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琮手臂上的肌肉陡然绷紧了,沉声道:“你还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永嘉知道他生气了,就又抿唇不语。 从前她惹萧启琮生气了也会这样,而萧启琮一般会把她抱到床上,折磨到半夜,直到消气为止。 而这次,萧启琮只是在她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就松开手道:“没人能抢走我们的孩子。” 永嘉从不觉得他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也不觉得他会期待这个孩子。在永嘉的记忆中,萧启琮向来是个随心所欲之人,只要他想要,自己随时随地都得配合。 可他如今却忍着脾气和欲/望,就为了留下这个孩子。 而且,他们日日同塌而眠,萧启琮似乎也没有……去找别的什么人。 萧启琮把她的脸扳回来,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不许想别人,想我就够了。” 永嘉拉起薄毯盖在身上:“我困了。” 萧启琮脱了鞋躺下来,从后面抱住她道:“给我绣个荷包吧,你从没送过我什么东西。” 永嘉闭着眼睛,假装听不到。 萧启琮手臂紧了紧,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薄唇贴着微凉的长发。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是他的。 永嘉闭上眼睛时常会看到燕庞阴郁的眉眼,这两年想来他过得也不快活。什么燕王,手中无权无势,谁又会真正在乎他? 永嘉有时想见到他,和他互诉衷肠或者抱头痛哭一场,却又觉得心神俱疲,有太多话无从说起。况且她肚子里还带着这个,也无颜再见燕国人。 新岁之前,萧启琮又忙碌起来,甚至一连几日都没回府。 二十八那日,永嘉正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麝烟一路小跑回来,兴奋道:“公主,姜夫人来了!” 永嘉陡然清醒过来,往麝烟身后看去,就见姜温玉果真站在门口。 她依旧着着素色衣衫,整个人瘦了许多,但脸颊红润,能看出病已经好了。 刹那间的惊喜之后,永嘉又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腹部。 姜温玉来之前萧启琮就已亲自嘱咐过,她看到永嘉的肚子后只是道:“听说你胎气不稳,我给你看看。” 永嘉把手伸出去,同时看了一眼屋里的侍女,她们都只听萧启琮的,根本不会退出去。 姜温玉知道她被监视着,许多话不方便说,只能道:“北行宫很好,一切都过去了。” 永嘉握住她的手:“他让你来的?” 姜温玉医术高明,萧启琮应当防着才是。 姜温玉点了点头:“我留下陪你几日。” 她说着将手放到了永嘉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永嘉眸子垂了垂,像是一个做错事后委屈的小姑娘。 姜温玉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若是暂且不成就该先释怀,养好身子再待来日。” 永嘉钻进她怀里:“可我做不到……”这是萧启琮的孩子,是屈辱。 姜温玉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我陪着你。” 其实燕国国破之时,永嘉也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被燕帝燕后捧在手心里十数年,向来不知忧愁为何物。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暴露在所有丑恶之中,被推着长大,被逼着隐忍。 姜温玉看着她步履维艰地走到今日,早把她当做亲人。 永嘉身子虚弱,时常头晕恶心,多梦难眠,到了深夜更是出一身虚汗。 姜温玉把脉后开了方子,麝烟收好让人送给萧启琮,要等他应允了才能用。 姜温玉来了之后,永嘉就更不想待在这房间里,可等到要就寝时,姜温玉还是被带了出去。 自上次事情过后,萧启琮就把她看得很紧,即便到了晚上也要有人时时盯着,夜半时还要掀开床幔检查。 永嘉躺在床上,只觉周围全是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烧着地龙的房间更是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盯着漆黑的夜色,想着外面的情形,萧启琮好几日不曾回来,还让姜温玉来陪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 除夕这夜,称病多日的宣德帝终于在宫宴上露了面,但没过多久就又离开了,只剩下文后一人勉强撑着脸上的笑。 宣德帝身上裹着厚实的裘衣,脊背微有些佝偻,显出几分颓唐来。 赵腾搀扶着他,在雪夜中慢慢走着。 宣德帝突然道:“让燕王进宫一趟,朕想再看看他。” 这两年来,随着萧启琮势大,宣德帝也收敛了许多,只偶尔将燕王传召入宫说说话,基本没再做过出格的事。 赵腾连忙让人去请:“那孩子生得好看,陛下看后心中欢喜,龙体自然就康健了。” 宣德帝咳嗽两声:“朕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他这病一半是由于年事高,一半则是因为心事重。倘若肯退位养病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可他哪舍得放下手中权势? · 燕庞很快就被抬进了建章宫,他穿的是一身青绿色长袍,眉眼间依旧笼罩着阴郁。大概是从外面过来,薄唇上也泛着凉意。 宣德帝在灯下仔细瞧了瞧他:“像,真像。” 燕庞心中讥讽,脸上却依旧淡漠着,站在那里任由他缅怀故人。 “都退下吧。” 等人退出去后,宣德帝又对燕庞招手:“你过来。” 燕庞走到他面前坐下。 宣德帝打量他身上的长袍:“新年了,怎么还穿着旧袍子,朕赐的你的那些呢?” 燕庞嗓音清冷:“不喜欢。” 宣德帝笑了笑:“那朕让赵腾领你去库房,你自己选。” “好,我一定好好选。”燕庞笑道。 宣德帝又咳嗽几声,有些疲惫地道:“朕头疼,你过来给朕按按。” 燕庞起身绕到他身后,修长的手指按在他鬓发两侧,力度和缓地按揉着。 宣德帝头疼有所缓解,歪在椅子上阖着眸子:“你们哪,性子一个比一个烈,都不肯服输,总要朕逼着你们……” “以后不会了,”燕庞打断他,在烛火映照下,那双清冽的眸子泛着寒意,手也从袖中翻出一个叠放整齐的帕子,“因为——你就要死了!” 宣德帝猛然睁开眼,还来不及反抗就被燕庞紧紧捂住嘴。 那帕子上似乎有什么迷药,他立刻就觉得浑身无力起来。 燕庞用胳膊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神色低声道:“我为何不敢杀你?你这样的人,多活一日我都觉得恶心。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亲手掐死你!” 宣德帝看着门窗着映着的身影,开始用手去够案上的茶盏。 他身子大不如前,又被燕庞挟持着,试了好几次才够到茶盏,又直接推下案,房间里当即响起“哗啦——”一声。 赵腾随即在外面问:“陛下?” 燕庞胳膊带着宣德帝的脖子狠狠往上一提,嘴里却是一派慌乱:“放开我,你混蛋!” 赵腾在外面缩了缩脖子,以为是宣德帝又想做那事,便向几个小太监使眼色,让他们去准备绳子和药膏来。 宣德帝脸色憋得通红,他扣着燕庞绷紧的胳膊,顺着那越来越强势的力道起身。 他们两人都清楚,赵腾听到了声响,不会不进来查看,因此都使进了浑身力气。
第43章 真相 萧启琮原本正坐在宴席间, 突然有亲卫上前轻声禀报:“侯爷,陛下宣燕王入宫了。” 他和李灼对视一眼,而后起身往建章宫而去。 随着萧启琮的动作, 禁军也开始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北大营驻军悄无声息地进了京城。 不同于两年前,此时的萧启琮在宫中几乎畅通无阻。宣德帝势弱,禁军不好阻拦, 每次只敢在一旁守着, 以防万一。 他阔步来到建章宫,就见赵腾正和一群小太监站在一起, 他们手里拿着绳子, 像是要敲门进去。 萧启琮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道:“都滚开。” “是, 侯爷!”赵腾尖声应下,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房间里,燕庞勾唇笑了笑:“你说,萧启琮会不会把你千刀万剐?” 宣德帝几乎昏厥过去,听到萧启琮到了门前,心中惊惧更甚,竟不知从哪来了力气挣脱开来。 燕庞一手抓起旁边的砚台, 在宣德帝咳嗽出声前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宣德帝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瞪着燕庞跌坐在地, 再也不动了。 萧启琮恰在此时推门进来, 只见少年人手里拿着沾血的砚台, 神色平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只在眸子里露出厌恶之色,像在看终于死去的畜生。 看到他后,燕庞将手中砚台放回桌子上:“人赃并获,武陵侯是来拿我的吗?” 萧启琮看着他有恃无恐的神色,又看向被随意丢弃在地的帕子,那一角还绣着平安二字。 燕庞进宫前都是要经过搜身的,可有一样东西赵腾不敢动,就是永嘉送的、被他一直贴身携带的手帕。 萧启琮道:“何必来挑衅我,你明知道有娮娮在,我是不会把你推出去顶罪的,不然你哪来的胆子在这里刺杀。” 燕庞毕竟才十五六岁,相较萧启琮气势也弱了一些,他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那就有劳侯爷替我收场喽,您可要快些,皇姐还等着您回去呢。” 萧启琮眉头皱了皱,看着燕庞从身旁走了过去,他并非愚忠之人,也不在乎史书和后世的口诛笔伐。只是如今事情更麻烦了些,非要血洗皇宫不可了。 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沾了灰的手帕攥进手中。 燕庞是大大方方从里面走出来的,他不去管赵腾和季同等人的目光,只在府中小厮的跟随下离开。 地面上已经覆了一层雪,踩上去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燕庞没有撑伞,任由漫天大雪落在身上,他终于杀了那个畜生,可他没有一点松快的感觉。 他的指尖泛着凉意,需要用更多滚烫的鲜血来暖。 将要走到宫门前时,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燕庞回头看去,只见建章宫的方向起了火。 与此同时,宫门被撞开,北大营驻军冲杀进来。 那些驻军是萧启琮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禁军无力阻挡,很快就失了守。 燕庞退到墙边,眸子微微垂着,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驻军进来后又将宫门关闭,同时留下一队人驻守,其余人则分成两队,一队去了宫宴,另一队去了建章宫。 小厮被吓得缩成了一团:“王爷,怎么办?” 燕庞眸子眨了眨:“出不去了,那就找个地方歇下吧。” · 武陵侯府,永嘉正在和姜温玉守岁。 她白日睡多了,一时没有睡意,就盖着毯子,坐在软塌上和姜温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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