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茶现在来不及思索原因,心里已有了隐隐的担忧。 秋氏若是趁外祖母之危,做些伤人的事,可就糟糕了。 现在外祖母身子正弱,她是不是要打什么坏主意? 若真如此,必须尽快告知外祖母,让她做好提防,别进了秋氏的圈套。 正想着,秋氏抬眼朝老夫人的方向看过来,正巧和坐在旁边的申茶视线对上。 申茶忙闪避了目光,低头偷偷瞧着秋氏。 这会儿席间都说着话,没人顾及秋氏,秋氏目光在外祖母身上绕了又绕。 她浅笑了一下,随即抬手夹菜,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只是她暗地里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了,心声全部暴露在申茶面前。 ”要不是这个老东西,我哪能在府里受这些委屈?她不喜欢我接近她儿子,我还瞧不上她呢。不过如今正是好机会,老太婆身子不好,我只要悄悄使些力,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只要老太婆进了棺材,我便可以在府里站得更稳当些。有老爷撑腰,区区一个大夫人算什么?将来等我儿考上了状元,就算孟氏再会打理府中事务,也得乖乖听我的。” 眼波流转之间,她已经打好了主意,目光从老夫人身上移走,又牢牢钉在了孙元辞身上。 她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捏着帕子,浅浅擦拭唇角沾着的食物碎屑。 被炽热目光盯住的孙元辞抬眼一看,瞧见这个娇俏美人,顿时心花怒放。 只是两人目光刚一纠缠,就被旁边的孟氏打断。 她抬手对着孙元辞肩膀狠拍了一下,打得他连连呼痛:“老爷,你这外衣上沾了些脏东西,我帮你拍掉。你说你,吃饭也不老实,碎渣怎么掉得到处都是。”
第20章 孙元辞饶是满心不情愿。 可碍着老夫人还迷迷糊糊听着,也不敢偏倚太甚,只能看向孟氏,说了句:“行,我来吧。” 说完自己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肩膀,又讨好似的给孟氏夹了一筷子菜,尽量平息她的怒火。 秋氏远远瞧着,只觉得无奈。 一家之主上被老夫人拿捏,下被孟氏拿捏,也太惨了点。 可她毕竟还要仰仗他在府里待下去,还得给自己两个儿子谋条好出路。 因此这会儿只能讪讪地收回目光,手指绞着帕子,不再看孙元辞。 老夫人已是悠悠转醒,瞧见饭桌上有人满面醋意,有人闷闷不乐,有人敢怒而不敢言,心情顿时笼上一层阴霾。 她主动看向身后站着的丫鬟,伸出手臂道:“扶我回房。” 离开之前,老夫人没忘说一句:“你们多吃点,别因为我坏了兴致。” 申茶却也不想多留,一个小小饭桌上,明枪暗箭看得她触目惊心。 尤其瞧见秋氏那张美人蝎的面孔,就感到不寒而栗,于是一同起身离开了。 只是她没有回到西院,而是一路跟随老夫人,进了她所在的西南角院子。 老夫人坐回屋内,看见申茶跟了进来,强撑着精神笑道:“刚好你来了,我这儿还有些好东西要给你。” 申茶慢吞吞走进去,等得老夫人都眯着眼睛又打了个盹。 听见动静后再次醒来,见申茶已经站在了桌角,老夫人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拽得近了些。 随后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匣子,放在她手心。 “这是当初我佩戴的斛珠簪子,就送你了。” 申茶见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是传世之宝,不愿意收,老夫人打消她拒绝的念头。 “这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我当初想送给你娘,她和你一样,不愿意要。咳,你娘命苦,我要接她回来,她不肯,说死在外头也不给孙家丢人,咬着牙非要自己挺过去。她性情执拗,我只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 说着说着,老夫人落下几滴泪,申茶见状忙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但速度太慢,有这功夫泪都干差不多了,因此老夫人没要,任由两行泪淌在脸颊。 伤心了一阵,止了泪,她握住申茶的手却越来越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派去的大夫已经去了申府,你娘现在调理着身子,病情稳定了一些,将来若是再好一些,就能来看你。可你现在万万不能回去找她,她看了你的怪病只会伤心,又要说对不住你,影响病情恢复。” 申茶心里明白,她其实有自己的打算,等将来独立在淮城建了府,就接母亲过来,在自己府中养病,不用再受那个渣爹折磨。 她这样想着,希望把自己的主张和盘托出,但考虑到府中一些还没完成的事,暂时打消了说给老夫人的念头。 现在申茶在府里最惦记的就是两个人。 有人想要趁着老夫人体弱要她的命,她必须得加以阻拦,否则对不住老夫人疼她这么些时日。 而孙婉清那头,她也放不下,不知道孙婉清究竟遭遇了什么,年纪不大烦恼却不少,她想帮她解开心结再离开。 申茶看着放在手心的小匣子,点了点头,把不适宜现在说的话咽了下去:“我会好好收存外祖母的簪子。” 老夫人抬眼时,申茶看出了她的疲惫,于是试探着问:“外祖母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想起什么,抬手招了外头的丫鬟进来:“药熬上了吗?” 丫鬟点头:“已经熬上了。” 丫鬟说完就要退下,申茶在她启唇之前挡在了门口,这才来得及拦住,并叮嘱道:“老夫人的药千万不能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接触,哪怕我几个舅母都不行。” 丫鬟听后,不敢应声,只看向老夫人,听她怎么说。 老夫人见申茶面容严肃,立刻意识到这里头可能有事,便告诉丫鬟:“照申茶说的去做。” 说罢她叫丫鬟下去,留下申茶。 申茶回身将门带上,老夫人才道:“我这次出去时间久了,又是冬日赶路回来,受了点寒风,发了次高烧。因为在外头没有寻得好大夫,之后就一直没有好利索,身子还有点虚弱。现在动不动就犯困,也觉得没什么力气,若是搁之前宴会,我定得留到最后,跟大家一块走,哪会喝上一盅小酒,就醉成那个样子?” 说话间,老夫人以手按头,似乎是脑袋还有些闷重。 申茶明白了,外祖母身子确实更虚了些,于是建议道:“外祖母或许得补一些人参,气力才能恢复。” 老夫人点点头:“方子里头有一些,回府之后找了更好的大夫,也能用上珍藏的上好人参了。这里不比外头奔波劳苦,回到府里万事都方便多了,不用担心,我吃上几副就能好起来。” 申茶揪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却又不敢讲用异能听到三夫人心声的话说出来,只能编造了个借口提醒。 “外祖母回府之后,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消息。有人打量着外祖母身子亏虚,要做些手脚,只是不知道是究竟是什么人。还请外祖母一定要提防着些,尤其是几个舅母身边的人。我猜想,地位太低的人,也不敢动外祖母的,必定是有些利益瓜葛,才会打这样恶毒的主意。” 申茶这样说,是担心矛头直指三夫人,太过确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 万一三夫人只是过过嘴瘾,最终没做什么,反而显得她存心坑害三夫人似的。 况且,三夫人都能看得出的事,难道另外两位夫人看不出吗?她也不得不防。 如此心声,恐怕只是她们没在饭桌上表露,可回了各自院中,究竟打的什么心思,申茶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她们也有害人之心,单单提醒三夫人,反而让老夫人失了对其他人的戒心。 因此她这么糅杂在一起说。 总而言之,是要让外祖母方方面面都提防起来。 申茶话音落下,外祖母沉思片刻,面容愈发冷肃。 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总觉得不会来得这样快。 尽管申茶只是听了几句风言风语,但老夫人心中清楚。 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在府里也真的只成了个摆设,叫别人看着,恐怕算得上是老而不死的东西。 曾经老夫人虽然不再管事,基本都交给了孙元辞和孟氏,但作为将孙家生意做大并传承下来的主要人物之一,她在府里说话还是顶用的。 一些外头的生意也是看在和老夫人曾有过合作或多加帮衬的面子上,才选择和孙家继续合作。 然而,随着孟氏经营能力愈强,自己在其中起到的隐形作用也越来越弱了,再继续在府里留着,确实会挡了一些人的路,惹人不快。 思及此,老夫人忍不住出声叹了一句。 心里尚琢磨着是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孟氏是有可能的,生意上的事孙元辞和孟氏都会象征性地询问自己。 有时意见有所不同,老夫人尽量不做干涉,但难保孟氏心里没有打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算盘。 如果自己不在了,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干,而不必顾及任何人的态度。 柳氏不像,她平日里还算老实识大体,和自己也没什么恩怨。 但秋氏就不同了,秋氏那副好看的皮囊里,装盛着什么腌臜东西。 老夫人便是在孙元辞纳妾之前,第一眼见到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她对孙家的帮扶不知感恩,虽然痴情孙元辞,可意欲进入孙家为妾,也是因为知晓孙家家大业大,想诞下子嗣,分得孙家家产罢了。 因此老夫人对她始终没有好脸色。 相较之下,孟氏起码还有些能力,能保证家业越做越大,延续孙家基业长盛不衰,给小辈们留下些充裕的资产。 因此她对孟氏算是公事公办,颜色能稍稍霁和一些。 老夫人大致心中有数,申茶提醒得十分及时。 她这次因为太久没有回府的缘故,旅途劳顿回来,感觉到家里更有归属,对家中的媳妇子孙都多了几分亲切,总想着亲近亲近,如此便卸下了些提防。 她看看申茶因为担忧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将她发凉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不必担心,你外祖母年轻时候也是刀尖火海里过来的,那会儿我不像你大舅母,坐在府中打理,单为老爷出谋划策。我还得自己出去跑场子,一介女流在外闯荡本就辛苦,在外头摸爬滚打,风餐露宿,为了拿到上好的货源,得罪过多少生意场上的人,遭人算计,几次差点丢掉性命。但现在我老了,原想着可以颐养天年,彻底放松下来。不曾想,命不由人,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也要像头打盹的狮子一样,睁开半只眼睛看着外头。不然这危险呐,竟是来自身边人的!” 她回忆着从前,再想想如今的境况,实在万分感慨。 最初孙家没有这么富裕,众人反而能拧成一股绳。 有了足够多的钱,在淮城成了数得上的富商巨贾之后,内部却到处崩开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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