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阿庆从人群中挤出来,抬手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裳,快步往回跑着。 边跑便大声喊着:“恭喜凌先生,高中解元!” “解元?”无双瞪大眼睛,伸手拉着凌子良的衣袖,“大哥,你中了!” 凌子良温润的脸上浮现出欣喜,心中一时澎湃不止,万千的考生中,他拔得头筹。 一旁的人声声道贺,没一会儿,观州官衙的师爷走了过来,对着凌子良弯腰行礼:“恭喜先生,还请跟在下去一趟衙门,知州大人有请。” 说话的功夫,已有一顶小轿落在一旁,轿夫掀了帘子。 凌子良大方道声好,随后上了轿子。人一落座,四名强壮的轿夫就抬起轿子。 眼看轿子抬走,无双侧仰着脸看龚拓:“这是为何?大哥去州衙作甚?” “大哥高中解元,”龚拓揽着妻子的腰,带着她往外走,“自然是要骑马游街啊,知州这是找他商议呢。后面有可能是同僚,也是提前打好关系,说不准大哥以后就是殿试状元。” “状元?”无双莞尔一笑,若是能,真的是再好不过,“阿郎,现在的日子真好,好的让我觉得不像真的。” 好,每个她在意的人都很好。 “是真的,”龚拓笑,手掌托着她轻柔的腰,“我们的好才刚刚开始,后面会越来越好。” 两人慢慢走在街上,说着最平常简单的话。 经过许多,无双现在对龚拓是全身心的信赖;而龚拓,亦是明白自己的不能没有无双,想要对她更好,再好,没完没了的好。 “ 现在要做什么?”无双安心依偎在龚拓臂弯中,会忍不住对他撒娇。 龚拓拿手刮着她的鼻梁,笑得宠爱:“回去摆宴席,大哥的朋友多,要包下一间酒楼才行。” “酒楼?” “对,但是你不能喝酒。” “一点呢?大喜的事情。”她勾他的手指,眉眼弯弯看他,眼角全是媚意。 龚拓无奈叹了声:“我怎么就是拿你没办法呢?” 是啊,心甘情愿的被她套住,一生一世守着她,爱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她是他的妻。!
第98章 初冬的草原,冷风彻骨,放眼望去是枯黄的一片,茫茫分不清南北。 凌无然身型单薄,那套宽大的衣袍根本没办法给她抵挡寒冷。她忍不住缩紧身子,嘴唇冻得发青。 好容易在枯草堆里熬过一宿,她还在缓解身上的麻木。可此时,不远处的动静让她神经紧张起来。 清冷的薄雾中,就在她趴伏的小坡下,几个男人正在对峙。其中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被另外几人围住,看架势是想治他与死地。 凌无然一动不动,这个时候被发现,说不定她也会受池鱼之灾。她没有找到大哥,可不想死在着荒无人烟之处。 看那几个男人的打扮,便知是北越人。由此可见,她是真的迷路了。 两天前,自己所在的军队和北越军队碰上,她这个火头军被冲散。本也没有想为大渝拼命的心思,干脆利用这次混乱跑了出来,因为她听说西面两百里外的铜门关,有些人是两年前从水神山抓来的无名壮丁。 两年,正好和大哥分散的时候能够对得上,便想着去那边寻人。 她轻轻活动了下身子,顺着草缝看出去,一场血战即将开始。身子冻僵,心思却是非常活络,想着那边的几人相斗,自己能不能从中捞到些什么?迷了路,又如此寒冷,要去到铜门关需要衣物和吃食。 正想着,那边已经开始。高大男人往后退着,其中一个敌人拼力朝他冲去。男人身形一闪,提刀就将来人砍倒,对方像萝卜一样栽倒在地,浓烈的血喷了男人一身。 剩下的三个人相互间看看,神情越发紧张起来,紧握着手中武器,可眼神中明明多了惊恐。 接下来,男人不再坐以待毙,主动冲上去与对方三人厮杀在一起。他身材高大,但是动作并不慢,一把攥上其中一个的脖颈,下一瞬咔嚓一声拧断。 躲在草堆中的凌无然听见那声清晰的骨头脆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她并没有害怕的别开眼,她在观察,也在等待时机。蛮力固然可以获胜,但是最好用的还是脑子。 一团黄沙包裹着,那边碰撞声、嘶吼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后,出乎凌无然意料的是,剩下的人居然不是那个高壮汉子,而是所有人全部倒下。这片荒原就这样,重新变得安静。 见此情景,凌无然并不急着出来,而是继续缩在枯草中观察,再有无别的人过来。女儿身的她混在军营两年,早就磨出了一身谨慎的性子。 也借着这段时候,让自己身体的僵硬舒缓过来。 太阳出来,淡淡的日光落上这片荒芜。 凌无然拨开枯草,从地上站了起来,日光耀亮了她的眼睛,清澈而有神。 她盯着前方,耳边亦听着有无动静。确认之后,才抬步朝前往坡下走,下面正躺着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走到跟前,凌无然停下步子,看着这幅场景到底胃腹中不舒服起来,所幸肚子里空空的,只是干呕了两下。 事不宜迟,她蹲下身,在人的身上翻找的。衣服是不能用了,只希望找到些肉干或是银钱。 可是并没有如她所愿,这些人似乎是杀手,并没有带什么钱财。她只能回头,看着唯一没有搜过的,那个高大男人。 凌无然弓着腰,小跑到男人边上,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襟,身子没稳住,手肘重重的顶在他胸口。 “嗯!”男人喉咙发出沉闷的一声,随后那把带着血腥的刀刃一闪。 凌无然脖颈一凉,利刃已经贴在她的喉管上,只要稍一动弹,就会被对方划开。 躺在地上的男人睁开眼,虎目带着锋利的光芒,垂眸就看见抓在自己胸前的小手儿,略厚的嘴唇带有几分讥讽。 他在她面前坐起,与她靠得极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凌无然心中暗道一声这人是耍诈,怕是一早发现她的存在,故意诈死引她出来。看他如今样子十分骇人,微卷的黑发蓬乱着,大半张脸被血污糊住。而她的手,此刻还碰着他露出的胸膛。 “我没有想害你。”她赶紧开口,装作怯怯的收回手,小声道,“我只是饿了。” 男人打量着她,控在自己面前的小子又瘦又弱,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南渝人?怎么是没有人了,把孩子都往边城送?还做了个逃兵。” 他的声音很粗,又带着略略的沙哑,听在凌无然耳中震得慌。她还似蹲似跪的瑟缩在人腿边,他的靠近,让她心中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间露出来的腰牌,知道他从从这里猜出她的身份。腰牌上三个字,凌子良,是大哥的名字,也是她现在的身份。 “不若我帮你?”她开口,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浓眉挑了下,嗤笑出声,那股子轻蔑不加掩饰,甚至连刀都收了回来:“滚吧,老子不杀孩子。” 凌无然稍稍松气,随后两人差不多同时站起来。方才远看着不觉,这样站在他面前,才发现两人身高相差巨大,她竟还不及他的胸口高,一条手臂都比她的腰粗。 男人咳了两声,不在意的从口里吐出两口血水。随后走到死掉的几个人身旁,踢了几脚,嘴里用北越话骂着。 眼看他要走,凌无然抿抿唇,抬步追了上去。 男人听见动静,警惕的回头,就看着那个小个子追上来,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着那双眼睛格外清澈,像圣女山下的湖水。 “你有伤,我可以帮你。”凌无然盯着男人的后背,上面血迹已经染透,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处理,“你,把我带出去,我迷路了。” “呵,”男人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 话,“小子,不觉得自己是在往虎口里送?” 跟他讲条件?不怕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凌无然也知道是风险,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她不认路,说不准在这里转到死都出不去,而且草原上有野狼。既然这人说不杀孩子,那她为何不试一试? 虎口又如何?她这两年遇到的凶险还少吗?这个北越人身体强健,若利用好了,自己去铜门关会顺利很多。 “是不是虎口,我自己会判断。”她看着他,一把土灰将原本秀美的脸这掩藏住。 男人不语,兀自往前走。 凌无然又往地上的几个死人看了眼,但凡有的选择,她也不会去跟上前面的男人。内心深处总有种隐隐的感觉,他是个危险的人。 太阳升高,仍是没有感觉到暖意,旷野的风硬,几乎能把人吹走。 无双用破围巾将头裹住,每一寸骨头都是冷的。前面的人却好似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大敞着胸膛,被风吹得发红。 她跟着他,知道北越人有一套自己辨别方向的办法,也就不多问。手里不时摸着腰间,那里有一把短刀,是老火头军胡四给她的。 走了半日,到了一处避风的乱石堆,两人停了下来。 男人的状况显然比一开始差,伤口的疼痛开始蔓延,坐下的动作缓慢迟钝。 凌无然站到他身旁,伸手想掀开他背上的衣裳查看,对方一个冷冷的眼神,让她动作一顿,不由想起他咔嚓一下将人脖颈拧断的场景。 “我有办法。”她开口,随后还是掀了他的衣裳,“我叫阿然,你叫什么?” 血水已经浸透,一层层的布片黏糊在一起,沾到手指上,不由让她想收回来。 “阿然?”男人盯着她腰间的竹牌,勾勾唇角,并不回她。 凌无然不在意,左右她和他说得好听是彼此协作,不好听就是相互利用,名不名字的就是为了说话时方便罢了。 手指拨开后背衣裳,狰狞的伤口呈现在她眼前,皮肉绽裂,血水还在往外留着。 “刺啦”,凌无然双手一扯,布料被撕开,也就完整的露出男人精壮有力的后背,层层肌理结实有力。接着,她打开自己的水袋,将一点剩下的水全部为他冲洗伤口。 看见男人的背瞬间紧绷起来,凸着健硕的肌肉。水混杂上血,沿着他的脊背流下。 “伤在左后肩,伤口有我的手掌长,有些深。”凌无然拿自己手给男人看了看,让他知道伤处大小。 男人看着面前伸过来的小手,睨了一眼,手生得又小又好看,让他莫名想起房内的那盆南渝娇兰。 凌无然取出刚才在其中一个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伤药,打开瓶盖将药粉给男人撒上伤口。自始至终,男人没有吭一声。 “你把水和药都给了我?”男人回头,一张脸只能辨得出眼睛。 “所以,我要你带我走出去。这期间,我帮你上药。”凌无然可不假惺惺的说什么共患难,她目的简单明了,走出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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