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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英见状立刻作揖道，“太子殿下。”周围的臣工也很有眼色的向后退却了两步，给他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白衡修扶住他的手，语气和善的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生疏，我记得你这几日户部事忙，不是都免了朝会？怎的今日又来了？” 白衡英笑道，“事已忙完，总不能一直躲懒不上朝会吧。” “既然你今日得闲，散朝之后就去我的别院里坐坐吧，我最近刚得了几坛美酒，你可不许推辞。” 白衡英点头应是，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白衡修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朝会开始。
第12章 肃王紫微-3 3 朝会散去，白衡英回到王府换了一身常服就要匆匆出门，一旁的宗辛打量着他不太华贵的穿着，问道，“殿下穿的这样素净是要去什么地方？” 白衡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常服，挑眉问道，“本王这身衣服很素净么？” 宗辛走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大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点头道，“的确是很素净，殿下你连腰间的玉佩都忘了系，头顶的冠簪也没有戴，像是换了朝服急匆匆地就要出门一样。这身淡蓝色的常服平日里都是你在花园消遣时才穿的，如今穿出门会客，未免失礼了些。” 白衡英剜了他一眼，边走边说道，“就是这样失礼的样子才好。”说完人已跨出大门，留下宗辛满眼嫌弃地站在王府之内。 太子白衡修的别院在德兴坊内，是坊内最好的一处宅院，贵气盈盈透着皇家气息。白衡英的马车刚停在宅院门口，院内的小厮早已识相地抱着矮凳放在了马车下。白衡英打开车门时，正巧另一辆马车也停在门外。 他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站在另一辆马车的侧面，车门刚一推开，他便对着马车上的人拜道，“蔺王兄万安。” 马车上的人便是皇三子白衡章，字闻安，封号蔺王。白衡章比白衡英年长一岁，母妃出身氏族之家，却无多少恩宠在身。白衡章本人从小随母亲性格淡泊名利，只寄情于书画诗文，性格恬淡，对储位并不在意，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所以他同白衡英还有白衡修并无利益冲突，许多时候都能闲话家常，难得天伦共序。 白衡章今日穿着一身暖橘色常服，手中把玩一件古玉玩意儿，见到白衡英在车下拜他，连忙下了马车，扶住他的手臂，笑道，“四弟何时变得如此知礼懂礼，倒教为兄有些失礼了。” “蔺王兄一直儒雅随和，何曾失过礼？在此恭迎王兄，是弟弟应守之礼。” 白衡章笑着抓着白衡英的手臂就往宅院里走，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小厮在前引路。绕过花团锦簇的花园，走过九曲长廊，白衡英抬眼就看到长廊尽头的八角凉亭。凉亭周围雀鸟环绕，仙鹤散步，临接一片不太大的湖泊，远看波光粼粼，风景倒也雅致。 白衡修一身深棕色常服坐在凉亭一角，正在喂食仙鹤。见到白衡英二人走来，连忙抖掉掌心的鸟食，拍了拍手，迎他二人入座。 “闻安，紫微，你二人同时入府倒是少有。”闻安是白衡章的字，紫微则是白衡英的字。白衡修与这两人素来亲厚，又是长兄，在朝堂之外经常免却那些俗礼。 白衡英在白衡修面前并无半点做作之态，他谢了礼，撩起衣摆坐在石凳上，说道，“太子哥哥你不知道，今日也是巧了，我的马车刚停下，蔺王兄的马车便来了。许是念着太子哥哥你别院里的美酒，所以来的比平时早得多。” 白衡章笑着瞪了白衡英一眼，礼却不废，对着白衡修拜道，“大哥误听四弟胡言，不过是巧合罢了。但是小弟的确是有些想念大哥别院中的美酒，等下可不许找理由少上几坛。” 白衡修笑着拉着白衡章同坐，对着凉亭外的小厮们一挥手，凉亭外立刻垂下轻纱的帷帐，挡住耀目的阳光，顿时凉快了不少。“闻安你可是说笑了，你来我别院中何时少过美酒？今日既邀了你们同来，自然是要尽兴而归的。” 话音刚落，丫鬟仆役们便鱼贯而入，手中端着珍馐美味，美酒杯盏，很快就将桌面摆满。凉亭外也有乐人落座，丝竹之音从湖面传来，十分惬意。白衡英三人在凉亭中畅聊饮酒，没有朝堂争斗，倒是很像寻常家族的手足相聚。 酒过三巡，桌上已经端走不少酒壶，仍有丫鬟不停送上新的酒壶。白衡英有些微醺，便命人沏了盏茶，略略坐在一旁休息，听白衡修二人聊天。 “三弟四弟，最近可听说了潇州的那位朝夕先生？” 白衡英听到这话，酒意登时去了大半，他斜倚着桌面，目光慢慢挪向说话的白衡修。 只听白衡章有些懵地问道，“朝夕先生是何人？” “看来三弟并不知道。四弟呢？可曾听过此人？”白衡修说着将目光转向白衡英。 白衡英似醉非醉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回道，“太子哥哥说的可是前些时日传入两篇策论入京的那位……朝夕先生？我记得那两篇策论也送入了我的府上，看文采的确是个人才。” 白衡修似乎对白衡英的回答并不意外，如今京城之中，有力争储的除了白衡东便是白衡英，那份策论会到他的手上早就在预料之中。“我也得到了那两篇策论，觉得对方是个人才。想派身边的人前去潇州招揽，谁知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你们可猜得到这朝夕先生是被谁接走了么？” 白衡章转头看了一眼白衡英，白衡修会在此情此景问他二人这个问题，那个人的名字早已呼之欲出。白衡英的酒更是彻底醒了，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后，只听白衡修说道，“白衡东亲自到潇州接走了那位朝夕先生。他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回程的马车上，白衡英觉得有些拘束烦闷，便扯开了腰带解开外袍斜躺在马车里，一边随着马车的摇晃一边陷入深思。 夺嫡争储原非他所愿，可身在帝皇之家身不由己，谁又能说自己对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位毫不心动呢？即使如白衡章淡泊名利也不过是因为母族太过懦弱无人为他撑起一片天，如果真有外戚在手谁又能真正的放弃。他这些年因为母妃备受宠爱，已经逐渐引起了旁人的嫉妒，加上白伯安似乎是有意在暗地里扶持于他，将一些朝廷重事都交托给他历练。虽然在明面上白衡东更抢占先机，似乎已经有了进一步威胁东宫的能力。但白衡英自己明白他已经被卷入了争储的旋涡中，很难抽离。就如今日的兄弟和睦，以后都不过是奢望罢了。
第13章 卧虎藏龙-1 1 顾羲凰在白衡东的别院中住下已经一月有余，身边伺候的丫鬟名唤清欢是个机灵懂事的人。她曾多次试探清欢，发现她并不是周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这才放心留在身边。 她在别院的生活跟在潇州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中看书。白衡东的别院里为了方便门客，放有不少的藏书，顾羲凰很是喜欢那些未曾阅览的书卷，有些时候一看便是一天一夜，废寝忘食。 可同时，有那么多的门客住在同一个宅院里，麻烦和讥讽之声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针对顾羲凰这个女子。 别院的藏书阁分上下两层。历朝历代的典籍、藏书，能被找到的都被白衡东搬进了这座藏书阁。顾羲凰几乎日日都来，晨起就会在书架中穿行找到自己想要的书，有时入了迷便会站在书架后驻足良久。 今日便是如此，她身形娇小地站在藏书阁二楼的书架之后，端着书卷一步都不曾挪动，从门口往里望去，根本不会觉得二楼有人。这时走进两个人，在一楼的书架间来回踱步，有说有笑。 “近几日倒没见襄王殿下来别院与我们讨论政事，想来朝中应该有事要忙吧？” 另一人笑道，“你若是有了什么政治良策，大可去找伯贤君替你传话，王爷尊驾又岂能时时刻刻都到这里来呢？” 只听那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如何来不得这里？你忘了我们这里可是来了一位新人。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有几斤几两，只知道凭着她是个女子来这别院的目的并不单纯。” “你的意思是……”接着两人就是一阵暧昧不清的大笑。 顾羲凰听到有人谈论自己并没有什么稀奇，以她这样的身份从潇州而来本就是要遭受京城人士的白眼的，可一楼的这两位仁兄政见上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倒是在这种小事上各抒己见。她合上手中的书卷，准备走出去看看究竟是哪两位先生在说她的闲话，脚刚踏出一步，就见身后的那层书架后也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见到她也在这里，又想起刚才一楼两个人的谈话，顿时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像是探听了别人的秘密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顾羲凰却落落大方地对着这人轻轻一福，道，“小女潇州顾羲凰，伏羲的羲，凤凰的凰，字昭熙。初来乍到，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对方连忙按下手中的书卷，回礼道，“柏州胡涟清，涟漪的涟，清水的清，小字水无。” “水无君的小字很有意思，以后唤我昭熙便是。” 一楼的两人听到二楼有人声，抬头一看正是他们刚刚背后议论的顾羲凰，顿时颜面无光，多看一眼都不敢，夹着尾巴匆匆走了。顾羲凰见他二人走了，表情上不过淡淡的一笑。 对面的胡涟清见她并不生气，问道，“昭熙君方才应该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吧，难道你一点也不气恼？” “因何气恼？为了两个草包？水无君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品，值得在下气恼么？不过是无知之言，何必挂怀于心。” “昭熙君倒是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通透。难怪襄王殿下会去潇州亲自迎你入京。” 顾羲凰重又打量了胡涟清一眼，问道，“水无君知道我是被襄王亲自迎回的？” 胡涟清笑道，“如今的别院中谁不知道你就是潇州的那位朝夕先生。当初你的两篇策论传入京中，襄王殿下便拿到别院中与我们共同探讨，我们都以为能写出这样策论的一定是位学识渊博的老者。只是没想到……”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顾羲凰一眼，“在下并不是看轻女子，只是当时的确没有想到能在潇州名声大噪的朝夕先生居然是一位女子，而且你看起来如此年轻。你的两篇策论就连在下都甘拜下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水无君又何必妄自菲薄？所谓策论不过是贴近政要国策提出自己的意见罢了，我的两篇策论你们之所以觉得特别，不过是特立独行了一些。而且……以如今的朝廷形式，这两篇策论极难推行，到底是纸上谈兵罢了。”顾羲凰说完看到胡涟清手中还握着没看完的书卷，说道，“水无君应该还要继续翻看书籍吧，在下先行回去，你我有空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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