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悠长。 “没想到经过多年征战,本宫以为这里早就败落了,没想到今日一来它开的依旧美丽。人要是都像这梅花花瓣一样,美丽纯净就好了” 刘清逸伸出手纷飞的花瓣不一会就落在手心里,一片两片三片。 有粉也有白,没有一模一样的。 “……冷小公公抢走本宫玉佩所为何事?”数着花瓣的她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琴音乱了,变得急促起来。 “你可知宫宴上本宫为何会对说那些话?又是为何在昨日与你动手?今日又邀你到落梅园一叙?”手掌向下,花瓣散落。 “冷督主是聪明人,也该一点就通。”刘清逸正过身直面冷卓君,“琴音乱了。” “碰!” 冷卓君猛地睁开眼睛,印入眼中的是刘清逸一张无情脸,怀里的白玉变得滚烫。 冒烟的琴弦,凌厉的目光,肃杀的气息通通落入刘清逸的眼中。 她弯起嘴角,似笑非笑。 “这里没人,敞开说你想借着婚事干些什么,准确说打算对本宫做些什么……”
第6章 顾恩侯 “不知长公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冷卓君坐在石椅上,双手依旧保持弹琴的姿势。 他很清楚自身的实力,能做到不知不觉,哪怕对面是武艺高强之人起码也是如此。 但冷卓君显然忘记了一点。 若是平常人他大可隐藏,或是直接碾杀,根本不会让人抓到破绽,即使抓住破绽,人不在要破绽何用。 冷卓君起身,走到刘清逸面前,无悲无喜,神色平淡。 ——但对方可是刘清逸。 面对她冷卓君需要推翻之前做事的一切原则,重新开始。 刘清逸反问:“这很难吗?” 确实不难,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连考验都不算。 习武之人对身上的重量非常敏感,更何况对方拿的还是先后做的对她重要的饰品,况且…… “你放心本宫不会过问你其他,”刘清逸笑道,“本宫只是跟其他小女生一样要个结果。” “冷小公公觉得不过分吧。” 冷卓君笑了。 “当真是只要个结果。” 刘清逸点头。 “还请长公主把调军令收好,”冷卓君弯下腰凑近人耳边,低声道,“看得太明显了公主,小人的眼睛还未瞎。” 刘清逸伸出手做工精细的令牌在她手上,当军权被交付于她的手中,这枚军令也被一同交付给她。 秉此令者即可号令三军,并毫无怨言,哪怕是在前统领者面前也无法阻止,无论何地,无论何时,令牌一出,百万大军冲锋陷阵。 刘清逸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别忘了是冷督主先做出违背之事,本宫只是在防备罢了。” 冷卓君挑眉冷笑:“防备?能用大军进行防备,长公主是想看小人被东厂刑罚还是被打入地牢,不得善终?” 刘清逸眼神一厉,暗红低沉毫无波澜,犹如不见天日的战场。冷卓君也不后怕,漆黑眼眸暗沉无光,犹如一潭死水。 俩人的目光激烈对撞,一场没有战火的硝烟在小亭中诞生。 刘清逸道:“本宫何人冷督主岂会不知?” 冷卓君道:“自然知晓,小人拿走公主玉佩绝非嬉戏也非报复,但小人不能还给公主,以公主的聪明才智何必做愚钝者。” 一个是正四品宦官,一个是一国长公主。 前者本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即使他面对的是一国公主,又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也毫无退让,谁让他们俩并无感情。 既然无感情,又分别立属两个党派,其中的弯弯曲曲绳结圪塔数不胜数,在首领面前起码还能维持表面功夫,到了暗处哪怕是呼吸都要提防空气有没有毒。 更别说走路脚下有没有坑,要不就是被一脚绊倒,再也爬不起来。 而后者自小就跟皇上对着干,对方说什么她就反着来,面对安排进来的掌事姑姑她板着脸当天就给人打跑了。 安排进来几个她就打跑几个,刘景不知骂过她多少回,都被她给怼了回去,反倒说教者自己气个脸红脖子粗的。 整个皇宫就没有没被刘清逸怼过的,谁也不知晓她是怎么学的武,在宫廷比武时当着全宫人的面前亲手击败了当时的大将军,也就是调兵令前拥有者北陵王。 刘景当时可谓是跌进墨潭里了,脸黑的不成样子,与拿着军权一脸得意的刘清逸行成鲜明对比,原本就不好的父女关系更是陷入了冰点,要不是前线一直传来好消息,恐怕刘景都要跟其断绝父女关系了。 刘清逸的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不分对象对待任何人,包括眼前的冷卓君。 “冷督主——”刘清逸冷着脸,“真当本宫不敢动你?” “小人不敢,”冷卓君却道,“若是长公主非要动我,只怕圣上会不高兴,更何况我的师傅……” 刘景? 刘清逸“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你真以为有他罩着就安全无忧了?”刘清逸说,“谁都知道刘景是个傀儡皇帝,如今的朝廷上真正的掌权者难道不是你的师傅,冷萧吗?” 冷卓君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被刘清逸清楚捕捉到,她继续道:“那是之前,可惜本宫回归朝廷,原本平衡的局面就有了裂痕,你猜猜本宫要是现在就悔婚撇清咱俩之间的关系,你说你是不是就成一枚弃子了。” 一枚没有人关心的弃子。 冷卓君不言语,他想起了冷萧说过的话,若是得不到长公主的权利哪怕毁掉也不能便宜他人。 一想到这,他下意识用余光看向右手,出门前他在袖口里藏了一把袖箭,这是他出门时的习惯,身份东厂督主因为行事作风的问题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在做何事都会遭遇偷袭,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在得到刘清逸邀约时,也没有放松神经将暗器藏于身上,以便不时之需。 看来要发挥用处了。 就在冷卓君起了杀心后,刘清逸也抬手摸向发髻上的金簪。 眼看袖箭藏光,金簪闪耀,俩人皆在等待对方露出的那处破绽,只要破绽一出胜负已分。 漫天的梅花花瓣随风散落,优美的景色并未阻拦住二人的杀气,眼看动手即时,就听脚步声在不断逼近。 “长公主。” “冷督主,你们在这里呀。” 两声呼唤,杀气被俩人隐藏住,袖箭重新收回进袖口,金簪也被推回发髻上。 俩人循声望去,就见刘景带着兰亭和冷萧走了过来。 “小人见过皇上。” “免礼小卓。” “谢皇上。” “臣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 “二位免礼。” 冷卓君起身,兰亭和冷萧直起身子。 刘清逸在宫宴上对兰亭有过片面之缘,对方当时就坐在冷卓君身边,是一位以手段狠辣出名的提刑按察使司,据说凡是他过审的案件就没有冤假错案一说,更甚是亲手抓住了当时令京城人心惶惶的权贵灭门案,而声名远扬。 比起名声京城女人更在意的是那身被官服裹身的身体上究竟有没有温度高才能显现的海棠纹身。据说见过的人寥寥无几,却都赞之有加。 而冷卓君就是寥寥无几中的其中之一,身下的人就是张怀瑾,苏知远了,众所周知他们四人交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刘清逸深究的,她先看了兰亭一眼,对于冷萧也只是礼貌回应,真正让她不适的还得是刘景。 看见刘景那刻,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她起身,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何没有人过来禀报?” 没有敬语,没有敬畏,没有喜爱。 有的只是唾弃和厌恶。 当初先后未将落梅园赠予刘清逸时这里是皇帝的专属园林,每当梅花盛开时刘景都会前来赏花饮酒,直到先后做主,同时刘景为了稳固权势也便同样先后将梅园交给刘清逸。只是没想到竟会被对方当成私有物品,就连进入也需要通报了。 若非亲眼见过,还真不知这对父女的关系竟达到如此差的地步。 刘景不满刘清逸的脾性,反驳道:“朕想要跟孩子一同赏花还需通报?” 刘清逸可不信,帝王的心思说不好猜也不难猜:“你当本宫还是一岁未知的小孩,不知道你心里卖的何药?” 她是一点都没有与刘景修缮父女关系的想法,正如同她从来都不是期盼过家家的小女孩。 眼见被冷了脸面,对方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刘景的脸色不说难看也不能说是好看。 他冷声下令:“闲杂人等给朕退到园外,朕要跟清逸好好一叙。” 刘清逸早就知道刘景是个小肚鸡肠变本加厉的人,因此也不惯着他:“我说过等你亲自平定贼寇再来与我一叙。” 说罢,她看向其余二人:“冷公公和兰大人请在园内进行观赏,本宫身体不适恕不能奉陪。” “长公主慢走。” “长公主慢走。” 刘清逸就在四道不同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小亭。 随后,冷卓君也提出离开,得到刘景答允后随着兰亭一同离开落梅园。 俩人离开落梅园踢开皇宫,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来到觉音楼闲话饮酒。 小酌两杯后,兰亭握着酒杯问道:“当时督主身上若我感知没错是起了杀心,因为长公主发现了玉佩被盗?” 这件事在他们四人间并不是秘密,相反右丞相一派是在阉党崛起时率先加入的党羽。 冷卓君不摇头也不点头。 兰亭不以为意:“公主知道很正常,但督主你并不是被发现就起杀心之人,莫不是——顾恩侯!” 顾恩侯是顾恩侯府掌事者。 名讳是章文君。 顾恩侯府是京城的财富爷,也是权贵想要奉承的对象,最近顾恩侯频繁出入京城,每次都带着一批黑袋子从亥时走,子时归。回来还带着一个被黑布覆盖的小推车。 某次因为道路倾斜从车上洒落一些到地面上,刘景派遣追踪的人捡起发现,竟是黑色火药。 刘景怀疑其有□□,因此交给东厂密查此事。 经过多日的暗地排查,已经确认基本,还差最后一件事。 冷卓君这才将视线从酒盏上移开,开口道:“她一直都知道。” 兰亭大惊:“莫非是想引诱成瓮中之鳖?” 冷卓君否认友人的说法:“清逸不是那种人。”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兰亭浅抿一口:“名字喊的还挺顺,是长公主要求的吧。” 冷卓君想起落梅园中的对峙,刘清逸即使是在质问也非是厉声质问,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日常小叙一样,虽然语词不太对,现在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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