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下回真病了,徐景不理她。 “姑娘脸色看着,确实还未曾痊愈。”徐景坐下,手抚山羊须,打量她的脸色:“请姑娘伸出手来。” 李璨捋起袖子,露出柔白纤细的手腕,搁在桌上。 徐景扶脉,垂目片刻抬手道:“姑娘已无大碍,若还觉头疼,之前我开的那个方子,再吃一日便可。” “好。”李璨弯着凤眸望着他,思量该如何开口。 “姑娘。”徐景顿了顿,瞧她笑的乖巧,小心翼翼的道:“下回若不是那么疼,可让婢女不必催的那样急。” 今儿个那婢女到他家,急切的说李璨头疼的厉害,他还当自己用错药了,吓得不轻。 这小姑奶奶一直养在东宫,身子娇弱的很,半分错怠不得。 还有太子殿下,别看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真要是李璨在他手里出了什么岔子,只怕满门抄斩都是有的。 “徐院正。”李璨露出一脸甜笑望着他:“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个丹药啊?” “姑娘叫我来,原是为了这个?”徐景会过意来,笑道:“下回姑娘直说便是。” 他对李璨,也算是打心底里疼爱了。 毕竟,李璨是他看着长大的,且也与他的次女一般大。 “我怕你不理我。”李璨垂下长睫。 她以后没有赵晢撑腰了。 “怎会?”徐景笑道:“姑娘但有吩咐,我必不不辞。” “喏,就是这个。”李璨取出了那粒固神丹。 徐景接过,先托在手心仔细瞧了瞧,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最后将那丹丸碾碎了,以指尖沾染了一些,放入口中,闭目细品。 李璨在一旁,睁大清澈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宛如一只盯着猎物的小猫儿。 片刻后,徐景睁开了眼睛。 “如何?可有不妥?”李璨迫不及待的问。 徐景咂摸了一下,摇了摇头:“姑娘,此丹丸由人参、熊胆、黄狗肾、麝香以及蝉蜕等数十种激发体力之药融合而成。 身强力壮之人偶尔食用,并无不妥。” “那若是体弱之人每日食用呢?”李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偏着小脑袋问他:“能滋养身子吗?” 果然是这固神丹将大伯母害至那样的吗? “这激发体力之药,多数是山野村夫用的多。 譬如打猎遇上凶猛的猎物,要与之搏斗或是逃命时,吃上一粒,能激发身体的潜力,使之精神抖擞,浑身充满力量。”徐景细细解释道:“帝京城里,儿郎们若是蹴鞠或是打马球,体力不支者,也有偶尔偷食与之类似的丹丸。 不过,像姑娘这样体质孱弱者,若非万不得已,不可用此丹丸。 更莫要说长久服用,那便等同于一直透支体力,必将损耗身体根本。” 徐景如此解释,李璨自然明白过来。 当年大伯母大病一场过后,身子虚弱,贺氏趁机给她用了这固神丹。 因着固神丹激发了体力,大伯母用了之后身上轻松,便觉得这是好东西,是以长久用着了。 贺氏的用心当真是险恶至极。 “那若是有人长久用了,身子的根本还能补回来吗?”她嗓音清甜,带着几分稚嫩,轻轻的问。 徐景思回道:“那需得见了人,望闻问切才可做决断。” “我就直说了,是我大伯母,她吃这个固神丹已经七年多了。”李璨黑黝黝的眸子满是希翼的望着他:“徐院正能帮我大伯母看一看吗?” 徐景叫她这样瞧着,总觉得拒绝她像是一种罪过,低头道:“自然可以。” “谢谢徐院正。”李璨弯起凤眸,欢喜不已,吩咐身后的糖糕:“派人去,将大伯母请到我这处来,不要惊动太多人。” “是。”糖糕立刻吩咐了下去。 李璨微微转了转灵动的眸子,开口道:“徐院正,你给我大伯母问诊的事,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姑娘放心。”徐景忙回。 他自然不会乱说。 他身为太医院院正,时常会有达官贵人请他登门问诊,后宅之事,他多少知道避讳一些。 若今日说这个,明日说那个,那他这太医院院正之位恐怕早就不保了。 但太子殿下那里,还是要说一下的。 不过也奇怪,七姑娘向来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怎么突然顾虑起后宅之事了? “心儿。” 林氏叫两个婢女左右搀扶着,进了屋子。 瞧见徐景,她有些惊讶,忙松了婢女的手见礼:“徐大人。” “大夫人身子虚弱,不必如此多礼了。”徐景忙起身回了一礼。 “大伯母,你怎么不坐软辇?”李璨上前搀扶林氏。 “坐什么软辇,我瞧着外头暖和,让她们扶我到园子里走一走,将好也晒晒太阳。”林氏走的远了,喘息微微的:“总躺在床上也不是回事。” 李璨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又取了小几放上去,给她支着身子。 “我心儿就是周到。”林氏看着她,很是欣慰。 “大伯母,徐院正答应了我,替你诊脉。”李璨弯起凤眸,朝她一笑。 徐景已然走了过来。 “怎敢劳烦。”林氏忙推辞。 “大夫人不必客气。”徐景手搭在她腕上。 林氏见他已然开始诊脉,也就不再言语。 徐景松手,又细致的观林氏的脸,查看了眼、口,断言道:“大夫人长久食用固神丹,中气近绝,心火炽盛,气血两亏,且胃阴亏虚,肝胆气滞,以致寒邪内堵,五脏气虚。 大夫人的身子骨,已然是孱弱至极。” 林氏闻言愣住:“徐院正是说,我身子孱弱是因常年用那固神丹?” “正是。”徐景极为肯定。 林氏看向李璨,想问什么,但见徐景还在,她又不曾开口。 “徐院正,那我大伯母的身子还能调理好吗?”李璨出言问。 “调理自是能调理的。”徐景回又道:“大夫人那固神丹是万不可再用了。 我给大夫人开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先用三个月。” 他说着,自药箱中取出笔墨,边写方子边道:“大夫人身子已亏虚数年,想调理回来,也应徐徐图之,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平日饮食,照常即可,万不可心急多食滋补品,会至虚补。” “好,多谢徐院正了。”林氏感激的点头。 送走徐景后,李璨吩咐糖果:“让人去抓药。” “悄悄去吧,别叫你母亲知道了。”林氏叮嘱,她笑的有些虚弱,慢言道:“你母亲当初替我求这固神丹,也是一片好心。 这么多年,一直麻烦她,本就怪不好意思的,我可不忍再叫她愧疚。” “照大伯母说的做。”李璨吩咐一句,靠着她坐下:“我也正有此意,大伯母悄悄不吃那丹丸便可,不必叫母亲知晓。” 大伯母一心为家中和睦着想,将贺氏当成自己人,却不知贺氏是故意为之。 不过,这样秘而不宣正合她意,一来大伯母身子弱气不得,二来不叫贺氏知晓,也可免得打草惊蛇。 亲自将大伯母送回碧梧院之后,李璨回鹿鸣院,换了一身衣裙首饰,进了家里的园子。 她那些铺子日进斗金,贺氏又是个爱花之人,家里的园子自然打理的不差,几乎可说一步一景。 她缓步徜徉在景致上佳的园子中,想仔细思索一番接下来的事。 “李璨,你在做什么?”一声厉喝,李莱楠自一侧冲了过来。
第19章 自然是故意的 “盼盼姐姐。”李璨扭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 “别叫我盼盼!”李莱楠嗓音尖锐,几乎憋不住怒火了。 她是贺氏的第二个女儿,在靖安侯府排行第五,今年十五,才将及笄。 她有个小名,叫盼盼,她姐姐李香楠的小名叫改改,她最厌恶旁人喊她小名,一听便知,是她娘想要男孩才这样起的。 李诚容貌出众,贺氏虽稍逊色,却也是不差的。 李莱楠肖似其母,生的一张富贵明艳的银盘脸,加之穿戴不凡,更显明眸皓齿,容光照人。 她是个冲动的性子,做事向来不计后果。 此刻,她憋着怒气,明艳的小脸稍稍显得有几分扭曲。 “五姐姐,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李璨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愧疚,凤眸之中满是不解:“不过,五姐姐为x何这样生气?” “你是不是想动我的绿牡丹?”李莱楠面上怒气更盛。 李璨闻言瞧了瞧四周,她不知道何时竟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走进了牡丹丛中。 这才正月底二月初,牡丹花还不曾到开的时候,李璨也分不清哪一株是什么颜色的牡丹,她面前的这一丛好像就是李莱楠最喜爱的绿牡丹。 李莱楠爱牡丹,她十岁生辰时,贺氏花重金从洛阳买来这株极其稀有的绿牡丹。 李莱楠向来对这株绿牡丹爱若珍宝,每逢绿牡丹盛开,有那些夫人或是贵女上门,她总要领着人来这绿牡丹跟前来炫耀一番的。 不仅如此,她自个儿若是得空,一日来瞧三回也是有的。 可见她确实喜爱这株绿牡丹。 “五姐姐,误会了。”李璨扑闪着蝶翼般的长睫,软语解释:“我只是无意中走到这处而已。” 从小到大,李莱楠对她都是充满了敌意,每一回瞧见她都没有好脸。 之前贺氏总叫她不要理会李莱楠,说李莱楠没有坏心,她念着都是一家的姐妹,她也忙于课业,并不怎么在家中,所以不大计较。 眼下,已然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她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不计较了,心中已然十分不快。 这园子都是她的银子建的,她有何处到不得? “什么叫无意中?”李莱楠压根儿不信:“家里园子这么大,你怎么不去瞧你那株宝贝兰花,偏要‘无意中’走到我这处?”她瞧见李璨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便来气,李璨就会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惹人疼爱,惹的家里个个长辈都偏疼她。 再细瞧李璨,身上穿的十二破交窬裙是流光溢彩的蜀锦所制,大幅背绣是一只灵动的小狐狸在漫花的山林之中,前襟绣着与之相呼应的翠枝与蝴蝶。 头上双螺髻上戴的是极为稀有的名贵玉种黄金玉所制的柿子花冠,光这一对花冠便价值万金。 李莱楠低头不想再看,却瞧见李璨连裙摆下微露的鞋尖上都坠着几颗亮晃晃的东珠。 她更来气了。 家里的长辈个个偏心李璨也就罢了,就连娘也偏心李璨,这样好的首饰衣裙,她都没有! 娘可是她的亲娘,娘偏心姐姐弟弟,她都可以不说什么,可叫她不能接受的事,在娘心里,她连李璨都比不过! 这叫她更厌恶李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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