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往崔大人心窝上戳,崔家祖上风光无限,也曾是世家中的佼佼者,但到了他这儿,没落了不说,就连族中子弟都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只怕往后越来越不如。 说到底,也是一直念着祖上的辉煌,活在过去却忘了世道在变。 只他心中再知卿嘉述说得对,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落了下风,“崔家行事不如定武侯府高调,卿大人年少成名在京中颇有美名,但崔家儿郎却讲求内秀二字。” 内秀?贺攸宁险些笑出声,就崔家那几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辈,也能用内秀二字遮掩了。 贺攸宁收敛着,卿嘉述却不客气,“崔大人真是过谦,听闻前几日崔家几位公子与人在花楼为着一女子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倒难为崔大人为其收拾烂摊子。” 就这样的货色,崔大人也敢将歪心思动到贺攸宁身上。 “你!”崔大人如鲠在喉,却偏偏无法反驳,怪只怪家中子弟实在不争气。 贺攸宁连忙出来打圆场,“卿大人说话未免太不留情面,崔家的儿郎本宫是知道的,年轻气盛难免贪玩,想来此次得了教训也能收敛一二,也不为一件好事。” 有了台阶崔大人便下,连连点头称是。 贺攸宁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不过本宫有一言想要告诫崔大人。” “还请公主直言。” “独木难支合抱成林,家族兴旺绝非只靠一人撑着,卿家便是最好的例子,眼看他高楼起高楼落,临了了只有卿国公一人顶着,崔大人想必也知其中道理。” 崔大人自是知晓的,他年事已高,族中子弟又不争气待百年之后崔家无人支撑,墙倒众人推,那时的下场恐不必卿家好上多少。 “还请公主为老臣指条明路。” “眼下便有个绝佳的机会,皇上也到了该选伴读的年纪,只是皇上嫌世家子弟太过沉闷,想找些民间活泼的孩子做伴读。” 崔大人一听便觉得不妥,“这,民间的孩童只知玩乐,哪里是会读书的。”这还算是好的,更有些连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做皇上伴读。 “问题就在这儿,皇上的心意自然不能违背,本宫思来想去想到一绝佳的法子,只是这事只有崔大人能帮。” 贺攸宁想要为百姓建学堂,首先得过世家这一关,景成帝的教训在前,她自然不能来明的,只能借着给皇上选伴读之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步步来。 加上崔家的投诚,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崔大人是个好糊弄的,有了崔家的帮忙,事情会好办许多。 崔大人这些年一直活在卿国公的背后,如今一听有件事只有自己能做,一下子便上了头。 “公主直说便是,老臣必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为公主为皇上办事。” 贺攸宁与卿嘉述对视一眼,知道鱼儿已上钩。 “此事说来也简单,只需办几座学堂好好教一教这些民间的孩童,待学得差不多了便可送进宫陪皇上念书,本宫思来想去,深觉优中选优才好,一两座学堂未免有些少,依本宫来看,各州府都要建上几座,才能挑上各地有才智的孩子陪皇上念书。” 皇子伴读一般四五个已算是多,虽说如今是个皇上说,但也没有到各地去挑的道理,公主以为这是选妃么。 崔大人不免腹诽,刚要应下却发现其中深意,在各地建学堂往往是比不小的开支,若只用于为皇上选伴读未免有些劳民伤财,这是渝平公主绝不会干的事。 或许,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皇上要选的伴读如何,而在于建学堂,莫非公主是要效仿景成帝。 崔大人骇然,猛地抬起头,心下后悔不已,这分明是上了贼船,她与卿嘉述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他耍的团团转。 “公主,这怕是不妥,皇上小孩子心性不知其中关窍,历代以来皇子的伴读结尾勋贵世族,哪有从民间选的道理。” 贺攸宁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不较之前那般温和,“崔大人的意思是皇上不明事理,只会做些糊涂事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崔大人吓得跪倒在地,“老臣绝无此意。” 卿嘉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叹一声,言语间尽是惋惜,“崔大人啊崔大人,公主同你说了这般多,你尽半分也未听进去。” 崔大人抬头看他,不知他是何意。 “崔大人想想崔家还有几年风光,如今不为自己谋出路,守着世家之间的迂腐陈规,便宜了他人,崔家又得什么好处?这些年,崔大人跟在卿国公身后,不说没捞着什么好处,连着崔家都大不如前,摆在眼前的现实,崔大人这么快就可视而不见了么?” 卿嘉述一番话让崔大人彻底醒悟,是啊,他崔家当年为着世家出了不少力,可逐渐没落之时冷眼瞧了不少却不见他人相助,是世家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不义。 “卿大人所言甚是,老臣迂腐不知变通,多谢公主指点。” 贺攸宁抿了抿嘴,侧头正对上卿嘉述的目光,对方挑了挑眉,似是对适才自己所言甚是满意。 她瞧不得卿嘉述颇为自得的模样,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翘起嘴角。 卿嘉述将这一幕收归眼底,拿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好遮住眼底的笑意。 眼见着事情差不多就要办成,贺攸宁又给崔大人下了一剂猛药,“崔大人无需多虑,只是为了皇上选伴读罢了,崔家养着不少夫子先生,尽管派到各处去,一应用度皆从皇上与本宫的私库中出。” 崔大人一愣,竟这般快就要着手。 “夜长梦多,本宫等不得,皇上也等不得。”说罢,便转身离去。 卿嘉述未着急跟上去,扶起跪在地上许久的崔大人,作揖行礼,“下官在此恭喜崔大人,崔家飞黄腾达之日指日可待。” 崔大人干笑几声,显然对卿嘉述突如其来的殷勤有些不适应。 “崔大人快要成为天下读书人的老师,流芳千古的美名竟也不能让崔大人展颜,真可谓是淡泊名利。” 卿嘉述瞧着贺攸宁越走越远,甩下这话便匆匆离去,至于能不能领悟全看崔大人自己。 贺攸宁并未走远,只在转角处等着卿嘉述,“你同他说了什么?” “我自是要让他知道他得了个天大的好处,好让他对你感恩戴德,以后办起事来也能用心些。” 贺攸宁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他被看得不自在,“你这般好口才在户部办事可真是屈才了。” 卿嘉述逐渐放松僵硬的身体,半打趣半认真道:“在公主身边办事,不机灵些,怎么讨你喜欢?” “油嘴滑舌。” 卿嘉述看着贺攸宁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向角落使了个眼色,“什么事,这般着急,竟找到这儿来了。” 躲在暗处的墨言现出身影,低声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贺宝和嘉述:上辈子我两说相声的。 ps:我想出的一个现言脑洞都快把封面做好了,但是本文的封面还没搞好,吐血。
第52章 贺攸宁并未直接回宫, 绕道去了冠春斋,卿太后未出阁时最爱吃这家的糕点。 这一去倒碰上个熟人,贺攸宁坐在马车上远远便看见苏思朗提着糕点上马, 若放在平日, 看便看过, 可今日不知怎得, 贺攸宁起了好奇,示意淡竹跟上去瞧瞧。 苏思朗没回苏府,反倒是拐进一巷子不见人影,贺攸宁下了马车也跟上去。 巷子里有几户人家,皆是门户紧闭, 贺攸宁心下疑惑, 此地皆是小门小户,苏思朗来这做什么。 淡竹倒是瞧出其中门道,“公主,奴婢曾听说, 勋贵世家男子常在外养着外室。” 贺攸宁蹙眉,“这不可能。”苏思朗不是个能定的下来的性子, 贺攸宁也有所耳闻,但过不了多久,他便要迎娶淑慧长公主, 在这个关头只要不是个蠢人都应知什么不该做。 贺攸宁嘴上说着不信, 身体却很诚实, 下一秒便拉着淡竹上了屋顶。 一家一家看去并未看见苏思朗,贺攸宁头一回干这样的事, 甚不熟练, 一时不慎踢落一块瓦。 瓦碎的声音很快将屋中之人引了出来, 来人正是苏思朗,他甚是警惕,查看一权见无异样才回屋中。 贺攸宁不敢探头,只快速扫过一眼,只瞧见苏思朗一人,但瞧他做贼心虚的模样,想来与淡竹所说相差无二。 若真的是这样,那皇姐她…… 思来想去,贺攸宁觉得此事不能这般含糊过去,只她口说无凭,总不能凭着猜测便将事情捅到皇姐那儿去。 淡竹扯了扯贺攸宁的衣角,她腿都快蹲酸了,公主在这想些什么呢。 贺攸宁与淡竹拖着发麻的双腿往回赶,终于在卿嘉述回府之前将人拦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贺攸宁总觉这话实在难以开口,想了半天找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同苏思朗关系怎样?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会说些不能被他人轻易知道的话么?” 卿嘉述一愣,“什么?”合着她支支吾吾半天,竟是问了个出乎他意料的话,怎的忽然提起苏思朗了。 不过这话算是问对了人,卿嘉述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同京中各世家子弟都有些来往,就是不知贺攸宁想知道什么‘不能轻易让他人知晓的话’。 “我听闻,京中子弟都爱在外买一处宅子养着外室?” “绝无可能。”卿嘉述一口否认,“我并非朝三暮四之人,绝不会干出养外室这等子事,再者,你要我洁己自爱,我最听你话怎会想着其他。” 卿嘉述下意识提高声音,惹得站在远处的淡竹回头瞧了一眼。 贺攸宁红着个脸,心里暗骂,谁说他了,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在这拿她寻开心。 “你莫要在这胡说八道,说着正事你怎又扯到自己去了。” 卿嘉述低头听训,心中却想着事关苏思朗的事能算什么正事,这样的事能有他们二人的终身大事重要么,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独处,自是要献一献殷勤。 “京中的世家子弟虽各成圈子,但一些风韵事私下大多知晓,你若想知道我替你打听一二便是。” 若贺攸宁能等到卿嘉述替她打听清楚,便不会这般火急火燎来找他,只是又叫她说不出口。 贺攸宁也不说话,只看着卿嘉述,半晌过后,他终于知道她的意思。 “你莫不是想着要去听墙角?” 贺攸宁眨巴眨巴眼睛,甚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也并非是听墙角,你只需同我一起去瞧瞧便可。” 她只想看看苏思朗那处宅院中是否养着人,若是没有那自然皆大欢喜,怕的便是有。 贺攸宁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心中对打探男儿的事有些抵触,不知为何便想着找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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