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遂儿真的还在京城吗?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凌子良担忧的往内间看了眼,小声道:“昨日一起进的城,后来人一丢,城门就封了,他出不去。” 无双点头,想起龚拓的话。早在先前他说过,北越使团里不对劲儿。那么溥遂的失踪,是不是熟识的人所为? 想着还给凌无然炖着药,她走出房来。 水房中,阿勤正在煎药,手里摇着蒲扇。也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连汤药溢出来都没有察觉。 无双赶紧过去,拿着长筷搅了搅,汤汁才收了回去。 “姑娘。”阿勤赶紧站起来。 “我来就好,”无双用布巾包上药罐把手,从小炉上取了下来,“你累了,回去歇歇罢。” 阿勤摆好药碗,闻言摇头:“没,我不累。” 无双往药碗到了药汁,不禁往阿勤脸上看去:“还说不累,脸色很不好看。” “姑娘关心。”阿勤扯扯嘴角,问,“小王子有消息了么?” 无双摇头,轻轻一叹,再没说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查,总觉得脑子里被什么给塞满,乱的厉害。 把药送去给了凌无然,无双重新出来。既然没有头绪,她就想着在驿馆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不想打草惊蛇,她谁都没说。 刚拐出院门,就碰到准备出去的萧远洲,人一脸的严肃,看得出一直不停的奔忙寻找。 “阿双,”萧远洲往院子看了眼,问道,“王妃她怎么样了?” “大哥在照顾姐姐,人比早上好了些。”无双回道。 萧远洲浓眉皱了下,脸上再不见爽朗笑意:“等把小王子寻回来,阿双连并大哥,咱们一起回北越,这样的南渝不待也罢。” 回不回北越,无双现在真的顾不上想。不过萧远洲说这话也难怪,毕竟溥翰墨是客,却丢了人的儿子,难免会让人觉得南渝防范松散,不重视对方。 见无双不语,萧远洲又道:“我出去再看看。” 无双道声好,待人走远,自己这边也继续。 在驿馆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到了晚上,龚拓过来了驿馆,与溥翰墨在前厅见面,没说几句话便不欢而散。后者显然已经听够了稍安勿躁的话。 无双等在外面,见着龚拓走出来,便迎了上去。 “去前面说话罢。”龚拓指着不远处的安静处。 无双会意,两人走到了游廊下。 头顶上的灯笼散着微光,映着龚拓五官分明的脸:“牙婆这边我帮你去查了,没有线索。给的那些孩子的讯息都是之前的,和溥遂完全对不上。” 无双脸上难掩失望,一天一夜了,仿佛过了很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绝望。若是牵扯自己,她会去挣,可是溥遂是个五岁孩童,一点儿能力都没有。 “无双,”龚拓看着憔悴的女子,心疼的捧上她的脸,“你说句话,别憋着。” 无双眼睛发酸,瘪瘪嘴:“我没事儿。可这么久了都没消息,让人害怕。” 是真的害怕,怕孩子已经被送远,不愿去想是不是已经被害,心里小心地维护着最后的火苗。 “会找到的。”龚拓双臂一圈将人抱住,察觉到她在发抖,那是她真的在害怕。 无双啜泣一声,忍了一天实在难受,她不敢哭,怕影响凌无然的情绪,一直开解宽慰着对方。 两人拥着,在这一处昏暗的地方。 龚拓手轻拍着无双的后背,任她哭出声来。他知道她也承受了很多,她一直想要个家,姐姐的幸福让她生出希望和憧憬,她用另一种方式维护着这些美好。然而溥遂的事,打破了她想维护的美好,她害怕这个家再次塌掉。 “我,”无双吸吸鼻子,从龚拓胸前起来,极力想压下浓浓的鼻音,“你衣裳给弄脏了,抱歉。” “没什么。”龚拓手掌托着她的后脑,面色认真,“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无双听得他出话里的严肃,遂扬起脸看他:“你说。” “溥遂,”龚拓说出这个名字,指肚帮着抹去无双眼角的泪,“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根本就没在城内?” “何意?”无双一时不解,脑中盘旋着这个疑问。她昨日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不知道具体如何,但是所有人都说溥遂进了城门。 “随从只说进城门前,看见溥遂在车上,”龚拓话语一顿,“万一车上的不是溥遂,又或是那随从说了谎?” 无双心口一提:“所以,我们都被套住了,一直在城内找,这本身就是别人希望我们这么做。” 困在原地打转,其实再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溥遂。 龚拓点头,声音很轻:“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我明白,知道怎么做。”无双应下。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不管是溥翰墨还是凌无然,这两人现在急疯了,若是知道肯定冲出城,大张旗鼓寻人,到时候溥遂反而更加危险。 “我不能久留,要走了。”龚拓道了声,手松开了无双,随后转身。 无双跟上两步,本已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小声道:“你小心。” 敌暗我明,这绝不是件易事。 “知道。”龚拓回头,对她摆摆手,随后身影出了驿馆大门。 无双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脸,确认不会被看出哭过,这才准备去凌无然房里看看。 走到一半,见着回廊上两个人在说话。 两人也察觉了她的脚步声,齐齐转头看过来,是萧远洲和阿勤。 阿勤先走了过来,开口道:“萧大人的手伤了,我去拿了瓶伤药。” “你们女子就是小心,”萧远洲不在意的笑笑,特意扬了扬手,“我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 如此,无双正好看见人右手上的一道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水。 “我看看,伤口是要处理,不然会恶化。”她走过去。 闻言,萧远洲也配合,手平摊开展示出自己的伤口:“听到巷子里一个孩子哭,我跑进去,不小心被墙上的铁器划了下。” 无双皱眉:“这伤口看着有些深。” 说着,她拿过伤药,拔开瓶塞,轻轻将药粉往萧远洲的伤口上撒,一遍叮嘱着:“还是让郎中看看的好,莫要大意。” 下面又用绷带给人把手包扎好。 两人靠得近,地上的影子凑成了奇怪的形状。 萧远洲低头,能看清女子纤长眼睫的轻颤,相比于北越女子,无双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这两日,大人的手莫要沾水。”无双嘴里叮嘱着,下一瞬秀巧的鼻尖一皱,手里动作跟着顿住。 “有劳阿双了,”萧远洲客气道谢,正反看着收拾好的手,“你手里真仔细,破了的衣裳修补的看不出来,连缠个绷带都这样整齐。” 无双收回手,垂在在身侧,没说话,嘴角扯出一个笑。 “姑娘不但手巧,人也善良,”阿勤接话道,手里攥着空掉的药瓶,“不像其他南渝人,坏得很。” “能让阿勤说好的人可不多,”萧远洲道了声,随后望着不远处的院子,脸色凝重下来,“我去看看王妃。” 无双看去萧远洲的脸上,轻轻问了声:“小王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萧远洲摇头:“还没有……” “那么,萧大人快去忙罢。”无双不等人说完,便道了声。 萧远洲颔首,最后转身向着溥翰墨和凌无然的院子走去。阿勤也跟着同行,要去给凌无然煎药。 夜风从回廊穿过,摇晃着挂在檐下的灯笼,光线忽明忽暗。 两人已经走远,无双还站在原处。她袖下的双手攥着,指甲掐进手心,嘴里,她咬着自己的舌尖,生怕自己冲口而出相问。 适才,她给萧远洲上药,嗅到了他身上一缕气味儿,不算明显,可是她很熟悉。 是雄黄的味道,确切来说,是龚拓昨日给她的那个驱蛇香囊的味道。从猎场回来后,香囊被溥遂拿了去,好奇的挂在自己的小粗腰上,当时她还被孩子的样子逗笑。 所以,为什么萧远洲的身上会有雄黄的味道?他明明昨日大清早就回了京城,不会知道驱蛇香囊的事情。 猛地,无双打了个激灵,浑身发冷。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一路上拖着步子,心中满满当当,像一把理不清的团线。 她抓起桌上的水送进嘴中, 凉意让人清醒过来。双手撑着桌面,想要顺清楚这件事。 雄黄的气味很特别, 微微刺鼻的轻臭, 作用就是用来祛除蛇虫,没有人会故意带在身上。萧元洲是北越人,应当没有用雄黄的习惯,那么…… 无双深吸一口气,身子无力瘫坐椅子上,不愿相信心中的猜测。萧元洲是凌无然在萧家的二哥,看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这一路而来,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 更是形影不离的带着溥遂。 这样一个人,性子爽朗, 真能干出掳走孩子这样阴暗的事吗? 可是龚拓也说过, 北越使团并不简单。无双知道他不会轻易下结论,所以是知道什么。 外面隐约传来几声梆子响, 已经是亥时,街上宵禁, 任何人不得出去。 “吱呀”,门开了。 阿勤端着水盆进来, 放在墙边的盆架上, 随后将手巾浸湿。 无双看着墙边的女子, 不同于南渝女儿家的纤巧, 阿勤有一股北越女子的高挑:“王妃如何了?” “王爷和萧大人陪在那边,正劝她吃药。”阿勤回了声,拿着润湿的手巾递给无双,“姑娘擦擦手。” “有劳你了,还让你两边忙活。”无双笑笑,接过手巾,握上这团温热,“王妃是熟悉了你照顾,你做的她才顺心。” 阿勤不好意思的笑,往旁边一站:“之前一直跟着王妃,从西正林她未出嫁开始,一直到现在。” “西正林,”无双擦擦手,指尖沾上湿润,“番主和夫人应当是极好的人罢?” 阿勤点头:“萧家都是好人,只可惜十多年前的战乱,萧家元气大伤。” “有战事总是难免,生灵涂炭,”无双往人脸上看着,眼尖的看着阿琴眉间蹙了下,“咱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但是一打起来,受苦的是百姓。”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底层的百姓无法抉择,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阿勤叹了声:“姑娘觉得没有战事好,对吗?” “自然,”无双点头,将湿手巾往几上一搁,“我和王妃都是逃过难的人,知道那份苦楚。你不知道,家破之后,才明白一个完整的家有多好。” 阿勤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无双也见好就收,说去别处:“萧大人手上的伤,我看挺厉害,你再送两瓶药过去。” 说着,她走到五斗柜前,在第二层里,取出两个小瓷瓶,转身交给阿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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