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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此时已经想的有些呆了：是啊，李禅做这些到底图什么？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云黛下意识搓着李禅送给的那个小印章，忽得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浮云起变化，须臾便易之。
第199章 南市大扫货 萧无命又搓了搓云黛的脑袋：“萧叔叔要走啦，陪萧叔叔逛逛洛阳。正好置办点儿年货带回去。” 云黛少年心性，闻言立刻开心起来：“好啊好啊，您想逛什么？这南市可大呢，比咱们卢龙的东西两市加起来都大的多！您是想买吃的穿的，还是古玩摆件，又或者是刀剑弓矢，这里面都应有尽有！”其是云黛进京之后也就跟着李禅逛过那一次南市，此时却充当起向导来。 “都逛都逛，难得来回京城，还不得多买点京城的特产给少将军带回去？”萧无命乐呵呵的道。 云黛记着李禅之前所言，南市里人多眼杂，如今自己是风云人物，萧叔叔作为卢龙使者也是在洛阳小有名声，两人这般在路上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所以还是带着冪篱陪萧无命逛街吃饭。 萧无命行伍出身，对于像赵五家那样的大酒楼的精致酒宴并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街头的各色小吃很是中意，这一点倒是跟云黛一模一样，两人就这么一人一条烤麂子腿边走边吃，冯三还有一个吴王府的亲卫提着买好的东西，离着七八步跟在后面：萧无命这样子实在太过凶悍骇人，所以南市上过往的人都隐隐有点绕着他走，所以冯三他们便是离得远些也安全无虞。 萧无命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二……云公子，跟着咱们的这两位也是那吴王派给你的？”到了外面为了防止暴露身份，萧无命就按照现在云黛的身份叫她云公子，只不过萧无命年纪大了，已是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是啊，”云黛点了点头，“他叫冯三，是他手下的亲卫队长，旁边那个刘大眼也是亲卫。” “唔，”萧无命点点头，“咱爷俩说闲话，我虽然不喜欢他，可这吴王对你真算不错，看顾你，还派了手下人给你，你平时跟他相处也要注意一下。萧叔叔凶他那是为了给你撑腰，可你自己这脾气得收敛一下，别回头弄得不愉快。” “诶呀萧叔叔你扯哪去了！”云黛晕生双颊，辛亏有冪篱遮着不大看得出来。 “好好好，嫌萧叔叔多嘴了，不说了，”萧无命突然抬头四下张望起来。 “萧叔叔你看什么呢？”云黛见萧无命到处张望有些好奇。 萧无命咧开大嘴笑道：“我找卖书的呀！” “卖书的？”云黛眼睛都快弹出来了，萧无命大字不识一筐，找买书的地方干什么？快过年了买黄历么？ “对呀，我想找找卖书的，买几本《永昌奇案》回去。”萧无命一面说还在一边寻摸。 云黛一愣：“您买那个干什么？您刚刚不都听过说书人讲了么？” “听过是听过，那跟书能一样么？”萧无命笑嘻嘻的道，“我老听大都督说，云家世代将门，都是浊官出身，虽然也能出将 入相显赫一时，可那都是刀口上舔血，卖命换来的功名，所以一直就盼着云家能出一个读书的，不说能考进士，起码能摆脱武官的身份，可是少将军和二少爷都是一样的厌文喜武，大都督还深以为憾呢，现在二小……阿不，云公子不光是读书人，还能写书，这可不是光耀门楣了么？这么荣耀的东西怎么能不带回去？” 云黛听他说的认真也只好由他，好在《永昌奇案》大卖之后薛岳加印了不少，如今市面上并不难找，在冯三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专卖这类传奇故事的书摊。 “掌柜，永昌奇案给我拿……五套……阿不，十套好了！”萧无命看见书摊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那是眉开眼笑，薛岳印制《永昌奇案》那是极下血本，纸张印刷俱是上乘，放在一堆粗制滥造的传奇钞本里显得格外的显眼，叫人一看就是好东西，跟别的书不可同日而语。 “萧叔叔，你买那么多干什么？”云黛一把把萧无命拉到一边小声问他，虽然眼下《永昌奇案》货源充足，已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一卷就要将近一贯钱，可这书名气又大，行情也好，一整套怎么也要一两贯，十套就是十几贯，照李禅的话说，都快顶上他半个月的月俸了。萧叔叔俸禄还不及李禅十分之一，花那么多钱买这个干嘛？ 关键这书还是自己写的，结果自己家里人要还得花大价钱买，真是岂有此理。云黛心痛归心痛，也不好直接跟书摊老板说我就是《永昌奇案》的作者，你这书别要钱了直接送我吧。她只是不明白，就算是要当做纪念买一套也就行了，买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第200章 不要这么夸自己 萧无命却一脸认真的说：“所以我说你糊涂啊，回去给少将军一份，我自己留一份，卢龙的家祠里得供一套，琅琊老家也得有一份。还有，大都督那里也烧一份，让他也高兴高兴，这五份是省不了的，再加上那些亲亲眷眷的这十份还算少的了呢！”他想了想，又跟老板招呼道，“掌柜，还是拿十五套吧，给我包好一些！我要拿回去送礼的！” 那老板也是头回见到拿传奇小说送礼的，不过这并不关他事，只要有钱赚哪还有不乐意的？忙不迭的收了钱帮着把书仔细包好，还一个劲儿的招呼以后常来。 萧无命买到了书心满意足，像宝贝似的亲自抱着这一大摞书，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一面走一面摇头晃脑的看着云黛笑。 “萧叔叔，您没事老看着我笑做什么？”云黛给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萧无命乐呵呵道：“我就是觉得呀，你这永昌奇案写的挺好，就是自己写书这么一个劲儿的夸自己有点古怪。” “啊？”云黛一愣，“夸自己？” “对呀，我刚刚听说书的时候人家都讲了，这书里的河朔云娘子那是天上有地上无，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那是独一份！”萧无命学着那说书人的口吻一说，然后笑道，“我还是觉得呀，夸自己也应该，可是夸的有点太过了，就有点不那么真了。” 这萧无命跟随大都督云麟二十多年，感情极深，老主人身死他是痛彻心扉，恨不能生啖王廷安之肉；本来一开始以为云黛也死在乱军之中，可后来听吴王说二小姐还活着，萧无命那是喜出望外。结果在大厅里听了一会吴王说是二小姐亲手所写的《永昌奇案》闹得哭笑不得。 原来他在大厅听到的说书先生的永昌奇案和云黛最初所写的已经大不一样了，除了增加了很多传奇故事常见的打斗场面，其中添油加醋最多的就是——河朔云娘子的事迹。 大家听河朔来人讲述了河朔云娘子的事迹之后，确实发现永昌奇案的原稿里少了这一部分实在是失色不少，不少人就动了“续貂”之念。加上这个河朔云娘子年纪轻轻深明大义，悬壶济世，救治灾民，简直就是菩萨化身，最后却落得个坠崖身亡，不免都为云黛感叹扼腕。 于是洛阳城里的说书艺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朴素的表达了对于这位奇女子的敬意：在故事里大量的加入了云娘子的故事，那些河朔来客描述的事迹当然一件不能少，除此之外还杂糅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故事，甚至于很多原本应该是别人所为也都附会到了云黛身上。还有甚者，河朔云娘子已经不仅仅是悬壶济世的小姑娘，而是成了一个的武能骑马射 箭，带兵威慑北狄，医能活死人肉白骨，使仙法有道术，能下探九幽与阎罗谈判，外加长得如同仙女一般的神奇人物，偏生这些洛阳城的老百姓还就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神神怪怪荒诞不经的东西听在萧无命耳朵里可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关于云麟的内容，除了穿凿附会大都督爱使青龙偃月大刀，百步外能射中戟上小枝之外倒还算写实，而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头云黛，在说书艺人的口中成了一个“活菩萨”、“女神仙”。 萧无命可不知道这些都是别人杜撰出来的内容，云黛压根就没写过，所以才会劝云黛还是要谦虚一些。 云黛听完瞠目结舌：“萧叔叔你听我说，那都不是我写的……” 萧无命不解：“啊？永昌奇案不是你写的？” 云黛真是百口莫辩哭笑不得：“不是，永昌奇案是我写的，可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我写的！！” 萧无命更弄不明白了：“可我听的就是永昌奇案嘛……” 云黛气得直跺脚：“诶呀，萧叔叔我跟你说不清楚了……” “……” ——翌日·十二月初六—— 李禅照例去待漏院点了卯出来，目不斜视的走在回宗正寺的路上，一直以来李禅都以最严格的要求要求自己，在皇城内走动自然也不能有任何失仪的举动。他看了看左右，抬起衣袖遮住颜面悄悄打了一个哈欠，昨天在宗正寺与户部、太医署、河南府一直会谈到亥初，算是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就该正式开始推进时疫和救灾之事，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又想起昨夜收到的云黛的信，仍忍不住嘴角上扬：不长的信札上面满满当当红红彤彤端端正正热热闹闹的钤满了他给她的印。 只在空白处，用小字写着：萧叔叔答应回去了，下午我陪萧叔叔在洛阳转了转，所以现在才有空告诉你。对了，给大哥的信要写什么？ 李禅看到这消息了却心中一桩大事，加上宗正寺的事情也有进展，心神大为轻松，本想连夜动身回遇真宫，问问小丫头是怎么说服萧叔叔的。可是当时实在太晚，坊门早已关闭，若要回去太过麻烦，故而还是宿在宗正寺里，只能提前写好回信让郑楚一大早给云黛送去。 李禅一面走一面盘算着，今日不管如何都得回去一趟，一直在宗正寺待着也有些乏了。 这边还在走着，远远地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李禅初时还颇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疲累幻听了，但是走了两步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楚，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小黄门紧赶慢赶的追在自己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喊自己。 李禅站定等那小黄门走近，那小黄门离着李禅两三步时便堆笑道：“吴王殿下你可叫奴才好一阵追，今日燕朝陛下召您崇政殿问对。”
第201章 崇政殿问对 李禅一愣，若要燕朝怎么刚刚在待漏院不说，倒等自己快回衙署了才来召见？燕朝极少召皇子参与，怎么今天突然叫自己去了。而且崇政殿召见也不寻常，怎么看都透着一点不寻常：“陛下还召了谁？” 那小黄门笑道：“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仇枢密遣奴才来的。” 李禅心想大约是要问时疫之事，毕竟已经过去六天，问问进度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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