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陈熹年很累,需要与我周旋,还要提防着祝祷安。我不想要继续说这个不高兴的事情了,我起身对他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陈家的兄妹两人从仙乐居出来,旁人看到只是说了一嘴,但是也有人疑惑,仙乐居那种地方为何他们两人会去得?但是他们并不知晓,这是陈熹年和我最后一次以兄妹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我没想到祝祷安会那样大胆,竟然在白日便公然潜入陈家。他的衣摆上还有些泥土,想来是翻了墙,躲避了下人的巡视。我正心中烦闷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我刚转身,就看到祝祷安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我只着中衣,脱口而出想要喊外面的小丫鬟进来。 祝祷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他说:“外头的小丫鬟已经被我打晕了,你还想要谁进来?” “这样好的春日,时缘姑娘却未曾起身,是不是有些懒散了些?” 我连忙下床,慌乱将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谁让你这样进来的,你有没有一点王法?” 王法?祝祷安好似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词了,他扯掉我的衣带,把我往前带,低着头看我:“时缘姑娘不知道吧,我祝家飞黄腾达许久,在这都城,我就是王法。若不是你和陈熹年,我已然掌握了这都城的一切,哪里还需要这样用尽心思来摧毁你和陈熹年?” “祝祷安,你不能这样。” “我哪样?”祝祷安的手轻轻用力,我费力系上的带子就解开了,他冷冷道,“你说的不能,是陈熹年做过的哪样,是他在你的锁骨上留下印子,还是做了更多的过分的事情?” 祝祷安的话中带着好奇质问的意思,手也摸着我的锁骨,他的目光分明是在说,他也想要在此处留下印记,他也想要经历陈熹年对我做的一切,他发了疯的从眼底里散发着妒意,想要吞噬我。 这是他前来的目的,我明白了,我发了疯要推开他。我开始往庭院里跑,我系上了我的衣裳,祝祷安始终在我的身后,将我往陈家门口逼近。不能出去的,我此刻的模样,若是出去了,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我与男人做了什么苟且之事,祝祷安衣衫完好,他可以脱身。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我十分害怕祝祷安前来,并不是为了要强我,而是要做出一番样子来,让陈熹年入局。果然,我慌乱奔逃的事情让陈熹年知道了,陈熹年从书房赶来,脚步凌乱,见我如此模样在门口徘徊,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我心中绝望,只想要把他一把推开。 可是我没想到我推开他之时,弄皱了他的衣衫。我对他摇头,希望他不要过来,若是我们之间只能够保一个人,那么我更想要保住陈熹年。祝祷安冷眼看着我和陈熹年的这番推搡,他仍旧上前。 陈熹年怕我受伤,他没有顾虑,上前拥住了我,护住了我。 恰好此时,我与陈熹年退到了陈家的府宅门前。是祝祷安,将并未插销上的门推开,是他先将我和陈熹年推出来的。我和陈熹年应声倒地,陈熹年怕我的身子被人看见,死死地护着我,而这时候,在我们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的祝祷安开口说话了。 “苍天可鉴,我一心想要娶时缘姑娘,为何时缘姑娘这样待我?” 已经有人过来围观了,他们没想到兄妹相称的两人这样狼狈地相拥在一起,过去谣传的那些玩笑都成了真的。他们惊呼,对着我和陈熹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你们看啊,我就说这陈家公子对自己的妹妹有些别的意思。 是猪狗不如的啊,看起来那样温润是个好人,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的事情来? 竟然是这样的,陈公子,你对得起你妹妹吗,对得起祝祷安吗? 是这样了,前些日子我还瞧见陈家把祝公子的聘礼丢出去了。若非不是做出了那些事情来,怎么会这样记恨? 祝祷安一言不发,他成了这里头最受伤害的人,他的沉默更让人感觉他受了许多的委屈。 我死死地把眼泪憋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流下来。有些蛛丝马迹串联起来了,为何祝祷安每次来陈府要见我,为何宁愿来这里喝一盏茶的功夫也要前来。他在试探在观察我和陈熹年之间的关系,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故意冒犯我,就是想要让陈熹年有所反应。 并不知道祝祷安要如何反击的陈熹年和我都中招了。 陈熹年不应该表露出来自己的情绪的,他应该冷着脸,对我不管不顾,可是他没有。我和陈熹年都忽略了祝祷安的狠毒,都没想到祝祷安能玉石俱焚,这么快就想好了对策。 我心中一片荒凉,事成定局,我和陈熹年落败。我对陈熹年说:“此刻你松开我,辩驳几句,或许能够有挽救的可能。陈熹年,你别管我了。” “我如何能不管你?”陈熹年不松手,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我若是松开了你,让那些人看了你的身子,这对你无疑是一种□□。祝祷安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 可是再不松手,就来不及了啊。 就要中了祝祷安的计了,祝祷安无所谓,他过段时日就要离开都城了,那我和陈熹年在都城中如何自处? 不知道何时,人群中忽然有人说:“我想起来了,这陈家的妹妹总是面纱覆面,看不清真容。如今我瞧见了,倒有些像是之前的艺伎,那可是头牌,我不会认错的。” “可不是,你看她腰间还有玉佩,那可是仙乐居的人才有的。” 明明这城中,已经没有人知晓我的身份了,定然是祝祷安,他找了人将这些说辞手把手教给他们,让他们在人群中吵嚷起来。退无可退了,祝祷安一点活路都没有给我和陈熹年留,一如当初我和陈熹年对他那般。 祝祷安在这样纷纷议论和指责中,路过了我和陈熹年,他低着头,轻轻说道:“真是一堆神仙眷侣啊,即使如此,你们也坚定选择一同堕落下去。” “那么你们就陷入泥淖之中吧,我要你们都和我一样,身处黑暗中,这辈子都铭记着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得到的报应。” 我要你们一同跌下悬崖。 我不知道的是,在这人群中,仙乐居的妈妈也探头过来,看到了那块玉佩,她愣了愣,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 我怎么会看错?
第24章 逃离 24.逃离 每日都有人来陈家的门前叫嚷,起初只是叫嚷。有人隔着门口,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那些小厮听到了不忍耳闻,都来告诉陈熹年,这外头的人要怎么办才好? 陈熹年没有制止那些人,他说再等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为我的屋中添香。旁人都知晓陈熹年带了个女子回来,对外宣称是妹妹,但并不是妹妹。他们对我也只是尊敬,但是他们知晓了我的名声,知道了我曾是仙乐居的头牌艺伎,便对我另眼相看。 和陈熹年通传的时候,总是会目光瞥向我,对我有着很多的好奇。有很多次我想要去庭院中看看那些还没有随着晚春凋谢的花,但我总是会听到那些刺耳的话语。 什么,仙乐居,就是那些男子停留着,连家眷都不要的地方? 明明是那些男子自以为自己风雅十分,自己沉迷声色,最后遭受这些指责声的却是女子。这世间的偏见是不能够改的,它们根植在了人的心中,一旦认定了就很难改变。我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看着庭院的花开花落。 这时节春色有些阑珊,我渐渐明白了那些伤春悲秋的诗人为何能看着此情此景作出那些诗句来。我笨嘴拙舌,小时候不懂得世间春秋,只觉得他们在无病呻吟,原来只不过是我还不懂世间的苦,那时候的我还是官家小姐,不懂得天地之间的广阔。 也不懂得这世间,竟然能够有人真的这样心狠,这样的不择手段。 再到后来,有些大了胆子的人,甚至在陈家的门前扔了许多的臭鸡蛋。很难不让人多想,这是不是祝祷安的手笔。这世间的人是不管谁先带头的,他们只管自己痛快,他们好像忘却了陈家于他们有恩,又或者他们看了陈家福泽了穷人,他们自己并没有得到这样的好处,便心生恨意。 一个接着一个的,他们更喜欢看着本来高高在上的人坠落,成为人人喊打的狗。 我也不再去庭院中看着那些花了,不知道落了多少场雨水,那些花是不是能撑过这一个春季我并没有心思去操心这些了。我决心要去找一找陈熹年,商量一下我们日后该如何自处。 陈熹年站在窗边,书桌旁是他刚写的字,浮躁了许多,走笔处断断续续,一看便是有心事不畅达。见我来了,他没说什么只是回到了桌案前,他想要把这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他只是在临帖写字,他不想让我看出他的踌躇犹豫。 我帮他研墨,看着那墨一点一点散开,如何看那墨都是黑的,像极了泥淖之中的模样。我愣了愣,因这一愣,陈熹年问我:“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身处泥淖,该如何让自己不染污垢,悄然而退。” 陈熹年想了想,对我说大概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变成很小很轻的一点,附着在荷花上,不然你如何都要沾染上些污泥的。 是啊,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的。我和陈熹年已然无路可退,我们已经被祝祷安牵连着跌入此境地里了。 这仿佛是宿命又一次在警告我和陈熹年,你真的要为了那些你不爱的人,那些已经拂了烟尘的过往,已经消散了,若是你执意惹尘埃,那么是自寻苦恼。你何必这样放不下自己? 反正他们也不爱你的,他们先放弃你的,你为何还要替他们报仇,还要这样持续多久?你真的觉得你一人之力,能够抵得过世间滔天的权势吗? 曾经的我以为是可以的,想来陈熹年也以为如此,所以我们两人能够豁出去一切,以为只要这样做,上天定能看到我们的辛苦。 但真相却是,上天并看不到我们的艰辛,它教会了我们看清了这世间的秩序,这些是你小小的人力不能撼动的,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有多少如你这样的人,他们最终都如何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 陈熹年说:“这里怕是待不下去了,颜时缘,我们得走。” “去哪里?”我问陈熹年,“祝祷安要和我们两败俱伤,我们动不了他,那么我们要去哪里安身?” “去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我有些苦涩,看着陈熹年,“祝祷安要走了,他能科考,能东山再起,他定然是提防着我们的,我们拿不到他的错处,然后呢?蹉跎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等着祝祷安犯错吗,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熹年,不如你今夜就潜入祝祷安的家中,杀了他。” 我虽然这样说,但是我知道这样比登天还难。祝祷安的家中有许多的人巡逻,一旦有了危险,反而是我们自己没入险境。祝祷安怎么会想不到呢,他怎么会没有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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