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李璨家大业大?虽说现在由贺氏把持着,但若是出嫁肯定要带到婆家去的,家里头有嫡子到了年纪的,心中不免开始盘算了。 已然有人招呼李诗,李诗叮嘱李璨几句之后,又上前去应酬了。 “这才像是靖安侯府嫡出的姑娘呢。” “人家娘留下的东西,一辈子也穿戴不完,只可惜有那么个继母……” “嘘,小心隔墙有耳……” 李璨听着这些话儿,面上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里头却悄悄笑了。 虽说今日这事不是冲着贺氏,但于贺氏的名声终归还是有些损害的,也不算一无所获。 她百无聊赖的四下里望着,就是不瞧赵晢。 这些年,她被赵晢拘着做功课,不得出门,连朋友都没几个,若是赵音欢在就好了。 “璨妹妹。” 正思量间,赵明徽自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大大的鹞鹰纸鸢,笑眯眯的牵过她的衣袖:“走,我带你去放这个会吹哨子的纸鸢。” 中帐内,赵晢抬眸,冷冽的眼神一寸一寸剐过赵明徽牵着李璨衣袖的手。
第22章 轻而易举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会吹哨子的纸鸢?”李璨凑近了,好奇的瞧那纸鸢。 “对,咱们去那边空地上,我展开给你瞧。”赵明徽拉着她,行到空地处。 他蹲下身,将纸鸢铺在地上,又将中间十字骨架细细的穿好。 “这不就是普通的纸鸢吗?”李璨瞧来瞧去,除了做工精细之外,她丝毫不曾瞧出这纸鸢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着瞧吧,哥哥我的好东西在这呢。”赵明徽朝她得意的露齿一笑,取出一个荷包,将里头东西抖落出来。 “这是什么?”李璨也蹲下,捏起一个来瞧。 是红木制的,好像一个个圆柱形的小铃铛,有她两根手指那么粗。 “这个,叫葫芦哨。”赵明徽性子极好,笑的舒朗:“等哥哥我一个一个装上去,再放到天上,就会响了。” “真的吗?”李璨半信半疑,举起一个葫芦哨,噘起小嘴吹气。 赵明徽大笑:“不是那样的,你来帮我装,两个人快一点。” “好。”李璨点头。 她学着他的动作,将葫芦哨一个一个安在纸鸢的骨架上。 灿烂的阳光下,远山近水,春景无限,俊俏的少年郎与娇糯的小女儿家蹲在碧绿的草地上,头挨着头,嬉笑着忙碌同一件事,美的犹如一幅叫人不忍破坏的画。 但偏有人要打破这幅画。 “李璨,随我来。”赵晢面无表情,只唤了一声,便朝着马车去了。 李璨捏着葫芦哨的小手顿了顿,蹲着不曾动。 “你不去吗?”赵明徽回头望了一眼,见赵晢走远了,小声询问她。 “不想去。”李璨垂下凤眸,小眉头轻皱。 “你不去,会挨手心的。”赵明徽又回头瞧了瞧,凑近些道:“你去一趟,他要教训你,你乖乖认了就是,他不会在这里打你的,我在这儿等你。” “忠国公,你能帮我进宫一趟吗?”李璨抬眸望着他,忽然问了一句。 “你这么叫我我也帮不了你啊。”赵明徽连连摆手,看了看赵晢马车的方向:“我又不上朝,怎么帮你?” 李璨瞧见无怠来了,不再多言。 “姑娘,您快过去吧。”无怠忧心的望着李璨。 李璨蹲在那处,轻垂眉眼,不言不语,她心里头又怕又恨,不想单独面对赵晢。 “姑娘,求您了,您别为难小的……”无x怠面露哀求。 “快去吧。”赵明徽也帮着劝:“去晚了,他可真要打你手心了。” 他不忍心看李璨受罚。 李璨站起身,随着无怠往马车处去。 周羡如与几个姐妹说着话儿,眼角余光却都在赵晢身上,眼见赵晢将李璨叫去了马车上,她的手不由暗暗捏紧。 她看李璨那不情不愿的模样心中真是气恼万分,她若是有这福气跟着赵晢,在东宫关着书房门朝夕相处,出门赴宴还能同乘一辆马车,她情愿承受赵晢比这更严厉十倍的管教。 婢女们扶着李璨上了马车。 “见过太子殿下。”李璨生疏有礼,低头在最远处的角落坐下,拘谨守礼的垂着眉眼,丝毫没有方才同赵明徽在一处时的生动自在。 “可知错?”赵晢抬眸,淡淡望着她。 李璨长睫轻颤,藏在袖中的小手也微微颤抖,心里怕得厉害,清甜的嗓音不觉带上了哭腔:“不知。” “回东宫。”赵晢淡淡启唇。 “我不去东宫!”李璨闻言顿时红了眼眶,赵晢带她回去,肯定是要打她手心。 她心里头又慌又怕,又气又恼,抬手便要挑帘子下马车去。 赵晢探身捉住她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到身前,禁锢在怀中。 “我知道,知道错了!”鼻尖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李璨闭着凤眸,不敢挣扎,眼泪打湿了覆下的长睫,瞧着可怜至极。 “错在何处?”赵晢嗓音清冽。 “我不该,不该构陷母亲……”李璨不敢睁眼。 她抽抽噎噎,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头却不服,晶莹的泪珠儿顺着柔白的小脸直直的往下滚。 贺氏害死了她娘,还挥霍着她的钱财,她让贺氏四人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不是此事。”赵晢松开她手腕,语气又冷了些。 李璨啜泣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此事?那还有何事? 赵晢抿唇,一言不发。 李璨起身坐到一旁,悄悄看了他两眼,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方才除了针对贺氏母女,她并没有做旁的。 “今日之内,将《仪礼》誊写三遍。”赵晢淡淡吩咐。 “我不。”李璨闻言,登时又哭了起来:“赵明徽就是给我看个纸鸢怎么了?那些姑娘和男儿们来探春宴,不都是这样玩的吗?我为何就不可?” 赵晢一说誊写《仪礼》,她就明白过来,是她方才与赵明徽独处不合规矩了。 其实,这样的宴会,有长辈们在,姑娘、儿郎们只要不避着人,不太过亲密,大家一道放个纸鸢,不算失礼的。 但赵晢自来对她管教极严,这些都是不许的,但凡她有一丝越矩,便要罚她誊写《仪礼》或是《家仪》,一写就是三遍五遍。 赵晢抿唇不言。 李璨知道他言出必行,也不指望他收回成命了,她片刻便不哭了,起身道:“晚上我会誊写好,让糖球送过去。” 她说着,便欲下马车。 “脸拭干净。”赵晢泠泠出言:“誊好了亲自送来。” 李璨站住脚,取出帕子。 “若再如方才那般,便誊写六遍。”赵晢淡漠的警告。 李璨负气,不理会他,俯身出了马车。 “璨妹妹,快来!”赵明徽已然将那纸鸢放上天了,正在缓缓松线升高。 他一直留意赵晢的马车,见李璨出来了,忙大声招呼。 周羡如同李莱楠还有几个贵女围在一旁,原本七嘴八舌的,这会儿见了李璨,不约而同的都不说话了。 “你那哨子也没有响呀?”李璨走上前,站在赵明徽身旁,小手搭在额前,抬眸看天上的纸鸢。 “别急,等再飞高一些,风还不够大。”赵明徽笑着解释,抽空打量了她一眼,低头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李璨轻轻摇了摇头。 “羡如,你不是说李璨上马车准是挨训斥的吗?”韩御史家的嫡出千金韩素素笑问:“我看她怎么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太子妃的位置,谁不想要? 她父亲是御史,她的出身也不低,只可惜比不得周羡如那个武夫父亲,不能进东宫去受太子殿下亲自教导。 若说起来,琴棋书画,插花点茶,周羡如有哪一样比得过她? 周羡如不过是仗着父亲会打仗罢了。 “你仔细瞧。”周羡如笑了一声:“你看她的眼睛里,还有眼尾处,是不是红红的? 这就是哭过了,只不过在人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她说着话儿,越发得意起来。 “我七妹妹只是怕你们笑话而已。”李莱楠看着李璨,一脸同情,假惺惺的道:“七妹妹可真可怜。” “羡如,太子殿下平日不会也是这么对你的吧?”韩素素掩唇轻笑。 “怎会?”周羡如即刻扬声道:“我去东宫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从未训斥过我一回。 今儿个我去请殿下陪我来探春宴,殿下都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其实,这桩事她也挺意外的,只是壮着胆子去试试,却不想就成了。 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非常人能够揣度的。 “殿下之前可是从来不陪李璨去无关紧要的宴会,对你可真好……” “羡如,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我们呀……” “那还真是与对李璨不同……” 贵女们众星拱月般将周羡如围在中间,周羡如杏眼望向李璨,一张粉脸满是笑意。 李璨只是离她们稍远,微风一吹,什么话都听的一清二楚,但她并不曾理会,只当是不曾听到一般。 “别理她们。”赵明徽小声宽慰她。 “嗯。”李璨朝他粲然一笑。 此时,便听韩素素轻呼:“羡如,太子殿下怎么走了?不等你一道回东宫吗?”
第23章 我奢侈无度,挥金如土 韩素素此言一出,众贵女不由抬眸,齐齐望着赵晢的马车毫无停留的离去了。 周羡如面上有些挂不住,顿了顿露出几分笑意道:“殿下宵衣旰食,日理万机,我也怎好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宴会上耽搁他的时辰? 所以来的时候,我特意乘了自己的马车,就是怕耽搁殿下的公务。” 这样,既解了眼下的尴尬,也很好的解释了赵晢为什么不带她同乘,可谓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韩素素笑了笑:“羡如,你还真是贴心呢。” “那是应当的。”周羡如若无其事的回。 “呜呜——” 半空中的鹞鹰纸鸢发出一阵阵哨声。 “快听,响了吧!”赵明徽得意的看李璨,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真的响了!”李璨惊奇不已。 这哨声虽说不是十分好听吧,但胜在新奇。 她可从来不曾见过纸鸢会吹哨子的。 “喏,给你拿着。”赵明徽将线团递给她。 李璨抱着线团,扯着纸鸢,暂时忘却了那些繁杂的事务,莲瓣似的小脸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甜笑。 赵明徽见她笑,也不禁跟着笑了。 …… 探春宴散后,李诗径直带李璨去了集市,给李璨买衣裙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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