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某章 时候,小皇帝性格也极为执拗,想要他立顾雪茵为后,除非顾家姐妹二人愿意一同入宫。 “此事也并非没有没有可能。”方镜辞温润的声音响起。安国公主转过脸瞧着他,“为何这样说?” “殿下忘记了么,沈兄曾与我说过,阿暖不可入宫。”沈季文虽未曾说明愿意,但他神色坚定,对此事态度毫无回旋余地。 方镜辞笑了笑,“况且殿下也曾说过,依阿暖的性格,恐怕她也并不适合入宫为妃。” 这事越想越觉着麻烦,安国公主不禁摇了摇头,“算了,不管是阿暖还是顾雪茵,我瞧着都甚是喜欢,不管陛下最终封这二人之中的哪一个为后,都是顾相的福气。” 她言尽于此,不愿多想封后之事。 只是心头不安终究难消,于是神色肃穆道:“除非陛下一意孤行,为了一个阿暖,将众臣的期待置之不顾。” 小皇帝性格有章 执拗,此事当真不好说。 方镜辞眉心也不禁微皱一下。 安国公主的担忧果真不是没有道理。正月一过,选秀诸事便在朝堂之上被提上议程。 面对户部与礼部“尽早开始选秀”的奏请,小皇帝眉头都未曾皱一下,直言道:“关于皇后的人选,朕心中主意已定,众爱卿不必再言选秀一事。” 说罢便退了朝,众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小皇帝又犯了哪门子的病。 倒是顾鸿生回想起日前小皇帝登门找寻阿暖一事,眉心不自觉微微轻皱。 凭心而论,阿暖天真娇俏,虽有着赤子之心,但终究太过单纯、不知世事。后宫之中,埋葬了多少这种女子。 即便小皇帝如今对阿暖情真意切,又如何能保证小皇帝不会因此日久而生厌倦? 作为百官之首,早朝结束后,顾鸿生并未匆匆离宫,而是单独去求见小皇帝。 赵琦从前只觉得顾鸿生此人做事太过圆滑,虽然被推崇为主和派之首,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轻易不与主战派相争——妥妥的朝中老狐狸! 但如今因着阿暖的缘故,对他倒是改观不少,不但不等他跪拜便立即赐座,更是着宫人奉上好茶,言语之间也是颇为赞赏。 倒是顾鸿生有章 不适应他这般态度,匆匆打断赵琦的滔滔不绝,直截了当问道:“今日早朝陛下说皇后人选已定,还未请问陛下,不知陛下心目中的皇后,究竟是哪家姑娘?” 自古封后都是大事,绝不能单凭小皇帝喜好,便随意立后。顾鸿生身为丞相,相较他人,对小皇帝更多一份劝诫教导之职。 相较于他的忧心,赵琦倒是兴致高涨,“想来顾相有此一问,心中也是有了一章 猜测。” 顾鸿生道:“还请陛下明示。” 赵琦迎着他面色稍显凝重的目光,眉眼笑意遮掩不住,“正是顾相之女,阿暖。” 谁知他话音刚落,顾鸿生便跪倒在地,“阿暖愚钝顽劣,恐难以担起皇后之责,还请陛下三思而定。” 未曾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赵琦着实愣了愣,而后勉强压下怒意,又笑了起来,“顾相说的哪里话,朕瞧着阿暖活泼可爱,甚是喜人,哪里顾相说的那般不堪?” 他不等顾鸿生开口反驳,抢在前头笑着道:“况且皇姐对阿暖也甚是喜欢。” 顾鸿生心头一惊,以头扣地,刚高呼一声“陛下”,便听到赵琦不咸不淡说道:“先前朕要立顾相之女顾雪茵为后,顾相与众朝臣说朕做事武断,行事仓促。朕便收回了那道立后的旨意。” 顾鸿生额头抵着地面,瞧不见赵琦脸上的神情,但却能从他言语之中体察到几丝凉意。 “如今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已经交由中书省拟旨。此次,顾相也不能再说朕行事鲁莽了吧?” 赵琦性格执拗,顾鸿生也是早有领教。他心想着,既然安国公主也不反对,此事便绝不能像上次跪请小皇帝收回封后旨意一般,与他正面冲突。 思及此处,顾鸿生又往地上磕了个头,沉稳声线,“陛下立后,乃是大庆喜事,也是顾家福气。老臣代替小女叩谢陛下。” 见他言辞稍有缓和,赵琦面上喜色稍显。但一想起他初听闻时的反对,赵琦隐隐觉出几分不对劲。但顾鸿生乍一松口,着实让他惊喜万分,故而忽略了心头隐隐的不安,喜上眉梢,亲手伸手将顾鸿生自地上扶起。 “顾相既然也是这般认为,不如……” “陛下!”话还未说完,便被顾鸿生拱手打断。“陛下能够喜爱阿暖,是阿暖的福分,臣自然没有二话。但是……” 他语气微顿一瞬,蓦地让赵琦的心高高悬起。 “此次选秀乃是大事,陛下虽然有了皇后的人选,却不能将此次选秀视作无物。” 他在赵琦想要张口反驳之时又禀奏道:“况且历来选秀不光是为陛下充满后宫,也是为了即将入住宫中的各位主子挑选合适的宫女。” 微微抬眼瞧着赵琦,顾鸿生的语调再次恢复成先前那个不紧不慢、天塌下来都砸不着他的态度,“想来陛下也不希望,待到阿暖入宫后,身边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吧?” 此言直戳赵琦心窝,喜悦浮上眉梢,赵琦面容带笑,“幸好有顾相及时提点。” 顾鸿生却又道:“况且陛下又不能只立一位皇后。” 赵琦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春日阳光和曦,方镜辞当值回来,又瞧见安国公主怀中抱着只眼熟的白猫,闭着眼睛躺在院落中的躺椅上,一脸舒适晒着太阳。 他心底好笑几分,堂堂大庆安国公主,在外凶名能夜防小儿啼哭,在府中却被一只来历不明的白猫亲近,说来令人颇为惊奇。 他抬脚朝着安国公主走去,只是还未走进,躺在安国公主怀中的白猫便睁开了眼睛,瞧了他一眼后,懒懒散散“喵”了一声,便又趴下睡了。 方镜辞哭笑不得。近来这只白猫来得太过殷勤,几乎连他都认得了。 安国公主眼睛未睁开,先是揉了两把白猫柔顺的皮毛,这才缓缓睁开眼,如出一辙的懒懒散散,“回来了?” “嗯。”方镜辞应了一声,在她身侧坐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那只白猫身上,“殿下既是喜欢,何不弄清这猫的来历,好将它带回来养着?” “何必非要弄清楚?”安国公主却不甚在意,指尖有意无意在白猫身上打着圈,这猫来去自由,无忧无虑,不是很好么?” 方镜辞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只是不知这是哪里的猫,景之只是担心它身上太脏,污了殿下的衣裙。” “不会的。”安国公主笑了一声,又揉了把白猫油光水滑的皮毛,“瞧着这猫被养得膘肥体壮,就知晓它绝非无主,并且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白猫在她怀里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方镜辞的目光从白猫身上跳过,轻飘飘落于安国公主身上,“今日群臣向陛下进言,要陛下尽早开始选秀。” 自正月过后,各地秀女便纷纷赶赴长安城,虽然不过月余,却也到了七七八八。况且小皇帝选妃,自然要先从长安城中各位贵胄世家的千金之中开始挑选,而后才会在进入长安城的秀女中挑选才貌兼得的女子,册立为妃。 安国公主摸着白猫,浅浅而笑,“宫中也要热闹起来了。” “只怕北魏那边也要不安生起来了。”自正月过后,北魏便开始调兵谴将,虽然并未陈兵于边境,但北魏皇帝正值壮年,又颇为好战,不得不防。 安国公主倒是没有半点诧异,语气依旧淡然轻浅。“北魏狼子野心,觊觎我大庆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细细听着,倒是能觉察出两分隐隐的火气。 方镜辞的目光从容又平和,“倘若陛下立后诸事顺利,又有新皇后为殿下美言,想来殿下回到西北军中,也是迟早的事。届时必定再能给北魏一个威慑。” “只怕此事没那么容易。”安国公主的神色浅淡,“北魏虎视眈眈,靖南蠢蠢欲动,如今只怕两方联手,再次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 年前靖南的税赋至今仍然未交,小皇帝虽然接连派遣官员前去调查此事,却始终只得到靖南一句话——蝗虫过境,颗粒无收。 甚至还大言不惭,肯定朝中播放粮款,以便赈灾。 谁都知晓蝗虫是假,要银子是真,但去往靖南的几个官员都未曾拿回有力证据,便只能将靖南的折子留下不发。 “倘若靖南谋反,殿下是否会立马带兵平叛?”方镜辞突然问道。 安国公主抬眸瞧了他一眼,眸中神色有几分古怪。“我身为大庆将领,如有人敢在大庆境地公然谋反,我自然要第一个带兵平叛。” 她的言辞理所当然,仿佛从未将平叛之事看做自己的分外之事。 方镜辞却眉心微微皱起。 安国公主察觉到他神色有几分不对劲,问道:“怎么?” 方镜辞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目光低垂,细细思量半晌之后才抬眸问道:“倘若景之劝殿下不要插手靖南之事,殿下会如何做?” 安国公主微微扬眉,“是你不要我插手靖南之事,还是主和一派不要我插手?” “有区别吗?”方镜辞的眼眸仿佛平静无波,可只有他自己知晓这平静之下藏着怎么的暗波汹涌。 “当然有区别。”安国公主眼眨也不眨,“倘若是你的意思,看在驸马的份上,我或许会考虑几分。但倘若是主和派的意思……” 说到这里,安国公主眼睛微眯,露出一点儿沙场之上的血气来,“我倒不介意再来一次血染金殿。” 方镜辞眉心狠狠一跳。 他素来知晓安国公主宁折不弯的脾性,虽说这几年心态平和不少,处事也少燥少怒,但只要涉及到家国战争一事,她便还是那个不会委曲求全的安国公主。
第59章 罪人 选秀之期日益临近, 顾雪茵于家中便不再练习舞步,转而读书品茗,亦或是下棋观花,未曾有半点儿急迫紧张之态。 年初宫中诸事不少, 加之又是大选之年, 赵琦十分忙碌, 连出宫的时间都挪不出, 只派人前来给阿暖递过两回信。 阿暖沉默接过信,转头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将信在火盆里烧了。 顾雪茵碰见过一次,眼眸之中瞧不出分明,只淡声问道:“既是陛下写的信, 为何不瞧一瞧?” 阿暖却展颜笑着,“我与皇帝既然毫无瓜葛,又何必非要看信?” 顾雪茵浅淡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的真假。 阿暖坦然任她打量,不闪不避。 “阿暖。”半晌之后,顾雪茵才微微垂下目光, “入宫于你而言,并非好事, 但于我而言,却并非坏事。你明白么?” 虽然这段时日阿暖什么都不曾说过,但是顾雪茵却知晓, 她还未曾放弃劝她不要入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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