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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良知道懿德在自己身后的小动作，转过身去：“撞到那儿了？” “这儿。”懿德指指自己的额头。 话音刚落，男子微凉的手边贴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揉了揉。她一怔，因为凌子良的这次主动，以往都是她追着他…… 凌子良也费解自己的行为，心里想着帮她揉揉，手里就直接动作了。是不是有了脸上这层遮挡，他也将一直包裹自己的护甲卸掉了？ “这里也疼。”懿德指着自己的鼻尖，得寸进尺。 本以为会换来那句习惯的胡闹，可是下一瞬，他的手指真的点上了她的鼻尖，只是轻轻地碰触一下，很快便收了回去。 “其实这样不就好了？”凌子良道了声，转身背对着懿德蹲下。 男子修长的身躯蹲去地上，袍边擦着地面轻晃几下，肩背依旧笔直。其实他可以自己系上的，可是心中似乎生出了某种希冀。 就好似苦了太久的人，面对美好的喜悦，根本没办法拒绝，会一步步的被吸引、沦陷。 懿德看着，伸手帮他把面具带子系好：“先生，现在也觉得看灯好玩了吗？” 凌子良笑着嗯了声，透过面具的眼孔，外面一片璀璨的灯火。 是看灯好玩吗？并不是，是因为身旁有她。 再次走回大街上，懿德依旧好奇的四处张望，而凌子良显然比最开始松快很多。 是了，上元佳节就该欢乐轻松，这些他早已经淡忘的东西。 “先生，给。”懿德手里捧着一个纸包，从里面拈着一块杏仁酥，送到凌子良嘴边。 凌子良笑笑，接过，随后讲着甜腻之物送进嘴里。 见他吃掉自己给的东西，懿德很是开心，期待的问道：“好吃吗？” “好吃。”凌子良点头。 他从她手里接过纸包，她想吃了，就会伸手过去拿。 就这样，两人沿着街道，随着人群一直走着，好像要将上元节的美景一夜看遍。 后面不远处，几个原先的乌莲寨兄弟暗中跟随着，保护凌 子良与懿德。 “兄弟，那姑娘就是将来的嫂子罢？”一个人问道，瞧着远走的一双璧人不无羡慕，“长得俊，配得上咱一当家。” 另一人往嘴里灌了口酒，匆匆将酒盏扔回桌上，走过来敲了刚才那人的脑袋一下：“别乱说，什么一当家？凌先生现在是举人，做兄弟的别给他惹麻烦。” “我错了，我错了。走，快跟上他们，现在暗中盯着凌先生的人，可不少。” 前头，懿德站在高台下，仰脸看着台子上猜灯谜的凌子良。她对他总是有信心的，以他的才华，估计能把这里的花灯全部赢下来罢。 很快，凌子良便从台子上下来。 并没有像懿德想的那样，他赢下所有的灯，佳节，总要让更多的人享受欢乐。 他从司仪手里接过赢来的灯盏，提着看向人群里等待她的懿德。！
第126章 “给你的。”凌子良将挑着花灯的杆儿余出一截,正好送到懿德手边。 懿德低头看，是一盏小老虎的花灯，做成了圆滚滚的样子,没有了百兽之王的凶狠，反而可爱得很：“好。” 她就是这样简单，喜怒全部摆在脸上，手一攥握上了灯杆儿。再看眼前的男子，少了往日的古板正经,一路走来陪她游玩，任她胡闹。 见她老是看他,凌子良习惯的握起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懿德噗嗤笑出声,双脚蹦跶着跳到了凌子良身旁：“先生，你是不是故意挑了这盏灯？因为阿德属虎啊？” 仗着有面具遮挡，她大着胆子去揪上男子的袖角,撒娇般的摇了下。 凌子良半边身子一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迈哪只脚往前走：“把手松开。” “不松，”懿德摇头，翘着嘴角笑,“你说是，我就松开。” 街上多的是人，好不热闹,没有人会特意过来关注他俩,好似什么事发生在上元节，都是合理的。 少女就这么明着耍赖皮，像个孩子般让身旁的人哄她,看不到面具下的脸颊，可是小巧的耳廓已然泛出红粉色。 凌子良的手臂被她拉着晃，其实只要轻轻一抽就能收回来：“是。” 是，是特意挑了小老虎的花灯，回来给她的，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懿德欢喜的跳着双脚：“你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围着他蹦蹦跳跳，凌子良耳边全是她欢快的笑。看着她这样开心，他亦觉得开心，只是一盏普通的花灯而已。 凌子良习惯了孤独，虽然掌控着整个乌莲寨，但是所有事都是他自己一手安排，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困在了阴霾中走不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直到看见懿德，这个女子爱笑话多，有她在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热闹的感觉。 眼看着夜色加深，人却越来越挤，这一晚可以玩乐到天明。 走出拥挤的主街，不远处的平坦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凌子良明白那是来接懿德公主的，午夜的皇宫会有上元节家宴。 “先生，我回去啦。”懿德手里挑着灯，与凌子良隔着两步的距离。 凌子良颔首：“去罢。” 懿德转身离开，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后脑上，面具的系带和她的粉色发带交缠着。 没走出多远，她停下脚步，侧着身回头来看他，嘴角梨涡浅浅：“那日在伯府，我与先生说的话是真的。” 说完，她似是觉得羞赧，扭身跑开了，到了马车旁，动作麻利的上了车。 马车稳当前行，从那处平坦地儿离开，徒留下一片空墙。 凌子良站在原地，想着懿德离开前说的话。 淡淡一笑，他把脸上的面具解了下来，拿到眼前来看，指尖滑过上面的刻纹：“驸马吗？” 有人会认为得了公主青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更何况还是李家最受宠的懿德公主，娶了公主，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的过舒坦日子。可在他看来，还是想要自己的一方天地。 别人给的，不如自己双手挣来的踏实，身为男子，自该撑起所有，护佑妻儿。这是他的责任。 站在这儿短短一瞬功夫，他却想了很多，有些事情既然是他控制不住的，为何不放弃排斥，尝试接纳？更何况，他似乎是喜欢的。 上元节过后，京城开始慢慢恢复往日的喧嚣，度过年节的人们纷纷出门，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或为家人，或为自己，满怀希冀。 正月十六的时候，懿德让人给凌子良送来一封信，还有一个小木盒。 来人是个年长的妇人，看着约莫近近五十的年纪，利索的发髻，端庄的身板儿，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她稳当地坐在正厅，接过长安送上的茶盏，微笑颔首。 “有劳宫使。”凌子良客气一声，旁的也不多问，只当着妇人打开了懿德的信。 信上也就是些好好安心读书的客套话，祝福他金榜题名之类。 嬷嬷对凌子良的一举一动，皆是纳入眼中。见他光明磊落，毫不遮掩的拆信，可见他与懿德公主之间很是纯粹，中间并无污秽之事。 加之，凌子良本就生得俊美儒雅，身上自带一股正气，嬷嬷的眼中越发满意。 正如当初太后所说，这位凌家的家主，比那仗势欺人的黄才捷好出太多。尽管凌家现在看着什么也没有，但是架不住人一身才华，如此的俊才岂会埋没？ 当下，嬷嬷也就将带来的盒子往前一推，开口道：“这是些御医专门配置的药，有助于家主康健，可每日用上一副。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凌子良面色不改，神情自若的谢了恩典，心中明白这是太后派来的人，而非懿德。也就是说，他与懿德的来往，太后是知晓的。 见他这般守礼，嬷嬷从座上起来：“东西送来了，不打搅凌解元温书，我该回宫交差了。” 凌子良道了声辛苦，亲自将人送出正厅，又吩咐长安为嬷嬷带上了些礼品。 等人走了后，他把信收起，又让人将药盒送回了自己房间。太后此举，他能猜到几分用意。 可能正如懿德心中所说，后面她不会再出宫。而他这边安心温书，迎接不久后的春闱。 接下来的日子，凌子良很少再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书房苦读，有时候蜡烛点了一宿，听到外面鸡鸣声，才知道天亮了。 如此一日复一日，时间来到二月底，终于到了春闱的日子。 早早的 ，凌子良到了贡院外，春闱分场举行，日一场，进去前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小妹无双以及妹夫龚拓也跟了来，毕竟是大事儿，读书万卷等的就是这一日。 “大哥，披上斗篷。”无双已经八个月的身孕，却没有多显得笨拙，一张脸也是一点儿没变，明媚艳丽。 凌子良笑着接过，将斗篷搭在臂弯处，叮嘱了声：“我进去后，你可莫要在外面等，赶紧回家。” “知道了。”无双一笑，点头应下。 又说了几句，凌子良便与众多举子一起，走进了贡院。 见着大哥进去，无双转身想回马车，旁边龚拓伸手轻揽着她的腰。 “大哥一定可以及第，”龚拓道，“今年的宴请进士还在西城的琼林苑。” 无双看他，心道如果大哥进士及第，也会去到那琼林宴，父母泉下有知，应当也会欣慰。 二月底月初，还是带着冬天的底子，白日可能暖些，但到了夜里是真的冷。 奇怪的是，凌子良服下太后给的药丸，身体就会发暖，寒冷减轻了不少。 就这样，会试的几日过去，下面就是出榜，不出意外，凌子良榜上有名，及第进士。家人和好友纷纷道贺，又拉着他去了酒楼开宴席，一直到了大半夜。 会试下来，就是两日后的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届时会点出金榜甲。 这些科考下来的骄子们第一次进了金銮殿，接受龙座上皇帝的题目。 一众人中，凌子良身高腿长，面貌出色，很是出挑。众大臣也在物色着其中的才俊，毕竟这些都是以后的官员，可以匹配家中女儿。 刘丞相也在列，不时往凌子良看上一看，也借此给别人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这一切，皇帝看在眼中，突然也有了心思，想到了自己的懿德，便也就仔细打量起人群中的凌子良。才貌双全，是不错。 后面钦点甲的时候，皇帝倒是公正，无有一点偏私。 “金科甲，”于和通拂尘一甩，往前一站，见着嗓子唱道，“状元郎凌子良上前谢恩……” 消息很快传到了凌家，等在家中的无双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龚拓让人操持准备，下面肯定少不了一场场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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