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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准和杨安然想起谢祎当时满口鲜血的惨状只觉得牙都有点酸了，见云非墨还一脸懵然无知的模样，房准不禁摇摇头：“云兄弟，此事不在他究竟伤得如何。你伤了他面目，与谢公子这梁子就算是结死了，现下去与不去都于事无补。” 薛岳挠挠头：“其实这也怪我。” “怪你？”众人都有些不解，房准以为他说的是没有及时阻止云黛跟谢祎比试，劝解道：“当时情势就算你去阻拦也未必有用。” 薛岳挠了挠头把自己怕谢祎发疯伤到云兄弟而用铁丸偷袭谢祎的事情说了，叹气道：“当时若没有我那铁丸，云贤弟也不至于正中他面门。” 众人这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故事，都是叹息不已。 “这……也是命数，倒也怪不得薛郎。”房准和杨安然对视一眼叹道。 “此时讨论究竟是怎么会打到的没什么意义，打都已经打着了，该想的是如何善后。”杜确这时幽幽开口，“我在铜驼寺收拾行李的时候，听那些僧人说起，谢公子他们想要找人好好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云黛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啊？那该怎么办。”她倒不是怕谢祎，毕竟她有吴王亲卫保护，再说了她河朔云娘子，都从大河帮的刀剑里趟出来了，还会怕谢祎不成。只是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杨安然嗤了一声：“他毁了面目，不说前途尽毁，总之以后是不敢再招惹云兄弟了，此人虽有才华，但是心气狭窄，实在不足为惧。现在要担心的是蔡尚书。我去打听过了，谢祎确是蔡尚书的内侄，云兄弟伤了谢祎，怕是蔡尚书要对你不 利啊。” 云黛挠挠头，她真的不太明白这些弯弯绕，而且她又不要当官，她参加科举写行卷完全是因为李乐自作主张的‘双王俱保’，她借着这个名头写《永昌奇案》来给云家造势，其实永昌奇案大火以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只要在太子回来前稳住舆论，至于考不考恩科都是旁枝末节了。 云黛当然不能这么和他们四人说，只能说：“唉，得罪了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太冲动了呢。” 房准想了想：“其实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蔡尚书当然得罪不起。可是云公子背靠雍王、晋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况且蔡尚书要报复无非就是拿恩科做手脚，这恩科雍王也管着，不是礼部可以一手遮天的，只要云公子真有实力，蔡尚书并不能拿你怎么样。” 薛岳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刚刚正在讨论这事儿。” 云黛莫名其妙看着四人：“怎么说？” “这个嘛……” 薛岳、房准、杨安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杜确哈哈一笑，点了点桌子：“既然三位都碍于颜面不愿开口，那便由我来说，我跟云兄没什么交情，”杜确拿出云黛的行卷，“观云公子行卷，以及昨日文会上对答的表现来看，云公子似乎并没有读过什么书？”
第208章 读书计划 听杜确这么说，其余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毕竟云非墨盛名在外，说这么直接太伤人颜面了，赶紧找补。 “杜兄不能这么说，云兄章句尚可，就是用典太过直白……” “对对对，或许这是云兄有意为之呢，怕是希望能写成老妪能解的行卷。” 杜确横了他们三个一眼：“我们现在是为了解决问题，咱们几人之间还要这样文过饰非，对于帮助云兄有何助益？” 他这话一说那三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想了想也确是这个道理，于是都看着云非墨，想看他如何反应。 云黛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想起李禅帮自己修改行卷时的情形，他几乎把所有自己没听过的典故都删了，想来也是因为自己读书有限，过于艰深的典故反而容易露怯。 云黛想通了这一节，清了清喉咙：“我这行卷如此写确实是有意为之……” 他这一说话，四人都安静下来。 云黛继续说：“写这么直白不是为了什么老妪能解，而是我只会写这样的。我啊，确实如杜公子所言，没读过什么书，我能走到今日完全仰赖大家的相助。而且，我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举子儒生。” 薛岳四人张大嘴巴，一时间都没了声响。其实他们刚刚谈及此事的判断都是一样，可是云兄弟居然一点都不扭捏，当面自承其事，自曝其短就叫他们有点惊讶了。 房准忍不住赞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云兄这般率直倒叫房某汗颜了。” “没有房兄说的那么高尚啦，”云黛环顾四人，想了想，“我与大家说实话吧，我本就是一个游医，行到成德时正好遇上云大将军招募医者，便在成德待了几个月，然后便遇上了云家灭门的惨祸。之后在逃难路上，因缘际会救了晋王殿下……当时我一则是为了取信于人，另外也存着能让晋王殿下高看一眼的想法，才说自己是举子的。本以为自己一无告身，二无才学，根本参加不了恩科，到了京师也就跟晋王分开了，撒个小谎也无伤大雅，没成想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却到了这一步，实在是始料未及。” 云黛这番话是萧无命教的，萧无命虽然不认字，但云黛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又听云黛说起文会上的情景，感觉‘才高八斗云非墨’这事儿迟早得被人戳破，与其让别人怼崩不如自己先把这层虚名去了。 萧无命从云黛幼时就带着云黛到处闯祸，怎么认错、怎么浑赖那是再熟稔不过，这番瞎话编的真真假假，别说是旁人，就连云黛自己都有几分信了。 薛岳听完云黛的回答愣了一会神，心中暗暗点头: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云兄弟的父亲听闻他双王俱保之后那样生气，原来是怕他德不配位，引火上身。 薛岳老 于江湖，当然能听出这番话半真半假，况且，薛岳将宝压在云非墨身上前后都仔细观察过他：身上衣物都是绢绸，织花暗纹都不是大路货，发簪鞋靴皆不是凡品。加上薛岳鼻子尖，很早就在他身上闻到了上等龙涎香和奇楠香的味道，调香极为雅致，这两种香可不是等闲人能用的起上。 云黛的衣物都是李禅送的，衣食起居都由郑楚打理，自然就会沾上李禅的味道，只是云黛闻惯了，加上李禅用香极为克制，她自己察觉不出来。 几人听完一阵沉默。 忽然杜确率先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有趣有趣！” 房准、杨安然则长出一口气：“多谢云兄能坦诚相告，云兄虽不读书，但是聪明过人，对于时政的理解更是远胜常人，现在既然知道了短处弱点所在，因势利导扬长避短，参加恩科也并不是什么问题。本来恩科就只是为了简拔贤才，也从没有人说过必须得是儒生才能参加。” 他们三人本来都不是那种迂腐的儒生，又喜欢云黛的洒脱和坦诚，此刻反应都轻松了不少，反倒是薛岳在一旁愁眉苦脸起来。 云黛见状有些不解。 薛岳解释说：“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四人复盘了昨日的文会，你与谢祎这个过节最大的麻烦，就是谢祎之流会想尽办法在以后的文会上打压你。而且你昨日在文会上的表现……” 见薛岳仍旧扭扭捏捏，杜确接口道：“薛兄，还是我来说吧，云公子别怪我人丑话直。” 云黛连连摆手：“怎么会，四位哥哥说的都很有道理，请指教！” “指教不敢当，这个也是大家一同参详的结果，”杜确说，“你昨日在文会上，优缺点非常明显，长于辩才，但完全不熟悉典故，昨日蔡尚书提到的几个非常平常的典故，你都毫无反应，应该不仅我们发现了，别人也发现了，你现在盛名在外，有多少举子卯这劲儿打算靠压你一头来出名。” 杨安然：“而且你现在这么大名声，若被人问的哑口无言，发现盛名之下只是个草包，总是不好，特别是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大肆宣扬，用以叫你难堪。” “正是如此。”房准笑道，“所以我和杨兄、杜兄就想着，眼下距离恩科还有两三个月，干脆你就和薛郎一起，由我们几个给你们俩好好补习一番，不说能让你们赶上那些饱学宿儒，便是达到谢祎那样的一般也属难能，可至少不会在一些简单的题目上出丑。” “如此实在是太好了！”云黛一听也是大喜过望，最近这段时间李禅也没空辅导自己课业，有房准他们帮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就说定了，咱们便从后天开始吧。”
第209章 殿下一直在等你 “后天？”云黛一愣，“为什么不是明天？” “嘿嘿，”薛岳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来，“这就是今天叫你过来的另一件大事了！”说完把那张拜帖递给云黛。 云黛展开一看：“兵部侍郎薛霖……明天去侍郎府去参加兵部的……文会？” 薛岳点点头：“没错，而且薛侍郎请帖上还写了可以多带几个朋友过去。” 云黛细看请帖，发现后面确实写了一句：可以多带几个朋友一道前来。 云黛突然对这位兵部侍郎薛霖大生好感，明明身为高官，请帖上的用语却这么平实朴素，云黛一看就觉得十分的亲切、真实。 杨安然笑道：“薛郎也跟我们说了要一块去，真是受宠若惊啊。” “只不过兵部举办文会倒真是罕见，大夏开国以来似乎还是头一回吧？”房准搔了搔头。 “管那么多干什么？文会这等事多参加参加总没坏处。兵部身为右部三司之首，若论地位要办文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杜确笑道，“有什么问题去看看不就行了？” 杜确狂士风骨太对云黛的胃口了，云黛拍手道：“还是杜君洒脱！” 房准与杨安然也点头道：“正是如此，看看就是！” 薛岳：“那便一言为定，明天中午我们还在此处聚齐，一道出发去兵部侍郎府上！” ——遇真宫—— 遇真宫这边，李禅今日果然下午时分就回来了：宗正寺的事情昨天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后面事情还多着，可是总算能休息一两天。燕朝之后想着左右无事，干脆直接跟少卿说了一声直接转回了遇真宫，想着能给云黛一个惊喜，没想到那个丫头真如她信中所言，没有在家。 出门也倒算了，李禅也没打算把云黛“看管”起来，可这都酉时了还不知道回来！不是与她说了自己今天会回转么？ 见殿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郑楚岂能不知缘由？连忙解释：“云公子被晋王殿下叫走了，听冯三他们讲，该是去上阳宫了。殿下要不要先用饭？” “不吃。”李禅想起之前云黛与自己说起过给梅妃安胎的事情，不由得心神郁结，丢下一句话便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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