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一面过于匆忙,一直没有问过黎姑娘可是瀚北人?不知是那个部族?”萧亦问。 心里突的一紧,脚趾紧扣着鞋底,萧亦这是起疑了? “瀚北人算不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生在哪,自出生便四处漂泊七岁前是随着马奴贩子过活的,因为年纪小他们将我卖到哪我便在哪讨生活。 大启江山,我也算是流浪了大半,只不过近几年瀚北动荡杀人越货的买**别更多做一些。 如果再多碰上几个萧公子这般出手阔绰的世家子弟,我们兄弟几人也不用下半辈子提着脑袋讨生活了。”黎书尽量把自己的目的向金钱靠拢。 “隔壁那位呢?”他看起来可不像普通之人。 “五岁的时候有个马奴贩子看我长得不错想要玷污我,那时候是瞎子救了我,后来我便一直跟着他,瞎子十二岁那年我跟着他一起卖进的暗香坊进了黑道,不过三年前他凑够了百倍的赎身的银子退出了暗香坊。 我只知道是靠着低进高出倒买倒卖,挣下了一分家业,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黎书合理的解释着。 星前月下,庭院深深。 纤瘦单薄之姿,如弱柳似浮萍无依,平静无波的诉说着自己不堪的往事。 院外刀锋一般的剑眉猛地一蹙,沐云庭恍惚的盯着不远处的女人,整个胸腔都是酸胀的。 萧亦的心情还停留在黎书五岁那年磨难带来的冲击,那么小的孩子..该怎么无助和绝望,当时她一定视瞎子如神吧。 救命恩情在先,日久生情在后,难怪她会舍不得。 黎书像是慢一拍的反应过来:“你在查我户口?” “也不是..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你和璟王把话说清楚,毕竟..你已经嫁入璟王府,与那个瞎子..便不再是一路人了。 王府的日子,以后还是要你们二人过下去,你总不想每天都像今日一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吧?”萧亦冷静的分析着,“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留在璟王府。” 黎书低着头摸着袖中的铜符,浓密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心事。 她会走的,一定会走的。 * 皇帝中毒一事前前后后的查了大半个月,盛夏如沸才有了结果。 沐云庭说过,宫中想要姝贵妃死的十有八九即便不是她做的,一旦失了圣心便是可人人践踏,铁证如山。 而睿王自然要承受被姝贵妃曾经欺压过的人的反扑。 打压睿王的事有璟王去做,倒不用她费什么心思,黎书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越发的不安。 “你服侍太后多久了?” 外间洒扫的白药笑道:“七年了,我本是个没福的被爹娘卖进了宫,十二岁那年险些病死在浣衣司承蒙太后大恩救了奴婢,而后一直侍奉在寿安宫。” 才七年... “那你知道璟王生母玉嫔怎么死的么?”黎书问。 白药一僵,忙直起身子探着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幸好四下无人,紧张道:“姑娘万万不能再提玉嫔娘娘的事了!” “嗯?为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还犯了什么律法不成? 白药摇摇头:“这可是宫中和璟王殿下的大忌。” 璟王忌讳黎书明白,可这跟宫中有什么关系?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白药狐疑的看着她。 “好歹我也跟着璟王唤她一句母妃,红颜薄命我只是替她惋惜罢了。”黎书撑额抚了抚眼皮道。 白药见她这几日都没有往隔壁跑,又听她这般关切的言语,忍不住又劝道:“姑娘把心放在殿下身上是好的,今日晨起大雄哥买了几坛好酒,不如我晚上准备几道殿下爱吃的小菜,今天是十五月色醉人姑娘与殿下也可以把酒言欢,可好?” “好,啊---”黎书拉着长音,眉目间多了几许期盼。 几日未见,沐云庭的消瘦与黎书的红润对比鲜明。 “小没良心的...”沐云庭扫了他一眼,余怒未消。 白药端来净手的帕子,沐云庭夺过属于黎书的那条帕子抓着她的手将掌心、手背、手指、指缝统统拭遍。 那个男人摸过的手--脏。 黎书:....那您干嘛来的? “疼,都快秃噜皮了!”黎书缩回手,不满的拧着眉。 “我下次轻一点。”沐云庭按捺着性子同她说话,温柔的如拉丝的蜂蜜甜腻、温馨。 黎书嘴角抽搐着,笑意微凉,未达眼底,“好。” “我明天想去趟城外...”黎书夹了他最爱吃的菜,低头道。 “见谁?”沐云庭盯着碗里的菜,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见谁,我来京都后哪里都没去过,我想出去走走,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人跟着。”黎书道。 俊逸清贵的脸上表情寡淡如水,眉锋冷硬,漆墨的眸子里死气沉沉的,让人猜不透。 “明日让你景翌带你出去走走。”沐云庭努力的维持着两人表面平静的关系。 她,最好不是去见那个瞎子。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失控做出什么血腥的事情来。 黎书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却想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心。 他不想逼她太紧。 怕把她逼得太紧了,她会受不了,会离开,会..去找瞎子。 “上次萧亦找我谈过了,我..知道错了。”黎书自罚的倒了一杯酒,语气娇软带着讨好的意味。 耳膜一紧,心尖似有鹅羽拂过,酥酥麻麻的令人欲罢不能。 沐云庭想到的是,黎书娇弱不堪的倒在瞎子怀里,软糯的叫着他:瞎子哥~ 嫉妒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滚。 一杯酒尽,眼角扫着他的神色,黎书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狗东西,还不上套? 她再次满杯,清艳的五官带着琉璃般的易碎感,杏眼里泫泫欲泣的全是水,看向沐云庭时一副倔强强忍的样子。 别说男人了,连女人看了,都会心疼。 沐云庭抬手想揉揉她的发间,一顿,拿起酒杯慢慢的喝下,“以后离那个瞎子远一点。” 黎书乖巧的点头,语气中带了两分小心,“我知道了。” 事情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不真实的似一场脆而不坚的梦,许多年以后沐云庭才意识到当猎物收起锋芒自愿钻入笼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举动。 吱呀一声,窗户缝隙里探出一双眼睛提溜的往里面看,黎书快速的卸下钗寰随意拿白玉簪子挽了一个发髻,轻声问:“衣服呢?”
第三十七章 太后心里的男人 采白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衣服,丢了过去,调侃道:“姑娘,时间还早春宵一刻值千金,正事要紧。” 黎书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人,那双目光森然的双眼仿佛随时都可以睁开。 呼-- 这货酒量真好,两人生生的干了四坛子雪中烧,要不是她提前下了少量的迷药怕是现在两人还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呢。 所幸之前刍狗给过她一份西京宫城地图那晚夜宴她亲自走过,否则在这漆黑幽暗的深夜众多宫宇中,她还真找不好内廷司的位置。 闷热潮湿的刑房中夹杂着血腥、霉味和腐烂的恶臭,即便是白日里,不点灯也暗的不见天日,厚厚的草褥上女人痛苦且无助的呻吟着。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停在她牢房门前,姝贵妃本能的往后一缩,蜷缩捂住自己的头惊恐的重复的喊着:不要打我。 “叶姝!” 姝贵妃睁开血丝满布的眼仁,自暗黑之处闪出两道人影,摇曳的烛火下取下斗篷黑帽的竟是太后和竹墨。 “太..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毒害陛下。”叮当作响的锁链声,她爬了过去。 竹墨搬了一条长櫈,用帕子擦干净了扶着太后坐下,太后幽幽道:“哀家信你没有毒害皇帝。” 不等姝贵妃扯出一抹笑脸,又听:“可,尝膳的李奉安受不住刑,已经承认是你指使他在参汤里下毒,在你的妆龛下也找到了残余的毒粉,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是陛下赐死的诏书你看看吧。” 半尺黄绸,重堪千金。 所有情绪来不及变换的凝在姝贵妃的脸上,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冰凉致命的寥寥数字之上,在这骄阳似火的盛暑天气,凉的她头发丝儿都冒出了寒气。 “我自潜邸之时便侍奉陛下左右育有皇子成年,我母家是洛华叶氏,陛下不可能会杀我,陛下不可能杀我!”姝贵妃疯了一般的去撕扯那明黄的绸缎,仿若只要撕了它便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是李奉安污蔑本宫,是他污蔑本宫,我要与他对质!我要见陛下!” 竹墨道:“李奉安已死,你这个样子这辈子也别再想能见到陛下了。” “叶氏,自先皇后薨逝后你便处心积虑的想要爬上那凤位,为了争权夺势你不惜害死一代贤良,哀家看在睿王年幼的份上许你苟活着。 你若安分守己,哀家还能让你多活两年,让你看到王孙降世,看到新皇登基。 可....”太后声音徐徐,衰弱无力,却让无声的恐惧肆意的攀爬着姝贵妃的脊骨。 “可你太不知足!” “这些时日你挑唆皇帝,一再提起玉嫔旧事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皇帝猜疑小九,逼皇帝就范,重蹈覆辙么? 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 姝贵妃死死的睁大了眼,死都想不到临了背后捅她刀子的竟然是太后这个老东西。 这些年,太后潜心礼佛深入简出甚少过问后宫之事,唯一插手的便是璟王娶妃之事,没想到竟对她下了死手。 “是你这个老东西害我?” “人老了心肠就软了,不然皇帝一死查到你的身上...睿王、叶氏一族几万人都要陪葬!”太后道。 姝贵妃惊愣的看着满头银发依旧慈眉善目的太后,实在想不到刚才那番话是从如此一个菩萨心肠的人的嘴里说出。 毒死皇帝,灭叶氏...全族?!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玉嫔,这些年我对您、对陛下一片赤诚,就因为玉嫔她姓顾,是定军侯的女儿,所以不论我怎么侍奉永远都比不上她么?”狰狞的嘶吼,满脸疮痍,在这幽森的内牢里愈发的面目可怖。 太后只是慵懒的回应着:“那又怎样?” 她是太后,万万人之上,连皇帝都要在她面前乖乖的俯首,她想偏爱一个人怎么了?奇怪么? 轻轻松松的被反杀,姝贵妃原地吐出一口老血。 隔壁,黎书一颗心扑通通的直跳,手心发紧。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太后竟然敢下毒谋害皇帝,还栽赃给了姝贵妃。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内情,只是为了璟王么? 那为什么从一开始不搞死睿王母子,与其杀姝贵妃还不如磨刀霍霍向睿王,没了儿子姝贵妃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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