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卓君并没有选择去看尸体,并非是没有必要,但若是他杀身上无血,无痕之人,只能是出在内部,既是出在内部就需要仵作相助。 因此他唤来一个小厂公,让其去寻宫中王仵作来东厂,助他查明死因。后则是走到查看尸体的刘清逸身边,不蹲不弯,就静静看着她。 刘清逸自然发现来自上首的视线,却仍旧坚持手上的工作,行军打仗期间对于仵作验尸一手,她也掌握一二。 扒开章文君身上的衣物,除了被长剑划破的伤以外,没有其他伤痕,她抬手摸上去是触目惊心的冰冷,尸体显然超过一天了,导致皮肤出现后变化,后颈处已然出现了石斑,距离死亡时间显然有段日子了。 刘清逸暗自琢磨,忽然余光看到一个东西被压在衣服里,用手将章文君的身体掉个跟,取出压在里面的东西,对着光线眯起眼睛,看大小是个药包,顶多能装粉末,凑近闻了闻发现并不味道,她将小包递给冷卓君:“给王仵作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结果人并没有出手拿住。 挑了挑眉,还未等刘清逸说些什么就听身后的厂公传来“督主”的惊呼声。 眼见情况不妙,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倒下去的人,触手间滚烫的温度狠狠皱了眉头,她一把将人背到身后,对着不知所措的厂公道:“干净的房间,再来一盆清水。” 立马就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去寻清水,其他人正要退下就被刘清逸喊住:“在王仵作赶来时保持原样,若有人违抗格杀勿论。” “是!” 该说不说不愧是东厂人,其秩序和能力非朝廷可比,若是这里也出现麻烦……当真不好对付。 耳朵处传来灼热的吐息,刘清逸不用回头就能知道,那人现在昏昏沉沉半死不活的样子……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刘清逸将人往上提了提,牢牢将人被在身后,在长公的带领下前往休息的房间。 将人稳妥安置在床上,盖上薄被,抬手胡乱用袖子擦去额头汗渍,方才看看这房间。 比起用来审讯的牢房,这里确实算得上干净许多,至少没有夹缝中藏匿的血渍,也没有蜘蛛网和沉灰。 将布拧干,仔细擦拭着泛红的脸颊。 已经是第二次了,两次还都连着。 冷卓君,你是让本宫欠你,还是别有所图…… 门被人从外打开,端着药碗的小厂公怯弱的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用眼睛往里看。 刘清逸不免叹了个无声的气,这么胆小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活不了那么久。 她想着起身接过药碗时尽量无视人抖成筛子的身体,却也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得到准许后,转身就走,破有种落荒而逃之意。 刘清逸见此没忍住歪了歪脑袋,她虽然脾气不算很好,但也没有长得那么面目可憎吧。 把人都给吓跑了,原本还想指点几下的,算了有缘也会见。 搅了搅温热的药,竟是习惯性的摸出小盅子将蜂蜜倒了进去,再次搅了搅,吹口气,才用汤勺抵开冷卓君的嘴将药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直至最后一口喝尽,刘清逸才将空药碗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说这人还是昏迷后才看着顺眼些。 睁开眼睛的时候……回想起他说的“你不恨我吗?”不管是询问时的小心翼翼,还是没有回复时的落寞,都化为深深的叹息。 真是认识的久了,叹息叹的也多了。 刘清逸轻声关上门,走到章文君的囚牢前,王仵作已然正在工作。 原本躺在地上的章文君赫然成为工作台上的一具遭受解剖的尸体,硕大的口子展现在身体上,无论是五脏六腑还是其他均是清晰可见,蔓延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此刻夹杂着尸体的腐臭味,堪称另一种酷刑。 王仵作看到刘清逸,问安道:“长公主。” “王仵作免礼,”刘清逸走上前,“仵作可查到些什么?” 王仵作道:“公主请看,嘴唇,手指脚趾发黑,眼底发青,口吐白沫,赫然是中毒的症状。” 刘清逸看向王仵作,皱紧眉头:“中毒?” 王仵作点头:“就是中毒,不过不是我们常见的毒,而是一种罕见的毒药,此毒在服下后足足需要一天一夜还要在刺激下才可致人死亡。” 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竟有此毒?” 王仵作解释道:“此毒我只在南疆见识过,名为“血骨丹”原是蛊虫经历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制造,配上使用者的血才可制作而成,从毒不光能进入心脉造成瞬死,还能摧毁人的神经,更毁其的五大感官。” “也就是说若是给顾恩侯下毒的剂量要是小了虽不致命却能摧毁神经形成傻子,要不就是感官丧失的无感人。” “就像公主说的这样。” 需要一天一夜,还要有人刺激的情况下才能毙命的药。 刘清逸忽然想起手里的小药包,将其递给王仵作:“王仵作这是我在顾恩侯身上发现的,你看看是不是装血骨单的药包。” 王仵作闻言查看起药包来,两鬓白眉都跳了两下:“就是血骨丹,下毒者将血骨丹磨成粉末给顾恩侯服下,却没料到药包会被遗落在身上……” “哼,当真是不小心……”刘清逸冷笑,“那就劳烦王仵作了,有新发展还请通知本宫。” “放心吧长公主,臣明白。” 刘清逸额首转身就离开了东厂,该知道的东西她已经都知道了。 玉佩被盗,应邀游玩,侯府灭门,栽赃陷害,卧薪尝胆,扮演真心,精准下毒,当真有巧事上头。 一次两次巧事那是巧,但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巧事那就不是巧了,而是预谋。 我本无心窥视镜,却被当成证心人。 当真是愚昧至极。 谁料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刚回到明阳殿还没来得及休息刘清逸看见铃柒慌慌张张夺门而入。 “何事大惊小怪?”刘清逸安抚着喘着粗气的少女,“慢慢说,不着急?” “长,长公主顾恩侯府闹鬼啦!”铃柒着急忙慌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宫女在说顾恩侯府昨日夜里被百姓听到传来夜半哭声,而且好有些人昨日夜里看到……看到顾恩侯的游魂就穿着朝廷上的衣服在街道上游走!” 刘清逸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顾恩侯死亡的消息仅在宫内流传,为何会被外面得知。 莫非宫内有鬼?
第12章 夜袭 在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冷卓君知晓自己又失态了,对于昏迷前的记忆老实话,他记得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原本温热的身体逐渐被抽空了热气,变得愈加寒冷,就连脑袋都开始偏离了掌控,变得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东厂并非是热闹的地方,无声的情况下就属刘清逸的声音格外明显。 冷卓君知道对方是在跟他说话,但他的眼皮却变得炙热以至于不得不压迫下来,视野变得模糊,无论他怎样做都无法使其变得清晰。 混沌的脑袋撑不住,意识朦胧之际,他却只恨“嗡嗡”作响的耳朵听不见她的声音。 冷卓君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由身体向旁歪斜最后跌进梅香的怀里。 抱歉,又一次让你失望了。 冷卓君闭上了眼睛,将思迅彻底沉浸于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昏暗老旧的环境印入眼中,并非是烛火通明,温暖神圣的明阳殿,自然也就没有红衣似火的倾城佳人。 那瞬间,冷卓君的心口没由来的沉闷一瞬,就连脸上都没了一贯的冰冷。 当真是受不得一点温暖。 冷卓君在心里为自己的柔软而苦笑。 门外的叩门声令他不得不收敛起神情,重新睁开眼,他还是以狠辣著名,令人畏惧的东厂督主。 “进来。” “督主你终于醒了?”推门进来的是之前送清水的小厂公,看见主子清醒后,稚嫩的脸上浮现起兴奋的笑意,“太好了,大家都很担心哦。” 冷卓君看着小厂公又回想起审讯秦九时的小守卫,不免咋舌,又来新人,真当他这里是过家家。 余光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清水,问道:“那盆水。” 小厂公说:“那是公主叫我打来给督主你擦拭身体和脸的,因为没有公主的命令小的就把盆子送到就离开了。” 冷卓君闻言眼里的杀意顿时褪去,还好——只有她一个人。 可盆里的水早就没有在冒热气了,莫非是刘清逸已经离开了? 冷卓君问道:“清逸公主呢?” 小厂公道:“长公主早就已经离开了,就在督主你昏迷一个时辰后走的。” 原本的希翼顷刻间崩塌,化为苦涩萦绕心头。 他早就该知道,却仍然在信任虚无缥缈的希望。 “清逸公主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或是她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对于冷卓君的问题,小厂公并没有觉得非常奇怪,反倒是还认为二人情深意切,仔细想了想后小厂公回道:“督主,长公主走的时候表情有些冷冰冰的,在和王仵作谈完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话也不说就径直离开了东厂。” 迷糊的脑子快速工作起来,昏迷前的记忆令冷卓君抓住了把柄,他用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暗自苦笑。 “王仵作还在囚牢吗?” 小厂公不明所以,却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还在的。” “退下吧。” 直到小厂公道脚步声彻底消失无影后,冷卓君重新躺会床上颇有自暴自弃之意,将被子拉至额头。 他并非是在想要如何向刘清逸解释,恰恰相反他在想如何该顺其演下去。 不过是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弥补,况且对方信则是实话而非谎言了。 王仵作仍然在囚牢检查着章文君的尸体,虽然已经确认是中毒死亡,但该有的流程绝不能因为结果的存现而消失,况且过程中没准还会发生新的线索。 也就是过于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从身后走过来的身影。 一声“王仵作”差点吓得老人出了恶疾,连忙抓住手里的刀子,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黑影褪去,身穿黑色飞鱼服的冷卓君出现在眼里,神情厌厌。看清人时王仵作才松了一口气。 俩人简单问安,就开始工作上的问询。 王仵作放下手里的工具,捏了捏鼻梁:“血骨丹乃是西境毒药,这在簋朝并不常见,一般药房根本不会有,想来搞清楚来源楚来源也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冷卓君望着残破的尸体:“血骨丹的时效是一天配上惊吓能起到瞬间致死,在朝廷上可是清逸公主举剑划伤了章文君,那时候章文君并没有死,而是经送到东厂后才传来的死讯。王仵作可有具体死亡时间?” 俩人都很清楚血骨丹的功效,后者更是因亲生经历过朝廷上发生的事情,要是两事曝光,对刘清逸可是大大的不利,哪怕维护者巧舌如簧也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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