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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月仪见到他们进来，心头闪过一丝不妙。只见白衡英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玉牌来，以证自己的身份。 他看向哭闹挣扎的村民，说道，“我是当朝肃王白衡英，我愿留在村中与你们共同生活，直到疫病结束。我留在这里只希望你们明白，朝廷并没有放弃你们，而我的身份尊贵，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们便有生的希望。如果还想活着离开，就停止闹事，让军队和军医入驻，尽快将患病的源头找到，根治疫病。” 白衡英这番话与刘月仪的威慑下，村民的哄闹总算是暂时被压制住。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人群也渐渐散去。不多时走出来两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一个身形瘦弱些一个中等身材，两人口鼻处都蒙着白布。询问下才得知身形瘦弱的是本村唯一的大夫姓孙，中等身材的则是这个村庄的村长姓霍。 孙大夫来到白衡英面前，将一些草药包和干净的白布递给他们，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房间的通风，出门时要将口鼻用白布遮蔽，以防被传染。随后就跟军医还有小镇的大夫讨论其中的病情，将自己这些天所见到的病患以及可能引发疫病的源头都通通告知。 霍村长则毕恭毕敬地又将白衡英的玉牌看了看，确认为真后，脸上是见到救星劫后重生的欢欣。他给白衡英一行人安排到了一处干净的农户家里，一应生活用具齐全，三间大屋正好够他们六人同住。素荷便张罗着李泽几人与她一起又将房中好好整理了一番，虽说一应齐全，但农户家中简陋，对于白衡英与顾羲凰来说住在这种地方还是有些不适。但他二人只字不提，昨夜在野外露宿都没有休息好，顾炎清便去把农户的院门一关，六人各自回房补觉去了。
第223章 疫病-5 5 睡醒时午时已过，顾羲凰也难得感觉到身子清爽了几分。房中的炉火烧得正旺，却不见白衡英的身影。顾羲凰起身将厚实的斗篷穿好后，推开门正见到满目飘雪。面前的院落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细雪夹在北风里，扫在脸上一片冰凉，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拢紧身上的斗篷，见到院落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素荷几人有没有起身，正犹豫着要出去看看，就听到厨房传来动静。她站在厨房门口，见素荷正有条不紊地熬着粥，另一个药壶里不知熬着什么药气极重。 “素荷。” 素荷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拉着她进了厨房，将她身上的雪拍落后说道，“王妃怎么来了？外面风雪正大，小心着了风寒。” 小小的厨房里只有素荷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顾羲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泽、邓晖还有曲诚呢？” “王爷带着他们三个去查看村民的情况了。” “什么时候去的？” 素荷停下来想了一下回道，“王妃你刚睡着，王爷便带他们去了。毕竟现在村中除了那位霍村长外再没有可以主事的人。为了保证刘将军和荣北县主的安全，王爷把他们都驱赶到村子外面了，现在除了几个大夫还有负责看守的几十个兵士外，其他人都只能在外看守，顺便查找疫病的源头。” “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素荷也不着急反驳，显然是白衡英走之前就有所交代。她从锅里盛出一碗粥来递给顾羲凰，说道，“王妃先把这碗粥喝完，还有记得喝药。这药是村子里的孙大夫开的方子，说是可以尽量避免被疫病传染。王爷他们走时都喝了，身上也带着药包。” 顾羲凰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自己的确是粒米未进，又因为极度疲惫睡了很久。现在闻到白粥的味道似乎还有几分清甜，便接过碗在灶台边坐下。 素荷手脚麻利地将药壶里的药也倒了出来，放在一旁晾着。又从厨房角落的竹筐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白布和草药包，她将草药包挂在顾羲凰的腰封上，又将白布对折摊在手上。等顾羲凰将白粥和药都喝下后，把白布递给她，两个人将口鼻全部蒙住后，这才从厨房离开出了院子。 村庄里的道路此时显得格外空旷，又落了雪更显萧条。偶尔看到一两个兵士匆忙离开的身影，经过农户家时能从风声中听到妇人小声的啜泣。素荷紧紧靠着顾羲凰，一双眼睛警觉地四处打量，生怕有什么危险会从天而降。 两人终于走到了村庄的中心，已经能看到许多人围在一个稍大一些的院落外，从院落的内外牌匾来看，应该是这个村子的祠堂。院墙外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药气。 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白布，但顾羲凰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白衡英。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斗篷上已经落满了雪，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在与旁边的人快速交流着什么。 顾羲凰小心地靠近祠堂门口，院门大开，里面正堂的位置已经撤掉了香案与牌位，摆着许多临时搭建的简易木板床。所有病患都被集中在一起，天气虽然很冷，但正堂中的窗户都半开着方便通风。炉火烧得旺盛，棉被也很厚实，不会让病患再次染上风寒。剩下的两间大房内也是同样的布置，只见那些兵士们来来回回，很快就把所有的病患都安置妥当。 而院墙外那个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此刻正坐着村里的孙大夫还有北境的军医以及小镇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大夫。一排排炭炉上都摆放着药壶，不同的药方分放在不同的区域。孙大夫把他这些天试过的药方与众人分享，又把北境送来的治疗疫病的方子仔细研究了一番，但他们几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顾羲凰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药理她不精通，村中的一切似乎也在白衡英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要将病患分区，减少传染的人数对症下药，这场疫病很快就会结束。 她有些失神稍稍退后一步，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转头就看到白衡英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什么时候来的？” 雪飘落在顾羲凰的睫毛上，他用手指轻轻一抹就拨走了雪。 “刚来一会儿，看到你在忙着，我就随便看了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我能帮你的？” 白衡英左右环视了一圈，拉着她往营帐里走去。“都安排好了，现在就是在等刘墨泽他们把需要的药材送来，还有一些粮食。到时可能真的需要你替我分忧，毕竟我不能离开这里。还有，你出门时可喝了药？” 顾羲凰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人就进了营帐。一进营帐，炭炉的暖意和药气就萦绕在身边，几个大夫起身对着二人拜礼。白衡英免了他们的礼数，说道，“这些时日要劳烦诸位研究疫病的药方，总是相见，就不必多礼了。若有什么需要的药材，随时开口就是，本王一定会让刘将军去寻来。” 几位大夫也不与他继续客套，见他们两人坐在一旁后，又继续商讨起药方。顾羲凰坐下后，白衡英将她斗篷上的雪拍落，又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揣。 “现在手没有那么凉了。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出门时喝药了么？” “你都吩咐素荷一定要看着我喝药了，我怎么敢不喝？” 白衡英点头道，“那药可是孙大夫特意配的，听说可以防范疫病。你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陪我一同留在这里，来来往往总是会有染病的风险。”他说到这里真的有些害怕，攥紧了顾羲凰的手，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不能让你出事，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羲凰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望着他说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出事。”
第224章 同心-1 1 白衡英与顾羲凰进入村庄的第七天，宗辛从柏州城赶了回来。柏州的雪越下越大，归来之路十分艰辛。刘月仪见到他时将这些天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宗辛脸色铁青冲出营帐就要往村庄而去。 “你疯了么！”刘月仪在后面追出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喘着粗气喊道，“你知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若你也陪着一同进去……” 宗辛一把甩开刘月仪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对刘月仪动粗，脸上有几分错愕，但更多的是决绝。“我要陪着他去。我们自小就在一起长大，论身份他是王爷，若论血脉我还是他的表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那可是疫病，若有法子治，当初又怎么会下令封村？他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明明可以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刘家军来处理，杀两个村民立威，也就不会有人再敢反抗了。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法子把自己也困在这里！什么百姓会比得过自己的性命重要么！” “宗少虚！”刘月仪快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因为过分用力，手指的指节都透着青白。虽然宗辛比她高出许多，但她气势十足，眼中都是即将被点燃的怒火。 “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话？你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是要抹灭了肃王殿下的初衷？他就是把百姓看得重要，才会愿意以身涉险，这才是皇家中人需要有的觉悟。不仅是他，就连昭熙也是心怀百姓的。而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若你真的要为肃王殿下分忧，现在就随我回营帐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人料理。” 刘月仪说完松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而宗辛站在原地，风雪在他脸上肆虐，和刘月仪方才的话一起，刮得他脸上生疼。 刘月仪左等右等总算见到宗辛又回了营帐，她虽然心中有气，但见到他选择回来还是欣喜多一些，只冷着脸看向他。宗辛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往营帐门口一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站在门口吹着风雪，还不赶紧进来坐下。” 听到刘月仪发话，宗辛这才挪动步子到她身边坐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刘月仪将炉火上煨着的热茶给他倒了一杯，塞到他手中，“消息可传到京城了？柏州州府可派了人来？” “寻了几位州府有名的大夫随我一起回来，但他们不能快马疾行，一路上又都是风雪，只怕会耽误两三天。” “除了这些呢？再没有了？” “还有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材，粮食，还有奉命来接手小镇事务的官员。” 刘月仪显然有些急了，“难道就没有现成的治疗疫病的方子么？我们军营都有，为什么柏州州府却没有？若能多几个方子，只需调整药材的用量，很快就能知道哪个方子有用了。” “月仪，你冷静些。”宗辛放下茶杯，扶住她的肩膀。“治疗疫病原本就没那么简单。” 刘月仪想到七天过去，已经有不少在内执勤的兵士也染上了疫病。这个病来得可怕，若继续发展下去很难保证白衡英与顾羲凰的安全。 “如果真的没有法子解决这场疫病，那肃王殿下与昭熙……可能真的很危险了。” 顾羲凰趁着午时风雪稍微停歇，便带着素荷与顾炎清去村口查点交接的药材与粮食。木栅栏眼下只剩一道，外侧看守的兵士也相隔甚远，脸上梦着白布严阵以待。草药和粮食摆放在木栅栏内侧，顾羲凰翻开手中的册子，开始一样样核查。清点过的药材则被顾炎清搬到一旁，再由其他兵士送往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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