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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本来也是随口之言，没想到倒给两个尚书给直接顶了回来，一时有些尴尬，但旋即笑道：“好好好，朕知道了。朕方才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要为了这个云非墨而变异取士的标尺，两位爱卿不用紧张。不过说回来，朕倒是觉得这云非墨说理雄辩之处，倒有几分像是吴王。”
第203章 日后显达少不了云非墨 李禅听得心里一惊。 李淳却笑道：“父皇，这云非墨论理的手法确有几分二哥的样子，但却没有二哥的学问见识，空有议论确少论据，比起二哥还是有云泥之别的。” 皇帝哈哈一笑：“还是老七了解你二哥啊，不管怎么说，这个云非墨倒是有点意思。”说着提笔在纸上云非墨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圈的标记。搁下笔继续道：“一花独放不是春，我看这些举子中倒很有一些看头。就像那个谢祎，文章极好！蔡尚书，我看不输你年轻之时啊！” 蔡尧此刻听皇帝夸赞谢祎是又喜又恨，谢祎的才学能得到皇帝认可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能有这么一个好印象进了官场那就是前途光明；可是眼下谢祎却被云非墨打掉了两颗门牙，他那金色的未来就这样被生生打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身为谢祎的姑丈他焉能不恨？ 皇帝接着又拣着有印象的几个举子点评了一下，殿中几人因为没有了刚刚像云非墨、谢祎这样有利益相关的情况，君臣之间对答也轻松流畅了很多。 皇帝说了一会有些累了，挥手示意仇紫英把行卷移到一边去。随口问道：“朕听枢秘说，前段时间一直守着政事堂的那个卢龙使者这两天都没来？” 李淳答道：“是，从昨日开始就没见到了。” 吕品晶很罕见的搔了搔头：“他可算是不来了，这月余时间他堵臣的车架府门都好几回了，臣实在是怕了。” “他守了那么久怎么突然不来了？”蔡尧也是有点奇怪，“别是又去堵哪家大臣的门了吧？”想到萧无命凶神恶煞的拦着自己非要自己给个说法，蔡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个使者已经回卢龙了，是臣劝他回去的。”李禅老老实实的道，这事情早晚要知道，还不如大方说出来。 皇帝李贤：“哦？真的？” “千真万确，城门司和四方馆都回报使者今天一早已经离京了。”仇紫英笑道，这消息他也是早上刚收到，还没来得及告诉皇帝。 皇帝大是惊奇，“我听说那使者可是个难缠的角色，大字不识几个，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老二你是怎么把他给劝走的？” 李禅当然不能说他把使者带去见云黛了，可随便编个理由也难以说服皇帝和其他人，因道：“此人原也不肯走，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派人专门带他在坊市间转了几圈，看了看民间的舆情议论，还让他在坊间听了《永昌奇案》，跟他说明了如今的局面，重点不在于他能拦多少大臣，而是朝廷能聚集多少资源。他多方查问终于信了臣所言，这才答应离去。” “好好好，他走了正好。他待在洛阳，很多事情还真不好处理。”皇帝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能把他劝回去又是靠 了这云非墨的《永昌奇案》之功？” “确是如此。”李禅这也是实话实说。 “唔，好，好，好，”皇帝连说几个好，又点了点面前写满名字的纸，“这个云非墨……不错，叫他好好做，日后显达少不了他的！” 皇帝这话一出殿中诸人脸色各异，蔡尧就差直接劝谏皇帝不能轻易许诺了，皇帝当然看得出各人的神色，摆了摆手：“你们也别着急，我知道蔡卿觉得云非墨学问不牢，‘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对不对？朕这里有个主意你们看看成不成。” “这距离恩科开考还有近三个月，不如就让这个云非墨到国子学去上上课，国子学不是一旬一考么？要是这个云非墨三个月下来都没考到上等，便证明他确实虚有名声，那就不让他参加恩科，叫他回去再多读两年书。反之要是他考到上等了，蔡卿你的疑虑也就迎刃而解了，你们看如何？” 吕品晶听到皇帝这个办法也是颇觉有趣，笑道：“叫举子去国子学听课不是常例，要是只送云非墨一个过去恐怕国子学有所针对，不如多派几个举子一块过去，陛下以为如何？” “嗯，还是吕卿想的周全，那就这样，让这个谢祎，还有薛岳、杜确、王政还有……”皇帝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名字，“就这几个吧，回头把名单报到国子监去，让王大学士看着安排。” “是。”
第204章 村妇着花袄 ——遇真宫—— 前一天先是起了大早参加文会，中间还跟人打了一架，接着又陪着萧无命逛了一下午，回到遇真宫之后不久云黛就沉沉睡去。 这天早上刚起来，郑楚就送来了李禅的回信，云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连夜写好了回信，赶着坊门一开就让人送来了。 云黛一面拆信一面心里嘀咕着：“哼，明明答应我要好好吃饭睡觉的！” 展信读来，信上内容倒不甚多，书法也有些潦草。应该也是时间实在太晚，李禅疲惫已极，所以回信也就随意了些： “萧叔叔愿意回去真是太好了，此事要记你一大功！待回来见面时，可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小王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至于给你大哥的信，萧叔叔既然已愿意回卢龙，写与不写都无妨，你自己定夺吧。” “另来信之上钤印过满过多，简直就像村妇着花袄，胭脂满脸，浓艳过甚反而不美。我送你印信若干，具有其专用处，须知何时何事对何人用何印具有规程在，文人之间尤其讲究，若是混用惹人笑话。譬如正式公文，多用朱文姓名章；若是需押封的可用白文姓名章，表字章可用在私人信札，其他印信各有用处，日后我再详述与你。” “虽然你现在是举子，需要多参加文会，需要多联络举子，但你也别忘了你是我未来的王妃，平素待人接物还是略注意些分寸……今日若无大事别乱跑动，晚些我会回来的。” 云黛看着他絮絮叨叨写的那些内容忍不住撇撇嘴：我还能不知道那些印章不能一口气盖那么多么？这不是你刚刚送我的新印章都盖出来给你看看嘛！不知道领情还说我像什么村妇穿花袄厚涂胭脂！哼，就你好看么？ 再说后面这要求，根本就是前后矛盾，又要我联络举子又要我注意分寸，还要我别乱跑，这怎么可能做到嘛！ 云黛憋了一肚子牢骚刚想给他回信驳斥他的言论，就听到远远李乐招呼她的声音，云黛眼珠一转，在信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我要出去玩了，啥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你要是回来了，自忙你的事情，不必管我。” 想着那人看到信时气恼的表情，云黛忍不住捂嘴笑了。 写完也不忘掏出牛角印，细细钤上。云黛摩挲着‘易之’小印，摸到旁边那行‘木樨手制’欢喜无限，心中一动，便将那枚印系在腰间。 这边刚装好信交给冯三，那边李乐已经进来了。 一进来就就拽这云非墨大呼小叫：“云兄云兄，听说你昨天把那个姓谢的门牙打掉了是不是？！！！” 云黛点头之后李乐连连跺脚：“哎呀！早知道昨天就不那么快就走了，应该先装作肚子痛遁开一会，说不定还能看到云兄弟你大展神威呢！” 云 黛也觉好笑，这个李乐跟李禅明明是兄弟，性格缺完全不同，看他为了没看见自己暴打谢祎懊恼成这副样子忍着笑劝道：“你也不用那么不甘心啊，那个谢祎功夫就那么回事，被打掉牙也不怎么精彩。” “那不一样，这个谢祎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看他不顺眼好久了，这回你暴打他我却没能看到，实在是一大损失！”李乐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枉我昨天起了那么一大早，听了一脑门靡靡之音，结果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倒错过了！都怪二哥拿铁如意吓唬我！” 想想李乐还是觉得可惜：“唉，早知道这样拼着给二哥打两下也要看……” “你一早过来就为了跟我抱怨这个？”云黛知道李乐平素就是喜好热闹的个性，但是若只是为了说这个就一大早过来找自己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哦哦，你不提我都忘了，今天过来找你是有正事！”李乐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云黛，“其实是母后还有梅姐姐找你去给她瞧病！” 云黛算了算日子：“对，确实该回诊了。梅妃娘娘今日好些了吗？” “好多了，母后还是不放心，就要我再找你过去给看看。”李乐笑嘻嘻的道。 云黛自是随李乐去上阳宫，两个少年人手挽手上了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李乐又细细问了打掉谢祎门牙的经过。 李乐思索着：“这么说，你本来是要打谢祎胸口，是他自己忽然摔倒才打到门牙的？” 云黛又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啊，说来也挺对不住他的，我听说门牙没了会对仕途有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哪有这样的事情？”李乐头摇个不停，“王介王大学士你知道吧？去年正旦大宴喝多了，出宫的时候在御街上摔了一跤磕掉了一颗牙，也没听说影响他当官呀，父皇还特地让造办处给他做了一颗玉牙。” 云黛听李乐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一松。李乐说的是真事不假，可王介王大学士作为集贤殿大学士，是士林的首领，年高位尊，当然不可能因为少了一颗牙就对他如何，而且他身份尊贵已极也没什么好影响的。 李乐却还是气咻咻的：“别说压根就没影响，就算有影响也是他自找的啊！这事儿我在旁边看得清楚，如果不是这个姓谢的三翻四次找你麻烦，还硬要和你比武，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儿！” 听李乐这么一说，云黛心中的愧疚又轻了一些。 两人说话间车架已行到上阳宫，云黛第二次过来已经熟络了很多，门口的护卫早被打过招呼，自然一路畅行无阻。 皇后她们仍在麟趾殿，但比起上次来，宫内已经没有上回那么浓重的异味了。 梅妃也不同上次躺在床上，而是笑吟吟的坐在宫苑内的一处露台上晒太阳，皇后则带着宫人在旁边逗弄着小皇孙。
第205章 上阳宫回诊 一见云非墨进了院子，郭公公就想差人抬个屏风好隔在云非墨和皇后、梅妃娘娘中间，却被皇后挥手止住：“搞什么玄虚？云公子过来是医生，哪有病人忌讳医生的道理？” 郭公公：“娘娘，可是御医们请脉的时候……” “御医怎么了？御医能看好雪儿的病啊？”皇后没好气的一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郭公公和皇孙的姆妈在一旁，“隔着个屏风能瞧好什么病？这么多人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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