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提前为她找好事做,叫她多思考些府上经营的事,占据她胡思乱想的精力。 况且,申茶瞧着她的心病藏得如此之深,不是能马上解决的,用二夫人的过错不停惩罚自己,到时真把她给耽搁了。孙婉清还应当有美好的未来,不该因为他人的事而逼着自己走上一条苦行之路。 而且申茶隐约觉得,孙婉清的行为其实不像真正想要堕入佛门。 若她执意,没有人拦得住,或许现在早就在某个寺院里念佛诵经了。但她嘴上这么说,怕是希望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或许正是引得她有了心病的二夫人,希望能把她唤醒,弥补曾经的过错。 只是不知二夫人懂不懂孙婉清的良苦用心。 临走之前,老夫人忽然叫住申茶,想起刚才提及的七王爷,再度嘱咐:“你与王爷也颇有缘分,你想去京城,而他也要回见面圣。到时你可与他一路,也好有个照应。不管怎么说,那日早上我在边上瞧着他,对你却乎有所不同。” 申茶听着脸颊微微泛红,说了句“好”,便转身离开。 她只觉得这些话是老夫人随口撮合的,毕竟操心儿女终身大事的长辈,看谁都会觉得像是郎有情妾有意。 她没在意,直朝西院走去,倒是路上琥珀开了口。 “小姐,你真没觉得么,王爷这次找你一同进京,并不是叫你与他公事公办那么简单。或许老夫人说得有理,他是瞧上小姐了……” 申茶看她一眼,说道:“不许胡说,这种事传出去又该有风言风语。” 琥珀忙将嘴里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没再多说什么。 后几日,府里看上去愈发恢复正常,听闻孟氏重新打起精神,参与进府里经营之事,只是劲头不似从前,不再大包大揽,反而由着老夫人将孙婉清加入进来。 除了老夫人教她管理看账之外,孟氏偶尔也会点拨几句,孙婉清在经营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一经点拨,长进更是飞快。 或许是孟氏认清现状,自己那个儿子不长进,指望不上了。即便他被放出来,以他的秉性,从不听从自己的话,在外头为自己闯祸,还总是每每欠下债务。 将来就算争来抢去,将家业交到他手上,也会被他败光,为了自己和老爷多年的心血,她定不能如此,因此将权力下放。 总之,她是不愿意给老爷原配家的大公子。 给了他,自己和孙文扬都没好日子过,倒不如叫孙婉清参与进来,叫她念上自己一份人情。 孙婉清一沾手,孟氏才知道,原来这清心寡欲的姑娘竟然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擅长管账打理,是一把好手,可以多加培养。 而孙婉清在这样的熏陶之下,每日有事情做,情绪也的确没有那么消极。 原本她想置身事外,可看到家里成了这般,也不忍心袖手旁观。因此也不如以前那般被动。 申茶瞧着一切走上正轨,感到自己离开淮城的时间应该不久了,只等陆衍湛那边一切就绪,就能启程。
第42章 谁知等着等着, 就出了事。 原本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那日清晨,南院方向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申茶正在穿衣, 听得一惊, 顿时想到,西院位置相对较偏都能如此弱,更遑论其他院落。 果然, 府中上下都觉得纳罕,南院柳氏平时老实老实本分, 怎么会弄这么大的动静? 一时感到好奇, 琥珀正端着盘中的饭菜,放下来后就颠颠跑了出去, 打听南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申茶最担心的是孙婉清。她隐约觉得,这事和她有关,可能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 其实申茶本不会顾及与柳氏有关的事, 在马上离府的当口, 任何事都扰乱不了她的心绪, 只是因为有了孙婉清, 因此有些担忧。 等琥珀回来,问及情况时, 琥珀提及,府里没看到孙婉清的身影, 应该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问了几个丫鬟, 都不知道她去哪,于是只好暂时打消找她的念头。 毕竟申茶身边只有琥珀, 叫她单枪匹马杀出去,就是大海捞针, 偌大一个淮城,找个人不容易。 如此想着,似乎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绪。即便是南院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孙婉清还没回来,应当还不知道,况且她若对此早已知情,有所防备,或许反应比自己想象中要平缓一些。 申茶这样安慰自己,逐渐镇定下来。 吃过早饭,孙府各院子里的人都乱成一团麻。 孟氏不知遭了什么事,据说站在房前破口大骂,十分难听,架势有如她和三夫人秋氏对峙时的模样,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 而这次的情况竟然发生在柳氏身上,这还是那从来不惹大夫人生气的柳氏吗? 她究竟做了什么事,叫人如此怒发冲冠,不顾东院脸面,在因为孙文扬丢失的尊严还未挽回的情况下,再度豁出脸面? 申茶正思索着,琥珀已经跑了回来,路上听说孟氏发怒的事,打听了一阵,抬脚刚踏入门内,嘴上忍不住直接说道:“小姐,大夫人的确因为二夫人生气,缘由和账目有关。二夫人此前一直帮大夫人管账,她在这方面也确乎比府内大多数人做得好。可是最近查出账目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二夫人每天挪去一点资产,在府内这么些年,竟是掏空孙家四分之一的资产,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流走了!原来咱们府里最大的贼并不是二公子,而是二夫人!哦,再多加一个,二公子背后还是大夫人撑着腰的。看来这几人竟是一丘之貉!” 琥珀掩上门,因为刚才跑得快,有些气喘,于是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上水,呷了一口,继续说道:“小姐,你说这事奇不奇怪?二夫人像是早有打算似的,从进府那日就开始偷窃。偷了这么些日子,像是对这里没一点归属似的,莫非从进府起目的就不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申茶感到困惑,难道孙婉清知晓的事就是这件?天,那可太过惊天动地了。 所以她是碍于拆穿母亲还是包庇母亲之间,一直挣扎不休吗? 这样想着,伴随着二夫人不断的尖利叫喊之后,还有老爷的大声斥骂,听这样子,他是气急攻心,冲去讨个说法去了。 申茶听后沉吟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倘若所传不虚,柳氏进府就开始偷盗财产,就更奇怪了,像是背后还有着什么其他事似的。 她脑海中想到一个可能性,又觉得真若如此,那就更加不妙了。 思前想后,还是没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只问琥珀:“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琥珀顿了一下,回答说:“不清楚,但想必听见那声音,老夫人也遣人去问了,这一问,怕是难以置身事外。” 申茶担心老夫人屡受刺激,身体受到影响,由琥珀扶着出了门,坐上那顶府内行走的轿子,直接去了老夫人所在的西南院。 果不其然,进了正厅,她就看见老夫人歪斜在床榻上,有个丫鬟帮她捋着胸口,似乎是气都喘不匀。 她上前两步,劝道:“外祖母,可千万别因为旁人的事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半眯着眼睛,气息比往日粗重些,看见申茶,忙颤抖着伸出胳膊,抓了她的手:“真是家门不幸,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我怎么也没想到,辛苦打下的偌大家业,竟被这么多恶狼惦记,想从中获得好处不说,还坑害自己人!柳氏她竟一夕一时都未将孙家当成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竟想掏空我们……这是与她有什么样的仇怨?今朝她如此行事,多少年如一日,从未收敛,到如今还在暗戳戳地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跟在你大舅母身边多年的账房,因为带了吃喝赌出了事,与她厮混的相好不慎说出他酒后所言偷账的事,你大舅母一查才知,从她嘴里掏出了话,否则我们孙府人至今还蒙在鼓里!我们对她百般信任,她便这么回报!” 老夫人说着忍不住落泪,申茶忙帮着她调整呼吸,忽然想到梁小童曾经就有借用大夫人名义套用钱财的方式,但碍于他当初出于好心,是为给原主送取暖的炭火,才如此行为,因此隐瞒了部分,对老夫人说:“或许府中早有缺漏。外孙女听说,大舅母热衷那些奢靡玩意儿,在府中用度无数,有时不好算计数目,有其他院的人报大舅母的名字便能轻易花销出去。二舅母怕是得了这个利,以大舅母的名义挪用银子,时日已久,自然会出问题,但是她已有了固定的用项,借口怕也是难被质疑的。当然,能挪用府中如此庞大数目的资产,除此之外,她定有更好的方式。或许从二舅母手里过的账目,多半都是有问题的。当初大舅母把府中事物分给她一些处理,的确是对她信任,没成想出了这种事,这会儿怕是又在自责。” 老夫人一听,大约明白了。这与大夫人平日对旁人严苛,对自己松懈有关,但究其根本,还在于府中规章并未严格执行,因此她叹气道:“责任在我,我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叫这些小辈们自行料理家业,竟成了这般烂摊子。你舅舅也是个甩手掌柜,看似外出忙碌,可他对账目之事并不擅长,是以把这个事宜交给你大舅母,可……咳,自家人的事,何苦要劳烦旁人,哪怕是他的枕边人,也是靠不住的,他这个当家的,怎么能不通账目,这是我教导无方啊……” 老夫人说着话,丫鬟端来了熬好的汤药,放在桌上细细吹着。申茶说道:“你去吧,我来就行。” 丫鬟退下,她搅动勺子,让汤药快些凉下来,随后安慰老夫人道:“这事外祖母不必自责,舅舅舅母当家多年,出现问题也理应是他们的责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外祖母不必多想,不然只会气坏了身子。外祖母刚好一些,千万不可再为这事操心了。” 老夫人也确实不想再管,于是只摆了摆手说:“他们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好了,我就把老骨头掺和进去,也起不了作用。他们如今都不服我,只当我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柳氏若能有半分照顾我的情绪,又怎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西南院尚且平静,外头更是鸡飞狗跳的。 众人看二夫人院里的人,哪怕是丫鬟小厮都不正眼瞧,总觉得他们像是偷拿过府里东西似的,那些不知情的小碎丫鬟只能溜着边做贼似的走。 有些怕被殃及,忙托关系找大夫人手下管事的,想要立刻出府,连没发的月银都不要了。有些为了示好,提出要将二夫人更多的事情和盘托出,试图获得大夫人信任,投入大夫人门下。 如今情况复杂,不知二夫人在府内安插了多少眼线,帮着她处理账务。 孟氏暂时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特意交代府中所有外出事务一律暂停,提防小丫鬟小厮私自出府,而且对他们要尽快细细审过,不能相互串通,有问题就扭送官府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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