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岁安正在作画,一抬头,谢原便站在跟前,也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 谢原走过来,瞄了眼她画的内容,“原想着忙了多日,多少有些冷落你,谁想你一个人玩的更自在,反嫌我回得早了。” 说着,他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岁安起身就扑了上去,谢原稳稳一接,顺势旋了个圈,又将她稳稳放下。 他不松手,岁安就靠在他胸前,仰着脑袋对他笑。 谢原俯首亲了亲她的唇:“这两日是忙了些,不过政改之事,尽快理清细则步入正轨,后面才好稳步进行,不至于一团乱麻,也才好陪你。” 岁安笑笑:“你不用特地陪我,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那不行,这是我们成婚以来你第一个生辰,我这个做丈夫的,岂能不表现表现。” 岁安:“你……” “我什么?”谢原挑眉:“我忙的脚不着地,所以不该记得这事?” 岁安抿笑:“没事的,母亲都同我说了,如果你来不及,家里也会为我庆生。” “家里给你庆生是家里的事,我给你庆生是我的事,这能一样?” “哇。”岁安配合的露出期待的表情:“那我可要好好等着了。” 然而,在周玄逸离京的第十日,事情变得不对劲。 因盐改之事步骤繁多,需要时刻应对地方的突发状况,所以谢原与周玄逸约定,自他离京起,需与他保持消息互通的状态,但因考虑到彼此距离增加导致的信报传递时间延长,所以一开始是五日一封,后期也可十日一封,可一旦超出时间范畴,便算是失联。 自从谢原在周玄逸离开第五日收到了他即将从汴州转水路南下的信报之后,便再无消息送回。 人在船上的确没法送信,但是水路也有关卡,还要补给物资,中途会临时靠岸,周玄逸若顺利送出了信件,早该到谢原手里。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谢原隐隐觉得,周玄逸的情况不对劲,说不定出了什么意外。 岁安见谢原满腹忧思,宽慰他:“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差池,也许是船上送信不便,又或者是周郎君身体不适耽误了,再等两日。” 谢原还不至于稍有异常就乱了章法,他本也打算再等两日。 此外,他又派出自己的人手,沿着之前与周玄逸商定好的路线,连夜赶路奔往周玄逸转海船前登陆的地点。 周玄逸是外派御史,吃住都会选官驿,途径关卡也必定对他有印象,谢原让自己的人赶到那里,无论是否有周大人过关转道的消息,都立刻传书回来。 又五日,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 周玄逸根本就没有过关消息,他像是凭空失踪了。 谢原彻夜不眠,拿着地图一遍遍研究周玄逸的路线,同一时间,霍岭和他追查商贾的线传回消息,那些商贾从松州一路向西南,在抵达宣州时停了下来。 宣州。 谢原神色一凛,拿过地图,指尖一路游走,最后在宣州狠狠一敲。 若周玄逸一路顺利,他自长安处,于汴州转水路的下一站,就是宣州。 为何会这么巧? 和周玄逸的联络只是他们私下的约定,但若周玄逸长久没有消息,最直观的结果就是盐政革新根本无人着手推进,朝中迟早会知道。 可是现在无证无据,若贸然向朝廷禀明情况,周玄逸忽然又有了消息,怕是会让朝中认为周玄逸行事没有交代,可若继续等下去,周玄逸真有危险,谢原一生难安。 最好的办法,是他先以州道试点抽贯为由前去查探,一旦确定异常,便立刻向朝廷禀报,若能联络上周玄逸,也好给他一个提醒,两人在重新制定更缜密的联系方式。 可是…… 岁安的生辰在七月中旬,眼下已是七月初六,若此刻离开,便要错过她的生辰了。 谢原回到府中,刚跨进院门,坐在秋千上等待的少女已起身迎过来。 “元一?” 谢原抬眼,只见她满面关切。 他扯出笑来,“怎么跑出来了?” 前几日,岁安又来了月事,和之前一样,二三日难受的不能下床。 可他抽不开身,不能像第一次那般,闲暇的给她揉肚子,往往是夜深了才回来,而她已经睡去,不知是不是太难受,睡着了都皱着眉头。 岁安拉过他的手:“我已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那个……周郎君有消息吗?” 谢原默了默,开口道:“先进去再说。” 他表情不大好看,岁安挥退其他人,与他单独进了房间。 谢原一直握着岁安的手,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想了好一会儿:“岁岁……” 他这神情,岁安一颗心都跟着提起来:“元一,你怎么了?” “抱歉。”谢原低声道:“我可能,没法为你过生辰了。” 接下来,谢原简单的给岁安讲明情况。 周玄逸现在情况未明,他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出了事,最稳妥的办法,是他亲自走一趟。 他本就担着政务革新之任,即便要走访几个州县,也是寻常之事,甚至是个很好的遮掩借口。 当初提出革新想法,帮周玄逸抓住机会的就是谢原,他不能让周玄逸出事。 岁安愣愣的看了谢原好一会儿,半晌没有回答。 “岁岁?” 岁安眼神一动,回了神,张口先安慰:“一定没事的,周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他还有这么多事没完成,岂会让自己轻易出事。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谢原身上,轻声问:“你一定要去吗?” 谢原默了默:“这对玄逸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确定他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是临时有什么事耽误,我借公务前去查探,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你放心,我会带足人手。” 岁安垂下眼,若有所思。 谢原握紧她的手:“抱歉,成婚后第一次跟你许诺,竟然要食言了。” “都什么时候了。”岁安抬眼,“这种小事,岂能比人命重要。那……家里面?” 谢原想了想:“无谓让他们担心,而且,我是借公务出京。” 岁安定定的看向谢原,唇瓣启合半晌,方才开口:“若你一定要去,必须给我报平安,没有功夫写字,哪怕随便画一笔,甚至送个东西都行!” 谢原凝视着岁安,心中一阵动容。 他原以为,自己做这个决定,她难免会像往日那般露些情绪,红红眼睛,需要哄一哄。 可没想,她明明满眼担忧不安,说出的话却果决干脆,是支持他的。 谢原再次许诺:“好,我会向你报平安。不过,你也不用想的那么遭,也许真的是玄逸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了,我去这一趟,也好帮他兜一兜,你不知道,我当年第一次外派时,也犯过不少错。” 谢原试图讲些自己有惊无险的过往来宽慰岁安,可作用甚微。 睡下时,谢原将她抱住,忍不住说了许多软话。 岁安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那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谢原:“很快。” 她今日尤为执着:“很快是多快?” 谢原凝视她片刻,“这么担心?” 岁安没有说话,暗夜里,谢原摸到了她湿润的眼角。 他忽然有些难受,“岁岁。” 岁安不想让他瞧见自己掉眼泪,可眼下,周围漆黑,离别在即,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好的结果。 一双温热的大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谢原的声音随之传来:“我有个问题,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 已被他发现,岁安终于没再忍耐,她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你问。 谢原一手将她搂进怀里,一手还盖在她眼睛上,“岁岁是不是喜欢在夜里胡思乱想?” 面前的人顿了顿,下一刻,谢原感到掌中一片濡湿,也因此得到了答案。 其实,岁安以前不会这样,她能吃能睡,睡得还极好。 可是从那一年开始,她就有了夜里想事情,永远往坏处想的毛病。 天色越黑,周围越暗,她设想的情景就越糟糕。 在此之前,她好几次激动发作,都是在夜里,硬生生拉他起来谈话,情绪也很激动。 所以,即便谢原给了很多假设的情况,但岁安就认准了最糟糕的那种,在入夜躺下后,不受控制的层层设想。 “我……我也不想的,”岁安忍着哭腔:“我睡着……就不会想了,可我……我睡不着。” 这个毛病,谢原尚且察觉,岁安自己又岂会一无所知。 她甚至会在这时候告诫自己,别多想,这些胡思乱想,都是被夜色渲染出来的。 可越是让自己不乱想,越是要乱想。 谢原一阵心闷,被她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真不该告诉她此事。 他心一沉,忽然低头去亲吻她的眼泪,一点点吻干。 岁安起先还被动承受,可渐渐的,她好像找到了一种转移情绪的方法。 那些不安和担忧,全都变作了此刻热烈的缠绵和相融。 两人做了前所未有的一次。 热烈,投入,这种极尽的亲密,成了最好的宣泄。 结束时,连谢原都有力竭之感,更别提早已睡死过去的岁安。 谢原看着熟睡的人,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次日,谢原直接向圣人禀报了目下州道抽贯留州钱的情况,以各道账目尚需核对考察为由,需要出京一趟。 圣人二话不说,全力支持。 谢原的确没有打算跟家中说明情况,但并不包括祖父谢升贤。 他是长子嫡孙,自有责任在身,这种事不能没有交代。 可谢原敢告诉祖父,自然也是清楚谢升贤的为人和态度。 果然,谢升贤听闻后,并不觉得周玄逸一定是出了问题,但谢原走一趟也无妨。 “你也不是第一次出京办事,切记,万事三思而行,不可冲动。” 当年,谢原第一次被外派时,谢升贤也是这么交代的,三言两语,简简单单。 “祖父放心。” 谢升贤忽道:“此事,安娘知否?” 谢原:“岁岁知道。” 谢升贤眼神一动,“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时间急迫,谢原很快离开长安。 他走那日,岁安甚至没来得及送他,一觉醒来,床都是凉的。 他存心不留分别时间,所以才这样的。 岁安一个人靠在床头,神色怅然。 大抵真是多事之秋,周玄逸的事尚未落定,另一件事却先传回长安,在朝中闹开。 因配合括户使检括流人,户部和兵部都派了人去帮忙,户部主要负责账目清点,兵部则更多负责税钱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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