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逸要结合,所以我们还在院子里玩了步打和投壶。”岁安眼睛亮晶晶的:“一郎瞧着文质彬彬,可是好厉害呀!” 听前半段时,谢原多少松了口气,看来谢佑是真的听进去了,也重新整理了心情。 听到最后一句,他眼神微变,睨岁安一眼,懒洋洋道:“能不好吗,我手把手教的。” 岁安已能熟练给他束腰带,完事抬头看他一眼,很敷衍的笑了一下,神情仿佛在说:嗯嗯嗯,你真棒,你真棒。 然后又跑去妆台前最后一次整装。 谢原伸手摸下巴,戏谑的想,还真是过了新婚的新鲜劲儿,便越发不将他的长处当回事了? 成婚才半个多月,除了夜间厮磨,寻常时候已难看到她作为新妇应有的羞赧。 她适应的速度简直快的离谱。 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适应谢府生活,习惯有他这个丈夫,他们总会越来越好。 整装完毕,两人同孙氏交代了一声便出府。 卢照晋是在自己的院子招待客人的,谢原来过多次,岁安却是第一次来,时不时撩开车帘往外瞧。 马车转入巷道将要抵达卢府门前时,岁安瞧见了停在前面的武隆侯府马车。 卢照晋虽是以岁安相救之情设宴,但当日世子夫妇也在场,不好单独将他们隔开,便也一道请了。 自从应酬事件后,萧弈狠狠吃了一次亏,近来都安分得很。 偶尔和谢原在衙署碰到,谢原主动颔首致意,他也会略略回应,彼此话不多。 谢原见她一直盯着外面,便也凑过去,与她脑袋挨着脑袋:“嚯,这马车,气派。” 岁安扭头看他:“羡慕呀?” 谢氏不行奢靡之风,自然也不在意这种外在的奢华。 谢原笑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那倒没有,咱们有更气派的。” 北山马车啊。 岁安瞬间懂了,学他之前的动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这么能贫呢!” 耍完一回合花腔,夫妇一人先后下车,也与前面的萧弈夫妇碰上了。 魏楚环见到岁安,笑容亲切如旧,主动打招呼:“表姐,姐夫,好巧呀。” 岁安更是老样子,笑容温和:“是呀,好巧。” 紧接着,魏楚环露出惋惜又担忧的表情:“我以为谢府出了这种事,表姐和姐夫都没心情赴宴了,如今看来,似乎还好?” 岁安无事人一般:“什么事呀?” 魏楚环噎了一下,这是逼她言明吗? 萧弈忽然挪步,挡在了魏楚环身前,将她们的视线隔开。 岁安站在谢原身边,模样温和乖巧,倒是魏楚环,觉得萧弈影响了她的发挥,默默的朝天翻眼。 谢原发现,一旦看透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彼此言行态度透出的用意便非常清晰。 他心如明镜,索性也露出微笑,俨然一副被岁安同化的夫妻相。 这时,卢照晋得了府奴传话,亲自出来迎接:“贵客到府,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两方简单寒暄几句,已有奴人将各自马车上的礼盒搬下来。 然后又是常规客套。 卢照晋:人来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嘛。 两对夫妇:要的要的,小小薄礼。 萧弈夫妇是初来,伴手礼少不了,但谢原这头,礼物是岁安提前准备的。 进门时,他偏头对岁安低语:“下回不必这么麻烦。” 岁安知道他们交情深,还是笑道:“哪有空手登门的道理。” 谢原不赞同:“卢照晋回回找我帮他填词改文时,也没给我润笔费。” 岁安悄悄摸到他后腰,藏在广袖中的手轻轻掐了一下,批评道:“计较。” 谢原不惧这点痛痒,纯粹喜欢与她拌嘴耍趣,每当这时候,他多会流露出天真少年的模样:“就计较。” 魏楚环忽然扭头看过来,眼里带了审视。 岁安冲她回了个笑,谢原见状,有样学样,也回了个迷人的微笑。 魏楚环一个激灵,表情不适的收回目光。 他们什么情况? 卢府这边已有人先到了,直至谢、萧两家到场时,只剩下周玄逸和段炎未到。 严氏上了好些茶水点心,一旁还有歌姬弹唱,氛围十分不错。 岁安与谢原先后入座,夫妻两个开始讲小话。 谢原告诉岁安,周玄逸和段炎都是科举入仕,周玄逸进士及第,段炎则是武举出身,不过两人并未外派。 他们一个去了太府寺,管着两都市场贸易,一个去了卫尉寺,管着军械,都属于实务衙门,事多时长。 这里便不得不提,随着谢原的晋升,世家贵族对于入仕的选择已然默默发生变化。 从前,九寺五监因职务与尚书省大量重合,便被归位实务衙门,实打实干活儿那种,不符合权贵选官的“清要”条件。 但谢原这个真实案例让大家看明白了一件事。 实务虽累,但容易出政绩,能力都实实在在彰显在每件事情的处理中。 若走运些遇上大事件,稍稍冒头便可飞黄腾达,若不走运没有大事件垫脚,家中为之打点安排时,这些实实在在的政绩,多少能让人更有底气。 谁说贵族子弟靠门荫入仕是占用资源的草包? 摆政绩讲道理,我们能干着呢! 谢原笑了笑:“如今这九寺五监的职务,可抢手的很。” 当然,太仆寺、司农司的人气依旧排在末尾。 他们一人说话时,卢芜薇和胡洪一起走进院子。 胡洪是卢家准女婿,来了卢府必然要拜见准岳父岳母,卢芜薇则在旁陪伴。 胡洪只比卢芜薇大几个月,也是国子监生,不久前刚刚通过开始进入广业堂。 广业堂属于初级,还要经过两年考核,一路升至率性堂,才能得到历练机会。 胡洪是卢照晋还在国子监读书时认识且喜欢上卢芜薇的。 胡洪为人温和沉稳,内敛宽容,卢芜薇喜欢谢原多少年,他便暗暗爱慕了卢芜薇多少年。 谢原成婚,卢芜薇伤心失落,他全都明白,也给足了时间让她缓和。 这次谢佑忽然出事,卢芜薇很担心,想打听情况看看能帮什么忙。 胡洪看在眼里,今日来时主动说了情况——对方并无真凭实据,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外界猜测了。 卢芜薇感动之余,亦表态自己只是寻常朋友的关心,胡洪温和一笑,什么都没说。 两人拜见了长辈,一道来后院,刚跨进院门,卢芜薇一眼就看到了谢原,眼一动,也看到了与谢原咬耳低语的李岁安。 卢芜薇垂眼敛眸,双手端在身前,手指搅缠。 胡洪不动声色看在眼里,温声道:“薇娘?” 卢芜薇抬头,扯出个笑:“走吧。” 岁安也瞧见了卢芜薇和胡洪,她一眼扫过并无逗留,而是转眼看向一旁的袁家兄弟。 这两人来得早,吃吃喝喝都不耽误,可总给人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岁安想了想,问谢原,他一人是不是憋得慌。 谢原笑了一声:“眼睛倒是尖。” 之前岁安总是调侃谢原,是在哪里听说了关于北山和她的瞎话,谢原避而不答,岁安便从他的日常社交推测,说不定是哪个友人。 后来几次见面,她便锁定了袁家兄弟。 这两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秘闻逸事,想来若是他们兄弟友人间私下聚会,这会儿大概已经畅快的开讲了,但今日来了其他人,还带了妻室,自然就不能畅所欲言,憋得慌了。 岁安好奇的问谢原:“那他们说的事,是真的比较多,还是假的比较多。” 谢原喝着茶,睨她一眼,低声道:“别问我。” “为何不问你?” “怕你生气。” 岁安恍然,他又在预警“有疾”的典故了。 她拧起眉头:“你这话没有道理,我何时生过这种气?” 谢原调侃:“是,你也不曾大半夜里一把鼻涕一半眼泪,呜呜咽咽的质问我,‘什么叫李岁安身有隐疾,我到底染了哪种疾’。” 岁安双目一睁,小脸一沉,悄悄摸上谢原后腰,寻找最好下手的一块肉。 谢原不动声色,借着理袖子的动作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身前控住。 他认输了,斟酌道:“只能说……空穴不来风。” 岁安闻言,若有所思的“喔”了一声。 这一头,袁培英忽然对袁培正强调:“我看表兄夫妻两个淡定的很,你可管好这张嘴,今日别胡说。” 袁培正睨亲哥一眼,不服气回敬:“彼此彼此。” 关于谢佑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换在平常,只有他们兄弟友人私下小聚,他们肯定早就提了此事,再加以宽慰。 可一来,今日在场的客人有不大熟悉的外人,他们不好去提谢府的家事;一来,表兄如今是北山女婿,若谢家真有什么事,李岁安甚至靖安长公主焉能毫无作为? 动动小指头,真凶都立马给找出来。 加上这夫妻一人一副趣味闲谈的姿态,根本不像在为府里的事情烦恼,袁家兄弟左思右想,决定不提,省的扫兴。 他一人能这么想,其他人自然也知情识趣,心照不宣,只管尽情玩乐。 除了魏楚环。 “表姐……”魏楚环盯着岁安,刚刚开口就被谢原打断了。 “世子之前就说,想要专程设个宴以谢岁岁在沁园的救命之恩,只因卢兄抢了先,你们不好重复名头设宴,便一道受邀来此。” 谢原看向岁安,一脸宠溺笑容:“其实完全不必如此,岁岁早已忘了这事。” 萧弈:…… 魏楚环:…… 岁安愣愣看向谢原,只见他眼含深意,还挑了一下眉。 我拿捏的好不好? 岁安抿唇,轻轻压下嘴角,状似无意的点了一下头。 好得很。 想也知道谢原是在堵初云县主的嘴,卢照晋见状,顺势接话:“说起来,舍妹也未曾向弟妹好好道谢。” 说着,卢照晋看了卢芜薇一眼。 卢芜薇抿了抿唇,也不迟疑,走到岁安面前作拜:“多谢夫人在沁园相救。” 岁安实实在在的受了,笑着回道:“小事而已,卢娘子不必挂心,下次要小心。” 谢原意外的看了岁安一眼。 凭他对妻子的了解,一般情况下,她会轻描淡写揭过此事,绝不会居功。 但卢芜薇性格骄傲,未必愿意在岁安面前矮一头或是欠些什么,若岁安当真谦虚客气免了她道谢,只会叫卢芜薇觉得虚伪不喜。 所以大大方方让卢芜薇谢,她受得起,大家谁也不欠谁。 谢原正琢磨着,岁安忽然朝他看来,两人不光不期然的对上,谢原敏锐的捕捉到岁安眼中没来得及藏起的隐晦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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