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叹息一声,回想起那天停在绣珍坊铺门的王府车子,回想起自己当夜的行为,“关于粮草筹集的相关制定,臣再给陛下讲讲。” 皇帝心道好险,然后望着殿外,急得不行,小安子到底什么时候把人找回来呢... · 荣安侯果然在罗饴糖被劫走第二天,就派暗卫到王府查探了。 只是,他只能查探到西院和中院的情况,东院是摄政王的主要起居地方,守卫要较西院和中院要森严,他一探东院就会惊动人了。 “殿下他廉洁清正,他只是不愿浪费不必要的资源,反正西院和中院对他而言只是虚设的地方,他希望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合适的位置。” 面对陆冬元跟她说的,还没等状元郎说什么,罗饴糖就急着替凤剑青辩解。 而陆冬元只是对着她笑。 “居士不要紧张,在下不是许大人那一类,在下是理解殿下的人。” “按你说八月十五是最后一天的话,那么,今天,荣安侯父子大约会动用手里一切的人手,把整个京城找遍,这时候按理说你更不应该出城。”陆冬元道。 “但是,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批僧侣出城吗?是最后的机会了...”罗饴糖急道。 “嗯,反正不管你留在王府,还是留在这里,早晚要被荣安侯父子找到,冒险一下,今晚,我们就从水路出发,绕一个圈到城外的僧侣集合点。” “嗯。”罗饴糖感激地点点头,“还有...我有一个包袱在西院翠月庵,是我师父的交代我要送到南国去的遗物,陆相公你能不能...帮忙带出来给我?” · 陆冬元去王府途经绣珍坊,看见门口聚满了手捧贺礼的人,他还遇上一个落榜的旧时同窗好友。 同窗好友告诉他:“科考落榜后,想弃文从武,听说这家店铺的副掌柜即将成为秦千夫长的女婿,便想着先从他这儿攀下交情。” “这家店的副掌柜,据说起初还是王府前院的粗使小厮,不知怎地就被王爷慧眼识中,提到了这家店当副掌柜,如今听说还要提起来,当秦千夫长的女婿呢。” “那千夫长的女儿听说长相...不怎么样,因为相貌问题,二十来岁始终嫁不出去,不过,这家掌柜能攀上千夫长,也算高攀了。” 陆冬元望了一眼店铺内神色恹恹的少年,隐约记得罗饴糖同他提过他的名字。 “这位掌柜,可是叫德州?”陆大状元问。 好友点点头,“正是。” · 同陆冬元约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她得在相约时间到指定的渡头去会面。下午他就让几个乞丐模样的江湖人,把她的包袱丢进院宅中,并且把如何抵达那渡头的路线图、编入僧侣队伍的文牒和一套男装藏进里面。 傍晚,罗饴糖包了一个五仁的,用野菌子做成肉馅的月饼,换好衣裳,从角门出去。 她望了望天边初现的圆月,心想今夜是最后一天同小凤哥在同一片天空下观赏这轮圆月了。 回想起儿时的中秋,那时候她馋那种五仁有肉馅的月饼,但师父没银子给她买,她就强行拉着小凤哥下山,让他舞剑赚取银子买月饼,结果小凤哥那张脸臭的,等她再用救命之恩强迫他时,他那次走到半路就直接把她丢下了。 山下的路她都不认识,那时候她只是人小任性,被不着调的师父养得一副臭脾气,又因为凤剑青平日不与她计较,她才总会不知天高地厚逮着凤剑青薅羊毛的。 那回一下子落了单,她心里着急得不行,喊了好久始终没人回,哭着认错了,也没人理她,然后她就扭到脚了。 在扭到脚那一刻,躲藏起来的凤剑青及时出现,扶了她一把。 最后,她看着他满脸不耐地,把她抱了起来,抱到了肩头。 还是下山被人当成猴戏,耍剑卖艺去了。 然后那天,她就光坐着收钱,等赚够买两个月饼的钱,她就从后方拉了拉他的手,破涕为笑道:“小凤哥,够了够了,咱们去买月饼吧...” 凤剑青一看她手里只够买两个月饼的银子,冷笑一声,跟着她前往买月饼了。 结果买了月饼回去后,她把一个分给她师父,另外一个则都给了凤剑青。 她眼角还有点哭完过后的余红,眉眼却已完全舒展,笑道:“上回村长家小胖分我吃了一角,可好吃了,我也很想让小凤哥和师父尝尝。” 凤剑青想试试看她是不是真的,就大口把月饼一整个吃掉,结果她只是满眼兴奋地追着他问:“如何?如何?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各种果仁配合肉味,吃完喉咙都是咸香...” 来到渡头,罗饴糖看见前方聚集了许多人,有几个劲服打扮的男人抓住渡头上的人就拿上画像在比对。 她知道那些可能是荣安侯的人,于是赶紧抱着包袱躲藏在树后的大石上。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圆月从树梢升至当空,估摸着时间时间快将来不及,城外那些僧侣大概子时之后就会趁夜出发了。 她开始着急,但是一看那边,那几名男人似乎还守在那里抓人,而陆冬元也没有看到,一时间,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月亮逐渐回落,荣安侯所说的吉时已经过去,那几名男子也离去了,她又在大树后观察了一会,确定那些人不会再回头后,慌忙跑前去。 可这时候渡头早已没人,船夫都已经回去歇息了。 她望着黑夜中沉静的江面,泪光一点点涌出。 她这是...迟了?不能去南国了吗? 因为太着急,她走着走着,走到江边的时候,被一石子拐到,差点扭了脚,然后,这时船舱里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及时上前扶了她一把。 罗饴糖看了登时惊喜,“船家!原来你还在,能不能把我送往城外渡头呢?” 那位身材伟岸的船夫把帽檐压了下来,浑身透着冷得不行的气质。 罗饴糖见他在盯着自己手里仅有的一个月饼,于是很大方地把月饼递给他道:“这是五仁肉馅的,今天是中秋节,船家,送你吃,节日快乐。”
第33章 船夫听完她的话, 气息更冷了,一句话也不说,月饼也没接, 转身就进了船舱。 罗饴糖见状,立刻一瘸一拐地跟着,爬上船。 在爬上船沿的时候, 她又差点摔, 那船夫大概看不过眼, 执起竹篙捞了她一把, 她双手抱住竹篙, 对他一笑:“谢谢你。” 此时夜已深,天上的银月像是被揉碎了撒下这江面,发光的银屑便被江风吹拂匀得遍江面都是。 “船家, 送完我这一趟, 你就早点回去过节吧, 今天是中秋佳节, 回去同家人一起赏月。” 罗饴糖坐在船沿, 把手里的月饼搁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同船头撑船的船夫攀起了交情。 “现在我们过去, 子时以前能到城外渡头吧?”她又问。 “船家, 你们这个季节营收挺好的吧?” 这个船夫从上船到现在, 一句话也不同她说,她以前也坐过船, 通常这些船家因为营生关系,通常都很健谈, 她是头一回遇见这么“沉默寡言”的船夫。 放弃跟他攀谈, 罗饴糖开始检查自己脚踝处扭的伤, 她带的包袱中没有伤药。 正当她苦恼着,船头那气质“高冷”的船夫突然用脚踢过来一个铁盒,罗饴糖吓得赶紧伸手接住。 打开一看,里头金疮药、铁打膏,纱带什么都齐全。 她感激地朝船头一看,“谢谢你。” 罗饴糖帮自己上完了药,感觉痛感好些,已经没那么痛了。 可这时候,她发现船夫把船往一块礁石划去,那线路好像逐渐偏离刚刚的。 “船...船家...你是不是...驶错方向了?”罗饴糖心里越来越慌。 可是船头的男人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她害怕极了,抱着怀里的包袱,开始琢磨着要如何逃生。 船貌似驶出有些远了,要是她这时候跳船... 她悄悄挪至船尾,想在船上看是否能捞到些能当武器的物件,结果这时候,船泊上一座孤岛,船身剧烈往岛上礁石一撞,罗饴糖一个踉跄,把船尾一个竹篓子踢翻了,里头一堆圆饼状的东西洒了出来,咸香扑鼻。 船头被挂上了一盏灯笼,罗饴糖终于能看清楚那竹篓子里装的原来都是月饼,有些已经被她坐扁了,五仁肉馅全挤了出来。 “这...”罗饴糖愣圆了眼睛。 船头的男子扔下竹篙,一步步朝她走来,颀长身影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你...”罗饴糖见他低头,却看不清晰他的脸容,下一刻,她就看见自己包袱里的文牒掉了出来,她慌忙去捂。 谁知男子先她一步把文牒拾起。 “船家...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负责运人出城的小官,因为出来的时间晚了,所以才大夜里走水路去城外,城外的官簿上有在下的名字,在下要是赶不过去,朝中便会有人彻查此事,要是此事牵扯到船家身上就不好了,所以船家你还是赶紧把我送往渡头吧。” 罗饴糖佯装镇静下来,学着陆冬元平日说话的语气,想着唬一唬这个男人。 谁知这男人一点不为所动,也没有把文牒还给她,而是走过去,直接把文牒扔下江水。 “不要...”罗饴糖闻况激动地冲了过去,却在男人转侧身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容。 “殿...殿下...您...怎么会在这???” 罗饴糖瞪大了眼睛。 她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下一刻,凤剑青又把地上的月饼一个个捡回竹篓,然后干净利索全都扔下了水里。 罗饴糖:“......” 这些五仁肉馅月饼,得罪他了? 在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凤剑青走过来,单手架着她,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提起大步登上岸。 · 岛上架着火在烧,罗饴糖坐在距离凤剑青一丈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烤鱼。 火焰毕啵,她看着他的脸,想找话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大概是等的时间长了,凤剑青终于忍不住出声:“你没有问题想问吗?” 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回殿下...贫道...问了呀。”罗饴糖小心翼翼低着头道。 凤剑青眉心再次肉眼可见地蹙起。 罗饴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对她的事知道多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都无法问。 只能学他先前,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闷坐着。 “孤这段时日终日忙着朝事,忽略你了,对不起...”凤剑青看着她的头顶那几根绒发,诚恳真挚道。 “殿下您...没有对不起我,忙于朝事本就是应该的。”罗饴糖也真心道。 她从来没想过怪他,反倒一直害怕给他添麻烦。 得到这个认知后,凤剑青不悦地握紧了一下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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