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看着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请长住在府里的王大夫了。 晚饭后,王大夫拎着小药箱噔噔噔赶来。 他瞧了眼申茶的脸色,捋了把胡须,坐定在床前的小凳子上,伸出手搭在申茶腕上。 诊了会儿脉象,他神情中颇有几分困惑:“小姐是哪里不舒服?我看这脉象,现在好得很呐!” 申茶和站在一旁的琥珀都是一怔,申茶说话不便,就由琥珀解释说:“风寒的确基本是好了,但小姐现在走路说话都很慢,整个人都显得不大灵活。” 王大夫不可思议地“哦?”了一声:“还有这种事?” 申茶轻轻点了点头。 王大夫想了想,问:“小姐可否开口说句话我听听,我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 申茶于是努力地挤圆了嘴巴,努力从口腔里蹦出几个字:“大夫看看究竟是——” 王大夫见她说话十足地吃力,摇了摇头:“看小姐模样是有些虚弱,但脉搏跳动不慢也不快,不浮也不沉,完全是正常之象啊!” 他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听琥珀说起今天申茶走路的缓慢情况,更是焦虑地抚起了胡须。 这种怪病他头一次见,没什么头绪,只好尝试着开了个方子,说是实在不行就先按照这个抓药试试。 如果还是不管用,那他就真的没辙了。 . 大夫为申茶开药方的同时,孟氏得到了于府的消息。 买通的于府下人发来信函,说于三公子今日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了,回去情绪就不对劲了。 因为看不惯小厮没请扫干净院子,还摔了一只价值昂贵的杯子,显然是动了怒。 而让那个下人冒着风险送信的关键原因是,于三公子说一定要推掉和孙府的婚约,而且似乎他提到这件事,情绪就变得更加暴躁。 孟氏听她这么说,心下一沉。 这什么情况,原本还好端端的,前两日还听于家主母说,于三公子对婚事是完全愿意的,怎么现在突然转变了主意? 她仔细阅读信函字眼,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三公子是在自家内院发的脾气,还没有告知于家主君主母。 毕竟是两家洽谈好的大事,他得有充足的理由才能说服于家父母。这会儿功夫,他怕是还在酝酿措辞找借口。 还有回转的机会,孟氏第一个想到这个。 她决心第二天专程登门和于家主君主母商量下这事。 听大夫说,申茶身子已经大好了,要说往下推进成婚的步骤,也必须快些了。 只要两家大人商议好,于三公子又能说什么呢? 何况他于三公子现在是没想清楚罢了,并不明白和孙府结了姻亲会为于家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他年纪再大些就会明白,枕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能带来不菲的利益才是最紧要的。 而迎娶孙家表小姐,就是他最好的亲事了,总比他那些只知道掏空他银子的烟花柳巷里的庸脂俗粉强。 孟氏看完了信函,将它折起,起身用蜡烛点燃了一角,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缸子里,看着它燃烧成灰烬。 她坐在昂贵紫藤交椅上,用杯盖拨一拨杯中漂浮而起的茶叶,微微啜了一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孟氏神情突然一变,招手叫来一个小厮,问他:“出门没把人跟丢吧!说说,申茶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一旦种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怀疑就会愈演愈烈。 孟氏心里直打鼓,申茶自生病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床都下不了,怎么病情稍微好一点,就出去了一整天?她真是看什么父亲的旧友吗? 如果这只是个借口,而是她要和于三公子见面呢? 想想也是,信函里明明提到了,前几日于三公子情绪还十分稳定,很少提及婚约的事,怎么今天就突然转变了态度,不会真是因为申茶在里头捣了什么鬼吧? 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孟氏已经咬紧了牙。 如果申茶真这么做了,断了孙家的财路,绝对不能饶过她!
第5章 孟氏满头珠翠摇摇晃晃,生气起来面容更显得刻薄。 小厮被吓得肩膀一缩,上前几步,低垂着脑袋回答说:“表小姐没见着什么人,她似乎是大病痊愈之后在练腿,速度缓慢,走走停停的。” 孟氏眉头拧了起来,她可不信什么出门没见人的说法,于是措辞更加严厉:“你要是有半句谎话怎么办?” 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按在地上,胳膊直打颤:“阿九要是说谎话,那就天打雷劈,叫阿九不得好死!还有阿九的一家子,都饿死冻死,没有好下场!” 孟氏听了他恶毒的发誓,这才缓缓平复了情绪。 阿九是跟了她多年的,和申茶也没什么瓜葛,的确不至于说什么谎话。 可申茶要是出去没见人,干嘛要欺骗自己说要见什么父亲的旧友? 练腿在院子里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出府? 孟氏想着,心里不大踏实,于是起身,打算亲自去西院里看看。 穿过长廊到达西院一隅,面前是成座的假山,孟氏正准备进去,却无意听见了什么人走动的声音。 她脚尖一顿,停了下来,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别出声。 孟氏藏在假山后,探出半个头,从暗处看着申茶。 申茶此时真的在院子里练腿,因为不想一直这么慢速的缘故,总要多加锻炼,身子恢复一些可能就好了。 她一个人努力迈开腿,叫琥珀站在一旁,不必去扶。 很显然,速度在蜗牛速的时候停了下来,不会再更慢了,起码不至于动不了。 但也没法更快了,无论怎么练都慢得让人着急。 琥珀站在她身后,额上薄薄的冷汗都出来了,心想小姐要是怪病不除,嫁去了于家,那就是受苦的命。 申茶何尝不知道这些。 于三公子品行不端,他要是打老婆,自己可是跑都跑不掉。 她偏头想想,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好处是,应该也不用伺候于三公子了,给他端杯水,路上都不够走的,估计对方早等得不耐烦了。 久而久之,她大概就可以咸鱼躺在于府,反正自己也不愿掺和进那些宅府争斗。 当然,着急的不只有琥珀一个人,还有假山后的那位舅母。 孟氏看得心火直冒,她这种急性子,实在看不了这种练腿法。 于是看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离开了西院。 这下子基本可以断定阿九没有说浑话了。 申茶当时应该真是在练腿,一想到刚才看到对方走路的场景,她忍不住摇摇头,把那副慢样子从脑海里挥去。 孟氏想了想,叫来阿九,给了他一粒碎银:“去吧,以后申茶就由你盯着了,要是哪天盯得出了差错,被我发现了,可拿你是问!” 阿九捧着手心的碎银,眼睛里放出光芒。 孟氏虽然脾气凶,但好歹是个出手阔绰的人。 阿九知道自己领了这么个长期任务,孟氏绝对不会少给自己的。 他将碎银放回兜里,兴奋地点了点头,识趣地退了下去。 . 申茶并不知道今天于家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自顾不暇,一心想把怪病治好。 在大冷天里活动了半天,速度都没有半点提升,她索性放弃了,转身慢慢扶着墙壁回了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炷香功夫,她看见琥珀坐在桌前,连帕子都绣不下去了,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颓废地坐在那。 绣了两针,琥珀背部竟然轻微地抽动起来,鼻子还发出了一抽一抽的声响。 申茶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难过,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别哭。” 自从说话缓慢后,她连用字都减省起来。 琥珀发现藏不住了,只好从凳子上转过身,看着申茶,感伤道:“怎么办?要是小姐的怪病治不好,可怎么办?” 申茶默然片刻,突然提醒她:“还有王大夫开的方子。” 琥珀垂下脑袋。 王大夫也说这是怪病,虽然开了药方,可也只是试一试。 听他话里话外,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样子,琥珀自然也不抱有多少希望。 但有方子总比没有好,她抬起袖子擦了擦了眼泪,说:“我去小厨房把药熬上。” 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帕子,起身拿着药方去府里王大夫那里抓药去了,抓完了药还要回来熬上。 屋子里只有申茶一个人,外头风大,吹得身子不大舒服,她在被窝里暖了一会儿,竟然就起了睡意。 不知睡了多久,劲风吹动了紧闭的大门,发出动静来,申茶才悠悠转醒过来。 她手指一动,听见脑海里多了个声音:“签到成功!” 随着话音落下,申茶手里的确多了样东西,是一颗晶莹剔透的……东珠! 那日孟氏来的时候,她恰好注意到了她的手环,就是眼前这个模样。 她缓缓将手心里的东珠拿起,靠近火烛前仔细看了。 不对,这颗成色似乎还要更好一些,通身散发着莹白的光芒,纯净无暇,一看便是上等之物。 她握拳将东珠收入掌中,瞧着外头已然黑下来的天色。 琥珀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守着火上的汤药,这让申茶有空细细思索这个签到系统是怎么回事。 回忆书里的内容,并没有签到系统这么个东西,那它怎么会凭空出现? 若是书中事件发生的细节有空缺,那还可以理解,但一本书中有人携带了系统,是必然会被写出来的,这是重要设定上的改变,对故事走向必然会产生一定影响。 申茶更想不明白,这么珍贵的东珠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炮灰手里,这明显是违背作者初衷的。 风吹得木窗一晃一晃,连屋内的红烛都摇曳了一下。 东珠这东西因为太金贵,还是要好生存放起来,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申茶这样想着,吃力地起身下床,将东珠藏在了床下的一只小木匣里。 这地方暂时还安全,她不出门的话,就能时时刻刻看见。 孙府关系复杂,一颗东珠可能也会引发什么事端来。 而且以自己的身份,似乎不该拥有这样东西,会被视为来历不明。 申茶刚刚将东珠藏好,慢吞吞上了床,就听见门吱嘎响了一声,琥珀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进来。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脸色显得红润了些,似乎透着喜悦的情绪。 申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琥珀将药碗放在桌上,再晾上一会儿。听见门一直在响,回身搬了个凳子,抵在了门上,响声很快停止了。 她走过来,这次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了,唇角都上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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