穿的是铠甲,怕你打了手疼。” “……你真讨厌。”宁乐哼气地嗔了声,默了默,她又问,“那你想好了没,跟不跟我走?” 常生感觉到小公主想把手抽回,可他私心地握紧没有舍得放开。 对上她的视线,常生自我纵容地开口道:“打仗回来,就去找你。” 宁乐娇美的一张小脸瞬间皱起来,“可你若消失那么久的话,宫内名册除名,你就真的不能再进宫了。” 常生对她笑笑,带着蛊惑的意味,言语又一片惋惜,“一道宫墙之隔,看来我注定是见不到公主了。” 宁乐看他忽的泄气,忙着急说:“谁说的,我宫外有公主府的,我可以出宫去住,叫你可以见得到!” 说完,宁乐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急不可耐了些,心想再怎样自己也该端端公主的架子,矜持些才对啊。 当即忐忑抬眼,就看常生一副忍俊不禁的开怀样子,她立刻面色讪讪得更加羞恼。 嗔道:“常生,你……你坏死了,我才不要理你了,你愿意走就走,回来也爱见不见吧!” 话落,宁乐绯红着脸,气哄哄地转身就要走,而常生在后轻松用力就把她环进了怀里,抬手紧箍在她腰上,出声气息热拂在她耳廓边。 “气什么?若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去找你。” 宁乐正挣着,听他忽的说什么活的死的,一下动作僵住。她这才意识到沙场刀剑无眼,常生此去危险重重。 “本公主不许你死,这是命令。你回来,就来宫外的公主府来寻我,你若不来,这回我是不会再花任何心思去找你的。” “……遵命。”他回。 收回思绪,见沔南夜色沉浓,常生这才发觉师兄牧游云不知何时已回了帐中休息。 周遭无人,他亦不再遮掩心事地深深喟叹了口气。 骄纵又可爱的小公主,他怎么会忍住不想呢。 …… 梁军北面军防重地,霍厌与众位手下于主帅营帐议事,帐中气氛轻快,显然对将开之战是信心十足。 校尉蒙琤率先一步开口道:“之前于隗壑,拓跋川自以为自己武艺超群才将单起击败,这回临战噶干,又与属下套了几十招,属下听将军事先吩咐,故而只出了五到七分的力,如此果然引他上套。如今除我与单起,还有几位将军也和他交手落败,几次连胜,已叫拓跋川自负得不成样子。” 单起敛神,跟附一句,“将军,时机现已成熟,噶干会战,便将拓跋川带来的五万兵力全部吃下,活捉拓跋川!” 霍厌沉眼看向中间沙盘,拾剑指向白红旗相交最浓密的位置……噶干边城。 同时开口,严令道:“噶干会师,传令三军,此次能活捉拓跋川者,不算圣上恩典,本将军先赏万金!” “是!” 呼声之大,可见气势之足。 很快,这一出瓮中捉鳖终于到了收网阶段。拓跋川早已被先前单挑独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临于噶干城外,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挑战霍厌。 而这回,霍厌没有再派手下人前去消磨他的耐心,而是自己持戟,决定与他正面一会。 单枪匹马相立,两位主帅于两军对峙中心,正式打了照面。 拓跋川单手掏着耳朵,虚迷着眼,显然是一点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架势。 他开口不讳道,“呦,稀罕人可算是露面了。怎么,咱霍大将军这是手下人都败光了,没法子了才自己出来争面子了?要本王子说,霍大将军这脸皮是真够厚的,顶着个战胜将军的名号鼓吹自己,也心安理得不觉得害臊,反正你们大梁民众也不知道,他们心生崇拜的无敌战神,实际竟是个连迎战都推三阻四的缩头乌龟,这是怕露怯是吧,哈哈哈!” 霍厌眯眸,眼底闪浮出寒光剑影:“废话这么多,露怯是吗?本将军单手会你如何?” 他语气无波,轻蔑自含其中。 拓跋川一下被激怒到,于是忿忿怒骂:“狂妄!单手会我?本王子先把你一条胳膊给砍了来祭旗!” 霍厌眉锋轻抬,傲倨十足地朝他招了下手,而后不屑地嗤笑一声,“祭旗,有本事就来。” 话落,拓跋川咬牙切齿,几乎立刻驾骑疾奔而来,气势汹汹,刀光掠影。 霍厌果真如言单手会他,他不驾马迎上,只云淡风轻地耐心留于原地。 而后,二人身影愈近,拓跋川使出十成力的一刀骤然劈下,见状,霍厌夹腿收力,战马随之往前奔步,他轻松躲过。 拓跋川转而又来,这回似乎是想以快制胜,却不想,霍厌比他更快,还趁机落戟,狠狠打在他背上,拓跋川吃痛一嚎,算是彻底被激怒。 “霍厌,要打就正面打!你若再敢寻机取巧,花样戏耍,本王子一定要了你的命!” 若实力真够,谁还在乎这个? 他更是不知,霍厌方才实际只用了三分本事。 “大王子想正面打,那好,你来。”霍厌无所谓道。 拓跋川外吼一声,又高扬一声“驾”,随即就拿起大刀疾驰过来直直挥砍,而这回,霍厌却是持戟阻挡愈发艰难,慢慢的落了下风。 他几番躲闪,接应得吃力,最后无奈只得选择勒紧缰绳,转便马头立刻朝城门处躲去。 “霍厌!你就这点花拳绣腿不成?” 拓跋川在后哈哈大笑,见状简直是兴奋到了极点,于是御马就要去追。 这时,他身后有人好似忽的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刻高声劝阻,“王子莫追,小心梁军有诈!” 拓跋川向来轻狂自大,就眼下这般情况,他哪里听得了旁人半个字的相劝,他分明是想赢霍厌想得快要发疯了,若今日他当真能在两军兵将面前将霍厌从马上击落,那霍厌名扬六国的战神之名,也是时候该变换一回了。 他觊觎着这名号,早不是一日两日,于是忙策马紧跟上去,追赶霍厌不放。 眼看临近城门,他还差一点点就能追上霍厌,趁机击落,于是拓跋川不甘心,当即一咬牙选择追奔上前,却也因此,彻彻底底掉进了梁军事先准备好的圈套里。 见此状,凉人瞬间大惊,就见噶干城门立刻闭严,好似其内早有准备。 而后,城内立刻传出一阵不小的动静,有叫骂声,更有打斗声,直令人提心吊胆。待里面动静终于暂得平复,出来的人却不是拓跋川,而是大梁军中校尉,蒙琤。 西凉兵士惴惴不安,心忧王子安危,而后就见蒙琤临近,手里拿的,竟是大王子身上的衣物。 有衫有裤,还有一双黑缎面的尖头靴,见状,西凉将领立刻盛怒道。 “你们……你们竟敢扒了王子的衣物。” 蒙琤却睨着眼:“败者,没资格谈尊严。” “你们想如何?” “如何?”蒙琤笑笑,示意自己身后的几万雄师,笑容立刻显得恻恻,“双方战备如此,将军,不准备过过招吗?” 大战迎面,主帅被擒,西凉人哪里来的信心和士气? 而反观大梁这边,无论校尉副将,还是骑兵步兵,都是经由数次沙场磨炼的精兵强将,孰强孰弱,目之可见。 当日,拓跋川可惜,没有亲眼见到西凉军队溃不成军,弃甲曳兵而走的可叹画面。 收整战场,蒙琤踩着西凉人翻倒在地的赤红军旗,忍不住高昂笑曰。 “西凉人老祖宗们勤练苦训才给他们留下来的这点儿骑兵家业,到这回,算是被子子孙孙给彻底祸害完了!” 霍厌就在旁,他于高壮马背上威风凛凛,觑眼睨看着角落里还有位受了重伤,方才没来得及逃跑的某位不知名的西凉将军。 此人现在正在忿忿地怒瞪着他,仿佛不甘受辱,只求一死。 霍厌下马走近,略屈身,姿态倨傲地将怀里一封书信,往他手里一塞。 说道:“算你走运,本将军可以暂时不要你的命。这封信你拿回去交给西凉王,告诉他若想救拓跋川的命,就派人来跟我谈条件。哦对了,记得找个能说会道的来。” 霍厌顿顿,而后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依本将军看,三王子拓跋稷,就不错。”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完情敌,将军吃味回京啦老婆们~
第84章 七日后,拓跋稷如约而至。 来时,霍厌正于营中演练场与几个副将军比射箭术,荆善将人带到近处后,躬身出言提醒说。 “将军,西凉三王子到。” 闻言,霍厌持弓一顿,眉眼略含意味地轻抬。 就见七八丈远外,正站着位玉面文气、身量颀长的矜儒男子。 霍厌眸光稍凝,只觉此人一副矫矜做派,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怕是连只重弩都费劲能拉开。 思及此,霍厌睨眸一下转身,而后双手搭着□□,出矢箭头随之对准了拓跋稷。 见状,西凉使臣团各个面色巨变,骇然生畏,就连侧旁站着的荆善都跟着一瞬惊诧。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荆善不解,心想将军历来行军也从未苛待过敌国使团,怎这回忽的迸现出这般汹涌难抑的杀意。 眼见西凉使团中有胆小者,此刻已然有吓跪的势头,霍厌倨傲收颌,慢慢松了持箭的力道。 众人松了口气,见霍厌把□□随手扔给一旁的兵士,而后口吻淡淡地只吐出两个字:“劣弩。” 这话,也不知是否意有所指。 霍厌如此施下下马威,叫凉人使臣人人心头生怯,唯独那拓跋稷始终神色从容,闻言也面不改色。 进了主帅营帐,拓跋稷直接开门见山。 “霍将军,如今胜败已分,我等心服口服。初战时,是王兄擅自伪令而领兵犯梁,父王本无意叫边境百姓再尝战苦,可奈何王兄已然决定破釜沉舟,故而这才无奈下达王令。现在王兄算得自食其果,得了教训,但血缘至亲终不可弃,遂父王派我从中调和,愿以朔州换回我王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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