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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话多。”刘墨泽说着站起身来，“你们今日就要离开了吧？” 此话一出，就见刘月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人也低落起来。 刘墨泽抬手将练武场旁边看热闹的兵士们散了去，低头看向刘月仪问道，“怎么就掉下脸来了？赢了我也不高兴？还是说你并不想回去？” 刘月仪点点头，又摇摇头。旁边坐着的刘墨杉见状也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已经在军营中住了四五天，你也该知足了。这里毕竟是军事重地，你们还是该尽早离开。不是说已经在最近的小镇那里定好了住处么？我听肃王殿下的意思，一时半刻还不会离开柏州。你若想念我们，再来看我们就好。军营中无人服侍，总不能让殿下与王妃一直住在简易的营帐中吧。” 刘月仪自然知道能在营中住上这些天已经是大哥刘墨云格外开恩，而且以白衡英的身份，的确是不该长久在北境军营留宿的。可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露出哭腔。 刘墨杉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既然这样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今年北境的战事应当不会再有变动，所以新年前后我与三弟会一同回京向父亲母亲请安的。到时候就又可以在京中团聚了。” 刘月仪眼中此刻才重新燃起光芒，她揪着刘墨杉的衣摆，再三确认道，“真的么？二哥你说这话不是骗我的吧？” “傻妹妹，我骗你做什么？妹婿已经在旁边等你许久了，肃王妃也在。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天日落前就得到达小镇，别耽误了时间。我答应你，我们除夕时在京城相见。” 未时三刻，马车上已经将四人的东西装好，军营中物资短缺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的，但刘墨杉还是用一个陶瓷小罐装了一捧黄土递给刘月仪。 白衡英与顾羲凰站在刘墨云身侧，这几日所见刘墨云都是一副长兄的威严模样，但临别在即，顾羲凰还是观察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一丝不舍。 刘墨云向白衡英辞了礼后走向刘月仪，与两个弟弟站在一起，显得他身形更是高大。刘月仪见到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刘墨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抬手抚向她的脸颊，动作生硬语气却难得温柔。“你成婚已经半年了，回去之后可不要再胡来也不要总想着回北境了。宗子爵是个性情中人，疼惜你爱护你，但你也该知道分寸。总不能出嫁后也一直让兄长们担心吧？京中只有父亲母亲还有你姐姐在，没有兄长为你撑腰，但你自己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欺凌，我从不担心你。我们这里一切都好，若有闲暇会给你们写信的。以后单独送一份去子爵府上，也让你安心。” “大哥……” 刘墨云摆了摆手示意道，“走吧，天色不早了。肃王殿下也在等着，离开柏州前再来看我们一眼就好。” 刘月仪红着眼，看着刘墨云眼眶也是微红，她知道自己的长兄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军营外还有这么多人相送，她不想做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子。即便离开了北境的军营，她仍是刘家的子女。她捧着刘墨杉送给她的陶瓷小罐，抬手作揖对着三位兄长躬身一拜，起身后便转身离开。动作利落潇洒，就连回过身的瞬间，斗篷飞扬起来也带着几分果决。 马车的车轮扬起的尘烟渐渐散去，往南望去只能见到小小的一个黑影。刘墨云这才终于转过身，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揽过两位兄弟的肩膀往营内而去。 距离北境军营五十里外的小镇规模并不大，临近建镇也多是为了作为军营的后续补给。小镇下设三个村落，看着也算人丁兴旺，比之杉州的镇县还是要繁华不少。 马车刚到小镇城门外，骑马的宗辛就看到了守在城门外的顾炎清。而驾着马车的白衡英见到顾炎清倒有几分惊奇，示意他坐到驾车位上，自己则退到一边。 “炎清怎么在这里候着？” 顾炎清接过缰绳后，将马车驶入城内，回道，“小人知道军营那边不会派人传消息来，宗子爵走时也只是安顿我们在镇中候着。为防几位主子找不到我们落脚的客栈，小人便提议我们几个人轮流在城门外守候。今日正轮到我，便有幸接到王爷与子爵。” “炎清倒是个聪明人，做事也妥帖。不愧是昭熙的远方表兄。” 顾炎清连忙辩解道，“小人不敢，不过就是王府的随从罢了。若非王妃念在亲情愿意收留，只怕小人是要客死异乡的。” 白衡英也不挑破，以顾炎清如此统筹全局的能力，没有几年管家的经验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如果已经是在潇州管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京城来投奔顾羲凰。 他笑了笑，只将这些事尽数翻过。
第220章 疫病-2 2 刘月仪是个性情中人，伤心难过也不过是朝夕之间。在客栈中低沉了一天后，第二天便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顾羲凰面前。就连白衡英见到她时也有几分惊奇，看着一旁的宗辛疑惑不解。 “你这位夫人倒是性格跳脱些，这才刚一日就把昨天的分别之苦抛到脑后了。” 宗辛却一脸怜惜地看向刘月仪回道，“昨天到这里时晚膳就没有用过，把自己关在房中。我劝了好久才开了门，哭倒是没怎么哭过，就红了眼圈，但伤心难过却是假不了的。她性子要强，不愿意展示自己的软弱，怕别人笑话她。” 白衡英却深有感触地说道，“说到性子要强，昭熙又何尝不是。我瞧着她这些时日身体不好，身上总是怕冷。想让军医瞧过，又怕军医敷衍了事。眼看着就要十一月了，北境的十一月定是冷的难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京城让太医给她看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早些回去，至少得赶在除夕前入京吧。” 白衡英想到了去年的除夕夜宴，又是刺客又是顾羲凰受伤。而今年他不在京中，白衡东被贬，白衡苏也被调遣军中不可能召回。除夕夜宴的担子又会落在太子肩上，只是今年会否顺利进行谁也不能知晓。 他们一行人在镇中逛了一阵又觉得无趣，便命人驾车往下面的村落走走。崎岖小路不平，马车也稍显颠簸，顾羲凰原本就脸色不佳，此刻更是满脸苍白，两只手紧紧握拳靠在白衡英身边一言不发。 突然马车急停，眼见顾羲凰栽在白衡英怀中，白衡英见她身体不适，更是火上心头，高声质问在外驾车的顾炎清与李泽，“你们两个是怎么驾车的！” 可外面迟迟没有传来请罪的声音，宗辛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掀开车帘先一步下了车，刘月仪紧随其后。 白衡英还在关切顾羲凰的身体状况，握住她的手比平时还要冷上两分。正要发问，就见宗辛返回，掀开车帘一脸严肃的说道，“王爷外面出事了，你们还是下来看看吧。” 顾羲凰安抚地拍了拍白衡英的事示意自己无碍，两个人便一同下了车。 绕过马车，不远处正是村落的入口，可现在这个入口正被木栅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栅栏外是身穿官服用白布将口鼻通通蒙住的衙役，每个人都举着手中的武器防范着。而栅栏内是一个个苦苦哀求跪地不起的村民，有的口鼻也蒙着白布，有的露出脸来，脸上遍布零星的红点。 顾炎清与李泽在栅栏外与衙役交谈，脸上的神色愈加难看。问清情况后才走回白衡英面前回话，刻意保持了些距离。 白衡英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沉着脸问道，“说吧，什么情况？” 顾炎清回道，“回王爷，前面的村落半月前发现疫病封了村，可镇上的官员并没有派人来救治，反而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村里现在病患与普通村民混居在一起，除了一个本村的大夫还在想办法救治外，几乎就是在等死。等人死绝了，放把火烧了村子，这疫病就算是结束了。” 白衡英冷着脸问道，“他们倒是都告诉你们了。” “一开始也是不愿意说的，我和李泽说了王爷的身份。那些衙役只是奉命看守，怕引火烧身，便什么都说了。” “可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未患病的村民？” “听衙役说，至少还有百来户人是没有患病的。但是他们不能放任离开，若身上带有疫病一旦入了城，只怕附近几个村镇都难以避免。就连北境军营也……” “无赖！”白衡英怒骂一声，“竟将此事用作威胁。北境军营固然重要，难道这百来户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么？” “王爷息怒。”顾羲凰听懂了来龙去脉，在一旁冷静分析道，“我们在这里也不过就是寻常身份，强行冲突得不到任何好处。此事怕是要劳烦月仪与少虚君一趟了。” 刘月仪原本见到这样的状况，有些畏惧地躲在宗辛身边，但听到顾羲凰提到她，只探头问道，“昭熙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们夫妇二人重回北境军营，将此事告知刘将军，请他派兵前来协助。这件事既然小镇的官员已经决意隐瞒，就算我们现在亮出身份，他们也是不会承认，甚至还有可能倒打一耙。我们随身的侍卫也不过二三十人，根本不能与他们硬碰。只能先求援北境，等刘将军的军队入驻后，再对村民进行救治。而且那些衙役们有句话说的很对，一旦这里疫病爆发，势必会牵连到北境，这是威胁边防的大事，一定要将疫病完全根治后才能安心离开。” “那我们现在就去。” “月仪，先别着急。从北境回来后我还需要少虚君去一趟柏州州府，将王爷的信物带去，命州府派人援助，并且惩治小镇官员。更重要的是，要利用柏州州府的传讯将此事上报朝廷，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入京城。” 宗辛听她条理明确，点头道，“昭熙君准备万全，但是你们又要怎么办？” “我陪王爷留在这里。” 顾羲凰看到宗辛与刘月仪震惊的表情，看向一旁的白衡英，挽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想留在这里对不对？” 白衡英回道，“没错，我没打算离开这里。” 顾羲凰继续说道，“而且方才李泽与曲诚也与那些衙役有过接触，很难确定他们是否已经被传染。月仪与少虚君一直站在后面总是要安全不少，我们不能小看这些疫病，你们去往北境时也一定要小心尽量与人保持距离。我和王爷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宗辛与刘月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他二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对视一眼后朝着白衡英的方向一拜，两人将马车上的马匹卸下，两人共乘一骑飞奔离去。 顾羲凰见人走远了才缓缓说道，“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整整一日，看来今晚得在马车中将就了。好在里面也有水和干粮，只是夜里风大，李泽与曲诚要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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