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厌回说,“半年前我见过何姑一次,只是她老人家现在在故意躲我,我便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不过有容珩在京,说什么年前姑姑也会回京一次。” “不止容珩。容太医她也牵挂着呢。”方嬷嬷笑着插进来一语。 霍厌抬眼,“不是已经和离?” 程夫人却意味深深地笑笑,“那为何容太医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未再续弦?不过是为爱放手,许她去放心追梦罢了。这世道女子成医万般受阻,与其让她困在京中久不得志,不如放手许她去外面闯一闯,只是当初容太医若知道何兆不久后会在民间名声大噪,甚至忙得真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他再做当初的决定,定会好好挣扎纠结一番。” 霍厌却说:“若真再来一次,叫何姑知晓现在容珩和她并不亲近,估计她自己也是难下抉择。” 程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有些事,哪容易两全。 “对了,你方才说你半年前和她见过,半年前……你那时不是正在西凉打仗,怎会遇了她?” “那时正好知晓姑姑休于山中,便带了霓霓,特意去寻她问了回诊。”霍厌如实答。 闻言,程夫人正色地立刻问,“问诊?你媳妇怎么了?” 说着,程夫人更是忍不住惊讶,心想原来两人在那时便已有了不寻常的接触,序淮的为人她最清楚,对不亲近的人向来寡漠冷淡,即便有接凉女回京的任务在身,他也不至于去管这等闲事。 怕是,他那会便已有了要人的心思。 真是……胆大包天!那时的施霓可是明面要献给皇室的,序淮怎敢…… 这样忧思着,就听他率先开了口。 “母亲莫担忧,霓霓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何姑也诊说她是亏了气血,需要好好补。” “气血亏了?” 程夫人眉心一蹙,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嬷嬷,两人面面相觑着,她又问,“如此,是不是不易有孕?” 方嬷嬷被问得也重视起来,女子最忌的就是亏气血啊。 “好像是有这般的说法。”嬷嬷道。 “上次序淮北征前,我便想着他走这数月,回来时家中可能就添了喜事,怪不得……” 程夫人明显眉目间带了愁,心想霍家就序淮一个壮男,只要一日霍氏未传下血脉,她便不敢掉以轻心,不然百年后怎见得了霍家的祖宗。 若施霓真不能……程夫人想着最坏的打算,心想若当真如此,那序淮娶正妻的事便要早日提上日程,即便施霓如今得了她喜欢,可子嗣之事不是儿戏。 其实施霓进府时原本的名分就是侧室,为序淮择选正妻本就合矩合规,只是序淮对她太过于偏宠,不管是尊荣富贵,还是偏一爱护,给的无一不是正妻的待遇。 这事,想想也是犯了难。 可程夫人还没将迎娶正妻之事宣于口,霍厌便先一步盯凝过来,态度很是认真,“母亲,这些话你以后别再霓霓面前说,我知你心急,可我的孩子,亲娘必须是她。” “可是她身子……” 霍厌态度坚决,“那就养,慢慢养好,我们都还很年轻,母亲何苦过早烦忧这个。” “我是说万一,你爹早死,我们霍家经得起这种未定的风险?”这种事,在程夫人心里过不去。 “即便万一,我只要霓霓。母亲若怪儿子不孝,儿子无话可说,自请祠堂罚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认错就是。” “你……”程夫人一气,误将桌上的茶杯碰倒在地。 很响的一声破碎声,骤然将屋内氛围压得凝滞。 而眼看他们母子二人只因一言不顺便要僵持住,方嬷嬷在旁心惊着赶紧出言想劝。 “哎呦罚什么跪,这新妇才娶进门三个月,未有孕是正常的事,这上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多少娶了媳妇都是半年以上,一年多才怀上的,现在哪有那么严重?序淮,你好好说话,服软跟你娘认个错。” 程夫人被方嬷嬷劝慰着,这才火气小了些,当下看着霍厌,目光罕见带恼地言道,“他怕是只觉自己专情至深,无错得很。” 霍厌看过去,“这是错?母亲当年被诊说怀的是婴女,不少人寻机给父亲塞妾,父亲却态度坚决,一个不留,即便是皇命也依旧不依,那母亲也觉得父亲当年的专情是错?” “……”程夫人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驳。 霍厌继续又言,态度郑重认真:“我此生只要一妻,绝不纳妾,更不会有二心,我誓忠于霓霓,至死不相负。” 房门外,施霓微湿眼眶,不知是站在暗角一旁已听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文章进入收尾阶段啦老婆们~
第92章 在方嬷嬷耐心出言和缓气氛下,屋内终于暂时翻过这话题。 而施霓站在门外,却久不能平复心绪。 她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指导完厨娘将糕点放人蒸锅后回返,走到这里巧恰就闻室内似有冲突。 再听内容,竟是与自己有关,故而她只得将脚步顿住。 只是不想,隔着一墙,她会听得将军这样一番如誓言般的坦诚心意外释。 这些话,他甚至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 而更叫施霓倍感意外的是,将军竟会为了她去忤逆自己的母亲……与旁人不同,将军少时丧父,是与母亲相依为命,他肩背上承担的家族重责沉负如山,又因至痛遭遇,他向来将孝义看得极重。 思及此,施霓心头闷闷地垂目望向自己的小腹,想到两人若当真无子嗣,便是自己害得将军背上不孝骂名,他这样重亲情之人,施霓不愿自己成他的累赘包袱。 …… 晚间的长寿面吃得气氛微凝,程夫人和将军都怀揣心事地不说话,全程间只方嬷嬷偶尔出声调和。 霍厌看她吃得少,一直不停给她碗里夹菜,而施霓只当自己方才从未听到什么,面上如常地冲他笑笑。 回了西屋,天色已不早。 施霓把丫头们遣下去休息,看将军神色带疲,于是洗漱上榻后伸手帮他轻柔按摩着太阳穴。 “夫君有心事。”她轻轻道。 霍厌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没什么,是军营中的事,霓霓今日累得不轻,要不要早些休息?” 他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拿营中有事来搪塞。 闻言,施霓心头更酸涩,于是将手放下,没收回,而是贴上前去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语气轻轻柔柔,“不想休息。” 霍厌对她主动的投怀哪有一定点的抵抗力,只是想到晚饭前才刚刚占过她身,甚至前前后后算上浴间总共把人哄诱着欺负了四次不止,他是上了层药才舍得叫她再去东屋帮忙准备茶点的,故而这会儿哪舍得再碰她。 他沉叹了口气,克制着自己对她无休止的冲动,环臂回抱住她,又上下轻抚着她的背脊。 “夫君再抱我紧些,行不行?” 这个是什么难事,霍厌纵容地照做,而后用力收抱,好似要把她融进自己火热的胸膛一般。 他闻嗅她的发,附耳低低地问,“怎么了,突然这么粘人?” 施霓抿了抿唇,心事暗悄悄地浮涌。 她想到两人于塞外寒池的误会初遇,随军回京途中的近距相处,以及宫内私隐情愫渐生,再到后来如做梦一般,被将军阻断万难,光明正大迎娶进了将军府…… 这一切,对施霓来说都是过去十多年里,从未敢设想过的幸福归属。 若没有将军,她的命途前路该是晦暗一片的,所以,她很害怕因为自己叫将军生难,他对自己已经足够好,不该与家人生隙,背受违逆孝道的重石。 于是忍不住开口带上了些哭腔,抱着他,喃喃出声:“夫君喜不喜欢小孩子?” 霍厌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僵,眉心瞬时拧起。 “为何突然这么问?” 施霓没说话,将头埋得低,又依赖地蹭进霍厌的胸膛里。 霍厌默了片刻,而后伸手捧住她的脸,叫她与自己相视,而后语气认真言道,“母亲方才说的话,你是都听到了?” 施霓轻点了下头。 “……嗯,其实母亲的担心是对的,夫君不该为我去顶撞。” 霍厌叹了口气,把人搂紧只想叫她心安,“没有顶撞,我只是表明态度,母亲想叫我再娶旁的女子进府,这绝不可能。我要你身心皆忠于我,若我自己都做不到,实在没脸强求于你。” “为延子嗣,郎君纳妾是寻常事。”即便她很想很想要只属两人的纯粹感情,可世俗如何,她分得清楚。 闻言,霍厌却是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口气,“什么为延子嗣,不过是男人口中的鬼话,纳妾进府也只是为自己的贪色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施霓眨眨眼,实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此不是连带着自己也给骂上了。 于是她顺着开口问道,“将军也是男子,又当精猛冠年,该也有食色之急的时候才是。” 霍厌蹭了下她的鼻尖,笑她问的是傻话,“霓霓知我精猛,便该知我只食你的色。” 听此话,施霓脸颊瞬间一烫,而后伸手立刻无措去推他,即便常听他说些粗话荤语,可到底没练就如他一般的厚脸皮。 故而只被调戏了一句,便接不住地去避他的目光,又嗔怨开口,“夫君能不能收敛些,别总拿这些话来逗我。” “我道事实。”他一本正经地回,好似方才出言轻佻的不是他一般。 施霓眼神湿湿的瞪着他,却并无丝毫的威慑。 当下她还想着再驳两句,可奈何脑子还没来得及跟上,便被他忽的捏抬起下巴,而后猛地用力吸含住嘴唇。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引着我食?” “……” 将军的霸道强势习常,连对她落下一个简单吻,也是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一亲便没够,任施霓如何用力也推不开,最后只好晕晕沉沉地软在他怀里,任他里外汲取扫荡,成他扑到后可任意索取的猎物。 终于攫取完毕,将军喘息着把人松开,胸膛剧烈起伏,眸底还存着热意。 又抬指,轻轻点了下施霓的上眼皮,说道:“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 施霓怕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立刻扯过被子挡住脸,一点也不想听他继续往下说。 “霓霓?” “才不要听,夫君总这样坏。” 霍厌被她骂了也觉舒坦,于是伸手把她的被子扯下来,拥上前去说:“也不怕闷死自个。” 他看着施霓透着水光的眼睛,当下怯怯的还泛着润湿的红,显然一副被吃惨的娇娇模样,实在叫人扛不住。 “眼睛泛红,浑身雪白,像是乖温的幼兔,漂亮死了。” 施霓原本还准备去捂他的嘴,结果听他说着这话虽觉羞耻,可勉强还算入得了耳,这才堪堪止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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