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百姓只是被上位者控制思想的傀儡,即便你要忍不住动手,也不会拿无辜人动手的。”她斩钉截铁道。 凤剑青深望她几眼。 “南国人欺人太甚。当年先帝积弱,被他步步压迫,先后割走我大晋好几座城池,如今,他们起天灾人祸,把你要了过来,明面上借你的佛理安抚民众,实际不也在向南国人昭示着,晋人确实处于不占理的一方,所以把大晋最好的僧人派来,是示弱。” 凤剑青把道理一点一点地掰明给罗饴糖听。 罗饴糖听后,愧疚不已,“对不起,当初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只一心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南国,不知道...” “不深入了解这些事的人,很难想到这一层,并不是怪你,只是告诉你,我因何而气愤。南国实在欺人太甚。” 罗饴糖点点头,同时想到了晋帝和南帝在悄然合谋的事情,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盘旋掉落的黑羽,突然凑近,又轻轻抱住了他。 凤剑青臂部的肌肉微微一僵。 “以前我在商户人家当丫鬟的时候,听一个大夫说过,强抑人之七情,容易内损。我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当年和师父从河里捞你,你受那么重的伤,皮肉都绽开了,可为你包扎的时候,你竟然可以一句疼都不喊,要是我,我早就哭死了。” “不止那一次,我好像从来也没看过你哭,看过你笑,看过你伤心或者苦恼。不管生气没生气,你都是一副冰冷模样。以前,我以为你真的可以没有人的情绪。” “但后来,我知道不是的。” “那次你喝了酒,拉着硬要我练字,有些任性,然后,你还把心里许多话都告诉我,然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有过惊慌,有过恐惧,有过弱小无助的时候,也有过愤怒,我也不希望你老是掩埋情绪,有话就说多好,不然人会憋坏的。” 起初被她抱得身体有些僵硬,后来渐渐地,他有些动容,忍不住伸手去回抱她,可手移到她后腰处,却又突然上移,搁在了她发顶。 “傻瓜,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弱小的时候,人长大了,变强了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无用的情绪了。” 他摸摸她发顶,但还是...幸好有你的安抚,不然,要忍到回去班兵,他真的会憋坏。 “真的吗?变强真的就没有那么多这些情绪了吗?”罗饴糖抬起头来看他。 “是的。”他轻轻帮她把鬓前碎发挽至耳后,唇角勾起。 笑似清风徐朗,如竹如松。 罗饴糖恍然想起,这段时间小凤哥同她一起,他也是会笑的。 · 已然拥抱过,接下来,就该轮到亲吻了。 前面的牵手、拥抱、表白,好像也没怎么牵动他的情绪。 今夜因为还是不放心,在凤剑青送她回房间时,她还特地问了一遍。 “小凤哥,是不是这世上不管是谁,抱你亲你...甚至...对你做更亲密的事,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凤剑青一听瞬变冷脸,立马就又转换成那个刻板爱训斥人的长辈脸。 “小姑娘家家的,有空不如多练字,修修佛法也行,不许成天想些不正经的。” “知道了,我这就去练,那你先告诉我,会不会有感觉?会不会?” 凤剑青被她缠得烦,他低眉看了她一眼,收住眼神,随即微微错开脸,冷道:“不会。” “当真对谁都不会有感觉?”她不放心地又问一句,“不会随便为了个女子...嗯...做出不理智的事?” “不会。” 那就好。 “没事了,那晚安了,小凤哥。”她如释重负,笑着关上槅扇门。 得到了凤剑青的回话,她觉得安心不少,因为她的小凤哥向来言出必行,他能说出来的,那就是能应验的,至今来说,不能应验也只有娶她这一事,而且娶她这事也不是他亲口说,也从未明面答应,一直是她和师父强加的。 · 关外大雪阻隔,又因凤剑青此趟行动不宜声张,消息传递到他手上时,已经失去了先机。 皇帝与南国紧密联系,被许大人窥知了端倪,当天许大人请柬之时被毒杀身亡。 陆冬元背叛了他,替晋帝捏造他的罪证,制造让他万劫不复的条状,就等着他踩陷阱。 大晋那些原来拥戴他的民众,经不起他不在这段期间传出的流言蜚语,都纷纷认为,那个减轻赋税,爱民如子的摄政王已经背叛了大晋,把大晋拱手让给南国。 不妙的消息接踵而来,打击一个接一个。 凤剑青始终端坐案几前,闭目凝神,有些疲惫却决不允许自己倒下去。 罗饴糖去斋堂端菜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撞倒她,弄洒了斋菜,然后,她从斋菜里拿到了来自晋帝的第二封密函。 她来到无人处展开一看,晋帝在逼迫她赶紧完成先前的任务,不然就直接让南国那群乌鸦直接下手,懒得再给凤剑青机会了。 罗饴糖一边气得咬牙,一边小心地将密函毁去。 她突然有些无助,觉得自己除了以不变应万变,顺着晋帝的话去做外,就再想不到别的,能够帮助小凤哥的事了。 此事又不能告诉小凤哥,真真是急死人! · 冬至之后,马上就是年关了,腊月初八是寺里的佛成道节,寺里要举行法会,无人得空看顾王绒,又因这日是王绒父母的忌日,所以方丈便差了几个弟子送他下山。 山下此时有几名弟子捧回来一个方盒,垂头丧气地交给承恩方丈。 “陛下打开看了吗?” 弟子摇摇头,垂头丧气,“阿弥陀佛,师父,陛下与我们金銮寺交恶已久,虽然我们金銮寺搬到这里来,又替陛下安抚难民,但陛下一听说是师父派人送来的东西,一句话不说就让弟子们滚。” “你们跟陛下说了没?有关于这个方盒的主人...”方丈又问。 弟子们又摇摇头,“我们没能见到陛下,来到殿外青石阶就听见陛下轰人,然后就有太监出来驱赶我们,一句话也不让带。” “唉...”承恩叹息道,“这就麻烦了。” “认亲的事情不成了吗?”凤剑青这时从殿外进来,“既然南帝不要认人,我们也该离开了。” 承恩阻止道:“大人!请慢着...陛下只是有些误会,青莲居者她...她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 罗饴糖打算腊八节这天,借着请佛归座的法会上,装神弄鬼一次,等亲了小凤哥,再告诉他,那是因为有佛上了她的身,见他是有缘人,以佛吻他。 虽然这么掰起来一听,像是瞎话连编,小凤哥他肯定不会相信,但总比无缘无故凑上去,他有时间防备阻止来得要强。 心下决定好了,她就去庙前看看法坛准备得如何。 “居者,这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干果豆类的,还没买回来。” “那贫道去山上采些野果备着,免得一会数量不齐。” 说着,罗饴糖便步出佛寺。 凤剑青来到前面庙堂来找凤剑青,有佛子告诉说她上山后,他就大步离开。 紧接着,承恩方丈神色凝重地跑来问,是否有见过青莲居者和那位晋使者,佛子告知后,承恩慌道:“赶紧把他二人追回来!”
第61章 凤剑青如今心里有些乱, 只想赶紧找到罗饴糖,把她带回大晋。 承恩方丈被他用弟子性命逼得,不得不把她的身世告诉了他。 原来, 当年倾倒两国不少才俊的锦荣大将军嫡女,南国先帝的宠妃,淑贤贵妃姜月媛, 她后来逃回大晋的原因, 竟是同如今的南帝有关。 南帝竟是同当年大晋的先帝一样, 都是觊觎自己父皇的女人。 不同的是, 大晋先帝只是早前同文贤皇后有段旧情, 一直是克制的,而南帝则是公然去抢自己父皇的女人。 当年淑贤贵妃,也就是罗饴糖的生母同南帝有了首尾后, 南国先帝勃然大怒, 先是下令让人给淑贤贵妃灌堕胎药, 结果没堕掉孩子, 把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南帝派去战场后, 就把孕妇丢进瘟疫区,并下令封锁万人疫村。 当年是泓勒尊者冒死去疫村把淑贤贵妃带出来, 并逃回大晋的。 太子战后归来才发现这件事, 南国先帝故意用一具肿胀的面目全非的尸首欺骗他, 说那是姜月媛。 太子疯了,连夜烧死疫村近万人, 觉得他们都是染病给姜月媛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当年王绒的爹娘, 就是间接被罗饴糖的生母所累, 被迫封村、烧杀。 也就是说, 罗饴糖一生下来,就背负了万条性命,她是,恶鬼的亲女儿。 倘若她只是南国先帝的女儿,对于一个冷情寡义的南国皇帝,未必会认她。 但如果她是南帝亲女,就不一样了。 有个恶鬼的父亲,她还能逃离南国吗? 所以,凤剑青得在他们相认前,把她带回大晋,他顾不得现下混乱的时势了,现在不带她走,以后就带不走了。 在一路往山路走去找她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 她说她想嫁人,她说她喜欢他,那么...他要不就应了她,他不想去理跟先帝之前的承诺了,不想去想高泰义的话,多么想抛下一切包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清醒了。 人他尚且能带回去,但是,要娶的话还得... “放手!救命啊!” 就在他思考的当头,林子里突然传出罗饴糖的呼救声,他赶忙握剑冲了进去。 林子里,罗饴糖和几个和尚捆在一棵树干上,四周垒满了酒壶,王绒手里执着一把火。 “你要当金僧?少在这边恶心人了!要不是你勾勾`搭搭地同自己继子做那样的事,老天怎会动怒?怎会有疫情?周家村上万的大族村,又怎会被封锁?就为了困死你一个人,就要连累那么多人!” “不是很爱勾`搭吗?那你现在同这些和尚在这来啊!不来做我一把火将你们烧掉!” 说着,王绒就丧心病狂地往罗饴糖身上浇洒酒水。 “王绒,你真正要对付的人在此。” 凤剑青手执剑鞘,把剑柄的一头正对着王绒。 “你是...”王绒停下手,眯着眼走往前一步。 “何必为难女子,真正封村烧村的人在此,你尽管来找孤报仇就是了。” 凤剑青眼神凌厉,身上王者气势毕现,王绒乍眼看去,确实跟小时候躲在村口大树,看那下令烧村的太子殿下身形重叠。 “你!原来是你!!” 王绒举着火把往前。 此时,身后的罗饴糖赶紧用背在手后的尖石,把捆绑自己的绳索割掉,随即又帮几个和尚脱困后,让他们先行悄悄逃离。 “你这个杀人狂魔!是你害死南槐村,害死我爹娘!你!你来!代替他们让那女僧破戒染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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