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之知道她在装睡,他本意没有想叫醒她,没想到傅知妤自己先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让方瑞把没改完的折子搬进来, 存心想看看傅知妤能憋到什么程度。 没多久,傅知妤就觉得闷, 额上一层细细薄汗。 但傅绥之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甚至听得到纸张展开的声音。 露出外面的耳尖通红,傅绥之故意咳嗽几声, 放下纸笔,坐到床上,倾身贴住她的后背,慢慢拉下衾被。 小女郎的脸颊被捂得发红,发丝被薄汗沾湿,一绺一绺贴在脸颊和额头,眼尾呈现出淡淡绯色。 她蜷缩在傅绥之怀里, 像只困倦的猫, 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傅绥之很喜欢这样轻轻捏她的脸。傅知妤微微皱起眉, 没搭理他。 “阿妤想出去吗?”傅绥之说出这句话, 傅知妤的眼皮一跳。 她都不知道具体在这呆了多久, 只能从宫人们送膳食的频率推测, 大约过了一周。 如果不是荷月能趁此工夫进来和她说说话,傅知妤都觉得自己要被关出毛病了。 傅知妤睁开眼,傅绥之清隽的面容放大数倍映入眼帘。 “什么意思?”她刚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喑哑,脸一红,又抿住唇。 “你想在这住一辈子的话也可以。”傅绥之唇边噙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让她悚然,仿佛她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他收置在屋内的珍藏品。 傅知妤明显松动了,但以傅绥之的为人,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允她。 果不其然,他指尖游移,伸手探向傅知妤的小腿。 傅知妤低低地惊叫一声,想起他的话,又兀自忍下。 一件冰凉的物什贴上她的肌肤,伴随着清脆的铃响,傅绥之捏着一条细细的链子系在她脚踝上,末端挂着个铃铛。 她咬唇,瞪着傅绥之:“你做什么?” “当然是戴着它才能放你出去。”傅绥之面色如常,“阿妤若是在我周围,我就能听到铃铛声。” 他瞥向傅知妤腕上的手钏:“还是说,阿妤更喜欢被锁起来?” 傅知妤把手藏到被褥下,默不作声。 傅绥之露出满意的笑,打横将她抱起。 骤然的失重感让傅知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在踏出房门的那刻,傅绥之捂住了她的眼睛。 密室内光线昏暗,倏地接触外面的光亮,会有伤她的眼睛。 即使如此,指缝间漏出的丝丝光线,还是让傅知妤忍不住眨眼。 睫毛翕动拂过他的掌心,微微发痒。 等适应了周围光线,傅绥之才挪开手。 傅知妤诧异地打量周围。 这不就是太极殿吗?她那个房间,原来只是殿内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的密室。 不远处甚至还有宫人在洒扫收拾,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被傅绥之抱在怀里的样子。 “快放我下来。”傅知妤紧张地仰起脸,“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又如何,他们不敢说出去。”傅绥之泰然自若,甚至还紧了紧手臂。 傅知妤不敢挣扎,怕铃铛声响起,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这副戒备的模样被傅绥之尽收眼底,只觉得她又天真又可爱。 · 几百里外的行宫。 新年即将到来,工部的官员更为焦头烂额,趁着这几日没有积雪覆盖,加班加点让劳役们修缮搭建。 待李向泰注意到在边上站了许久的赵如璋时,才招招手让他过来。 “图纸看完了没?”李向泰不客气地问道。 他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官员没什么好感,听说之前是在御史台做事,而御史台的人一向自命清高,三天两头弹劾这弹劾那,得罪了一大片朝臣,李向泰虽然连紫宸殿都进不去,但也不例外——工部修缮营造都需要银子,就得问户部要,户部拨少了干不成活,拨多了就被御史台指责铺张浪费,没少让李向泰难堪。 “看完了。”赵如璋将手中图纸递过去,“多谢李大人昨日为我解惑。” 他态度谦恭,毫无被冷落的郁气。 李向泰接过图纸,愣了愣。 赵如璋给图纸做了许多批注,蝇头小楷遍布图纸周围,看得出是认真学习过了。 从前途大好的御史台被调过来监管行宫营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得罪了人,李向泰在工部干了二十年,这种例子见多了,本以为他会郁郁寡欢,没想到竟然时常虚心请教问题。 他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不赖,在休息的工夫,主动拉着他去边上小酌几口。 寒冬凛冽,尤其是他们在室外的,很需要饮几杯酒来暖暖身子,也能以此和对方搭上话。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礼貌地推辞,说自己不擅饮酒,唯恐酒醉误事。 李向泰只好作罢,转而向他打听是怎么被调到这来的。 赵如璋只是轻轻摇头,没有作答。 “行啊……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不能说的皇亲国戚吧?”李向泰调侃几句,还是忍得住好奇不再问。 皇帝本人算吗。 赵如璋腹诽,面上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并非只会死读书的人,营建之事上手很快,何况他大部分时候只是监工管辖,而非亲身上阵,夜间也能比李向泰更早回去歇下。 桌案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赵如璋反锁门,拆开信封。 他暂时不在朝中,但禁内还有人将朝中发生的一些事和变故简单转述。 赵如璋知道是陛下的授意,旨在让他不要彻底远离朝中的漩涡。 他看完便将纸张叠起,放入炭盆内,注视着火舌席卷纸页,化为灰烬。 往常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到了入睡的时间,眼下临近新年,赵如璋富余的时间变多了,不必匆匆忙忙洗漱歇下,却多了别的令他困扰的事。 白日里李向泰问他缘由,他莫名地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与公主有关的事。 公主遇难后,太后的身子也没有好转,一病不起直至薨逝。再加上陛下对钦天监的处置,证明天象之说只是荒谬,朝中对公主的风评也渐渐好转。 赵如璋并不认为他们是真心悔过,只是天子的妹妹玉殒香消,出于自保和其他原因才选择改口罢了。 太极殿内,傅知妤打了个喷嚏,耳边就响起傅绥之的询问:“冷了?”说着握住她的手,摸到温热的掌心,才安下心来。 傅知妤垂下眼,衣裙掩盖的足踝还系着铃铛。 她气恼地推开傅绥之。 这铃铛走到哪响到哪,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听到响声,时时刻刻提醒她傅绥之的存在。 汪院判有话要对天子说。 傅绥之欣然起身。 傅知妤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间传来“身孕”“体虚”之类的词,她微微一悚,意识到汪院判在和傅绥之说什么内容。 她脑中一片空白。 前两日荷月说起她的月事推迟,面露迟疑,傅知妤还没想到这么多。转头话就传到傅绥之那,他眸中隐隐透着傅知妤当时看不懂的光。 不过第二天,傅知妤就因为月事突来,疼得下不了床。 她从傅绥之面上捕捉到一抹失望的神色。 他们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听到傅绥之的脚步声,傅知妤敛下眼睫,盯着手上的汤婆子不说话。 傅绥之神色照常,叮嘱她不能贪凉。 傅知妤心里却如一团乱麻,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 · 翌日清晨,傅知妤醒来时,傅绥之已经上朝去了。 今日的朝会结束,天子便要为之后的新年休沐暂时封笔。 傅知妤叫来荷月,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公主?!”荷月低低惊呼,随即反应过来,将声量压得更低些,“您是认真的吗?” “我没开玩笑。”傅知妤垂眸,“太极殿都是皇兄的人,我走到哪身后都有人跟着,只有你能帮我。” “你不会告诉皇兄的,对不对?” 荷月脸色煞白,踌躇不语。 荷月在禁内呆了这些年,自然知道有宫女与侍卫私会,就会托人从某些渠道从宫外买避子的药送进来。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向她提出这个请求的会是公主。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荷月想想就觉得害怕,先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傅知妤轻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太强人所难了,周围都是傅绥之的人,荷月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多半也会被回禀给傅绥之。 年末的朝会没什么可讨论的,傅绥之很快就回到太极殿。 让傅知妤没想到的是,跟着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封来自宣王府的信件。 作者有话说: 小红包w 猫猫对我保持着和它差不多的作息感到满意,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趁我码字时候不停地在键盘附近踩来踩去TvT
第41章 封口有拆过的痕迹, 不用多想也知道傅绥之已经看过其中的内容,抽去了谈公事的几页才交给傅知妤。 娶妻之后,傅楷之和魏忻并未呆在京城, 也许是向天子表示自己并无争权之心。靠近年关才来信说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不出三五日就可抵达京城。 傅知妤怯怯地问他:“我可以见一见四哥吗?” “你可以见他,但他不会见到你。”傅绥之道,似乎早有预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傅知妤微微歪头,觉得他今日答应得那么爽快, 显得不太对劲。 这是傅知妤在禁内过得第一个新年, 因为太后丧期的缘故,宫宴也被推掉了, 唯有守岁还保留着。 剪窗花剩下的纸被宫女们拿去剪小像玩, 傅绥之回到殿内,就看到小女郎对着几张红纸苦思冥想。 傅知妤全神贯注, 直到手上的纸被抽走,才回过神。 傅绥之瞥了眼桌案上的剪子,她愣了愣,解释道:“是我要来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在太极殿内见过任何锋利的东西,发钗的末端也像是被打磨过,透着圆润温和的光。傅知妤去要小剪子的时候, 宫女们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也猜到一定是傅绥之不准他们将会致伤的东西送进来。 他屏退宫人,坐在傅知妤身边。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傅绥之指了指被她剪得七零八落的纸, 勉强能看出是只兔子。 “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傅知妤如实回答。 禁内宫人守岁, 规矩也松泛些, 殿内不用外人伺候。 轩窗启开一条缝, 傅知妤能顺着望到不远处,在雪地里玩闹的小宫女。 “四哥什么时候才到京城?” 傅知妤问出口,傅绥之眸色微暗,她有点茫然,还不知道哪里说错话。 “现在是我在你身边,你却要提别的男人?”傅绥之微愠着质问。 傅知妤“啊”了一声:“你怎么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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