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若盯着那双清澈温润的凤眸,心脏在不知所措狂乱地跳动,她两只手用力握紧陆良埕的手掌,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双深沉的凤眸惊愕了一瞬,又悄然恢复了原来的温润模样。 “是不是因为刘家向姜府提亲的事?这件事我听说了,那刘三郎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托付之人,婚事未成,你做得很对。”陆良埕淡淡笑了下,从她手中抽出手掌,迟疑一瞬,转而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云州城内,适龄未婚的优秀年轻男子很多,我会替你留意合适的人选......” 他误解了什么? 姜青若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不是那样,我喜欢得是你,想要嫁的人也是你,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她顿了顿,匆忙掏出那只随身携带的玉佩,托在掌心中,凝视着陆良埕的双眼,一脸郑重道:“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直戴在身上,良埕哥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们成亲吧。” 她的视线明亮灼热,陆良埕长眉悄然拧起,无奈道:“若若,那玉佩是你说喜欢,我才送给你的。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这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姜青若咬紧了唇,用力摇了摇他的手臂,“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陆良埕深吸一口气,踌躇片刻,认真道:“若若,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其实也只是把我当做可以依赖信任的人。我理解你现在想找个合适男子嫁掉的想法,但我真的不能娶你,我们还是以兄妹相处......” 仿若兜头被浇下寒冷刺骨的冰水,滚烫汹涌的情绪忽然熄灭,姜青若头脑空白片刻,突然想起了那位白姑娘。 一定是因为他的未婚妻! 她抓住他宽大的袍袖,不死心地追问:“是不是因为白婉柔?她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们的婚约可以不做数的......你喜欢她吗?” 陆良埕的脸色微凝。 片刻后,他拂开姜青若的手,低声而又坚决道:“若若,我们并不合适。至于我与白姑娘的事......” 他的神色很复杂。 姜青若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无奈的意味, 她退后一步,红着眼圈,抿唇问:“你是担心陆府的名声,不得不娶白婉柔,对不对?” 陆良埕避开她的视线,长眉拧成川字,负手转首看向一旁。 “若若,我的事,你不要再追问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应当嫁寻一个家世良好,温柔体贴的郎君,一辈子无忧无虑,两人白头偕老。而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拒绝直白又简单,简直没有留有任何余地。 失望与不解堆积在心头,数日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碎,姜青若的心像被狠狠揪住,难受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是她误解了他的未尽之言?难道他从来只当她是个邻家妹妹,不曾对她有半分男女之情? 她现在的婚事被父亲继母拿捏,他们贪财重利,若不自己尽快寻个合适郎君,以后要嫁的,还会是那些吃酒赌钱的纨绔之流...... 她现在处境艰难,可他竟然不肯相助! 青梅竹马的情谊,如此不值一提! 透过朦胧的泪眼,姜青若看到陆良埕清冷的侧脸与紧抿的唇。 她抿着唇,委屈地拿袖子抹眼泪。 “我们可以做兄妹,做朋友,你可以一直依赖我,而我,也会信任你,”陆良埕垂眸看着她,低声而又温柔地解释,“若若,你清醒一点,不要因为急于嫁人,而做出不明智的举动。我娶了你,才是害了你......” 听起来是为了她好,但分明就是往她心口戳刀子,明知道她现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还要她不急不忙地寻找未婚夫,她若是有这个机会,还能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什么竹马哥哥,完全不知她的疾苦,若是懂得她的难处,还会若无其事地袖手旁观?一点都不够仗义!枉她还信赖他! 姜青若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握紧拳头,使劲捶打他几下泄愤。 不过,即便被明明白白拒绝了,她也要保持自己的体面与尊严,绝对不能像个疯女人那样又哭又喊,撒泼耍赖,仪态全无。 “那你走吧,”她咬紧了唇,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若若......” 姜青若不想理他。 “我带你去吃酿鸭腿......” “不吃。”姜青若闷闷道。 她又不是小孩子,现在都快被他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酿鸭腿。 “那我去给你买梅饯,好不好?” 梅饯,她想吃的是梅饯吗?! 姜青若突然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咬唇别过脸去,再也未看陆良埕一眼。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她的耐心告罄,发起了脾气。 那是心中谋划已久的目标突然落空,所产生的失落不甘与愤怒,片刻后,这种愤怒会达到顶点。 陆良埕了解她的脾性,默然片刻,轻叹口气,拂袖转身。 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耳旁安静无声,一片死寂。 胸中的怒火简直抑制不住,姜青若恨不得嚎啕几声发泄心中的郁闷,她在原地疾步来回了数次,怒气不减反增,胸口郁结到快要爆炸。 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然她会情绪失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身旁静静矗立的花盆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地排放在花架上,初绽的繁花不知寒霜忧愁,随风轻轻摇曳生姿。 姜青若深吸一口气,弯腰抱起一只花盆,报复似地使劲全力向假山砸去! 花盆越过假山上的石洞,发出砰的落地重响,与此同时,一声低沉吃痛的闷哼突然传来。 满腔的怒火顿时被这声意外地闷哼吓了个干净。 姜青若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有人竟躲在假山后偷听! 她僵了僵,随即以袖掩面,打算赶紧转身逃走。 只是,刚逃了一步,对方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几乎是一瞬间,便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姜青若惊疑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有些熟悉的星眸。 这双眸子似笑非笑,明亮深沉,似乎在哪里见过...... 费力思索片刻,她认了出来,这人正是那日要她用金钗赔偿的无赖纨绔! 而且,方才他偷偷躲在假山后,将她与陆良埕所有的对话都听了进去,真是个无耻之徒! 姜青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未等她气呼呼地开口质问,裴晋安竖掌向前,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姜姑娘,真是不巧,又见面了,”裴晋安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慢条斯理道,“被你砸伤了。” “???” 姜青若狐疑地看向他的额头——白皙光洁,没有任何破皮受伤的迹象。 况且且刚才他闪身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动作极其敏捷,联想到这人的无赖行径,姜青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不会以此要挟,又要她赔偿什么吧? “不会这么巧吧?”姜青若轻咳一声,不怎么有底气地比划几下,“我是这样扔花盆的,它穿过了假山,怎么会恰好落在你脑袋上......” 话音未落,裴晋安揉了揉额角,又顺着墨发缓缓摸索几下,从发顶摘下几朵蔫吧的花瓣。 “姜姑娘,这种事,你不好抵赖吧?”他将花瓣放在掌心中,递到姜青若的眼睛底下,“要不,你再仔细比对一下,这花瓣是不是你刚才扔的那盆花中的一部分?” 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满腔怒气暂时被压下,姜青若心虚地揪了揪衣袖,咬唇道:“那......其实,你的额头看上去并没事。” “表面虽然无事,但内里却是受伤了,”见对方乖乖承认,裴晋安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一脸正经道,“现在我觉得头晕眼花,身体不适。” 姜青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果然,这个纨绔无赖故技重施,连这么蹩脚的借口都想出来了,他看上去分明好端端的,半点事也没有!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话未说完,裴晋安高大的身形突然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连脸色都突然变得煞白。 姜青若被吓了一跳。 剩下的话噎在喉咙中,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看他的样子,该不会真受伤了吧? 她攥在衣袖上的手指紧张地蜷了蜷,忐忑不安道:“要不,我去给你请大夫诊治一下......” “不必,本人还有要事,耽误不得,”裴晋安表情略显痛苦地按住额角,声音沙哑道,“谁能想到,我只是在后花园休息一会儿竟被砸伤,说出去,恐怕无人敢信。若是姑娘与我一同去看大夫,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所以......” 休息?! 姜青若突地想起,方才他分明躲在假山后偷听!她......她还没有兴师问罪呢! 怒气油然而生,姜青若抬起下巴,气哼哼地看着对方。 “背后偷听,算什么君子行径!要不是你躲在假山后面,花盆怎么会砸到你?就算脑袋受伤,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哦,这么说,姜姑娘是打算对本人的伤势置之不理了?”裴晋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额角,轻叹一口气,像是打算不再追究似的,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的泥点,转身欲走,“那我可不敢保证,今日听到的话,会不会一不小心说出口去。” 姜青若:“!” 她恼怒又慌乱,一时口不择言:“你......你无耻小人!” 裴晋安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提醒道:“你刚才说过我不是君子了。” 姜青若气结了一瞬,竟然真得认真想了片刻——刚才有没有说过他不是君子?算了,不管她有没有骂过,反正他是个无耻纨绔无赖小人,现在又打算以此威胁讹诈她! “不过,话说回来,提到谦谦君子,你那位陆哥哥可是当之无愧,但是,君子自当有闺秀相配,”裴晋安讥讽地笑起来,语气听起来刻薄无礼,“所以,你的君子哥哥,却拒绝了如花似玉的小青梅。这是不是说明,姜姑娘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呢?” 姜青若简直被他的歪理邪说胡搅蛮缠气坏了。 她握紧双拳,恨恨瞪了他一眼。 “我是不是大家闺秀跟你无关!如果不是凭空多了个未婚妻,良埕哥哥一定会娶我的......” 说到这儿,姜青若简直福至心灵,一下子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要不是因为有白婉柔这个未婚妻,陆良埕能不考虑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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