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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啦看到啦，你不是就写了个名字和籍贯么？我看你后面基本上都在不停的研墨，感觉都快把砚台磨穿了。”薛岳一想起云非墨刚刚考试的样子，就忍不住捧腹。 “还笑我！”云黛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我也没差多少，十题中也就答出了三四条。唉，要不是这段时间杨兄和房兄专门给我讲过《大学》章句，恐怕这几条我也写不出来。” “啊？今天考的真是《大学》？”云黛想起来早上李禅说的话，还让自己有空可以看看《大学》……可是辰时考试你卯时才告诉我，我哪里来得及看？！我又不是你可以过目不忘！ “对呀，反正我会的几题都是大学里的，至于其他的题目，刚刚听杜确说也都是大学里的内容，只不过稍加变化考的曲折了一些。”薛岳没心没肺地笑道，他嘛本来就无心考科举做官，来参加考试也没那么多心理负担。 这时候杜确走过来笑道：“人都说国子学的考试难，我倒觉得不过如此，跟我们成都府学的考题差相仿佛。” 薛岳半开玩笑地说：“杜兄你就别刺激我们了，觉得不难那是你这样的人，你没看我和易之头发都快挠秃了么？” 云黛岔开话题：“对了，下午要到未正才考，中午这一个半时辰你们怎么打算的？去哪吃饭？”云黛开始关心起自己的饭辙来，今天李禅也没提醒她带钱，也没说回来找自己吃饭，要说回遇真宫吃时间上肯定来不及。眼前倒是有个现成的薛岳，但早上已经去他家蹭过饭了，中午再去蹭一顿？云黛也不好主动开这个口，可也不能就这么饿着吧？ 杜确笑道：“刚刚崔博士说了，国子学有自己的膳房，大家以后都是国子学的学生，可以一块过去吃。” “啊？真的？”云黛一听眼睛都亮了，国子学的膳房她没吃过，但成德州学的饭她吃过，比一 般的饭庄酒楼都不差，而且既然国子学管饭，她就不需要厚着脸皮再去薛岳家吃了，“好啊好啊，那饭堂怎么走啊？咱们这就去吧？” 她刚想拉着杜确去找饭堂，就被薛岳一把拉住。 薛岳横了云非墨一眼：“你干嘛呀？你怎么想的，跟他们一块吃？他们要是问你考得怎么样，你怎么说？那个谢祎什么样人你不知道么？到时候一顿冷嘲热讽还少得了？”说道此处突然压低了声音，“再说了，刚刚考试的时候，没听见那些国子学的人都怎么说你的！跟这样的人一块吃饭回头再闹出麻烦来。” 薛岳是江湖中人，耳力比一般人强不少，刚才那些学生说的话，他一字不漏都听进去了，当时心里就别扭的不行，贵胄子弟豢养娈童这种龌龊事薛岳自然知晓，只是他没想到，这群人动心思居然动到同为监生的易之身上。 薛岳这会儿看着云易之依旧一副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云黛一想薛岳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考成这个样子，去膳房肯定不妥。只是她的肚子已经饿得震天响，云黛不好意思的道：“那我也不能不吃饭啊……饿着呢。” 薛岳白了他一眼：“有我在，你还怕没饭吃？再说了，这国子学里能有什么好吃的？走，杜兄，易之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去！吃完还能睡个午觉！” 国子学设了饭堂，也不禁止学生们回家自用午餐。大部分家里住得近的，也都是回家吃饭休息。 三人到了薛岳家，午休时间有限，也没搞得太复杂。厨房用南方运来的火腿吊汤，加肥瘦相宜的豚肉煮到油滑肉软，再加上新挖的鲜笋尖，剖成小块炖至汤汁洁白，最后用这汤下了汤饼。 云黛和杜确都是头一回吃到这样咸鲜扑鼻、肥滑美味的东西，吃得口舌生津。 云黛更是唏哩呼噜没几口就吃了一大碗，一碗热汤饼下肚，驱散了冬日的寒冷，甚而连交白卷的愤懑都减轻了不少，浑身都暖融融的，极是舒服。 “子华，你也忒不够意思，”杜确敲了敲碗，“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怎么，就只有易之是你朋友，我不是？” “杜兄这可冤枉小弟了，这东西唤作腌笃鲜，乃是南方的家常菜，又有什么稀奇了？平时吃有些拿不出手，今天是时间有限这才简单吃点。” 薛岳叫起撞天屈来，闹得云黛在旁边看的一个劲儿的憋笑。
第261章 吴王还是来了 吃完饭，三人坐在暖融融的厅堂里烤火，言谈中聊到早上的考试，云黛和薛岳都是齐齐摇头叹息，只有杜确看着这二人含笑不语。 云黛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啊呀！早知如此就该听、听我爹的，他早上送我来的时候说了一堆，最后很肯定的说今日会考《大学》，我以为他是瞎掰的，没想到真给他说中了，唉！” 薛岳嘻嘻笑道：“你爹押题这么准？你要不干脆问问他这次恩科考什么？” 杜确忍不住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长吁短叹了，考试最忌的就是考完了之后还是执迷不忘，扰乱了心情反而影响后面的考试。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们有这个功夫叹气还不如想想下午的考试怎么办，下午可是策论和诗赋两门，你们要是一直这个状态最后三门都考不好。” ——国子学—— 在云黛他们吃着腌笃鲜汤饼时，李禅也在吃饭，品种也有些相似：咸肉汤饼，都是汤饼，做法比起薛岳家的腌笃鲜就差多了，只是咸肉加上芥菜煮作一块。 不过国子学的伙食确实比一般的官署强，虽然别的官署也常吃这类东西，但是国子学的咸肉却比别处多得多。 李禅吃了两口就腻得不行，皱了皱眉，将碗向前一推：“你们这汤饼做的也太扎实了，怎么？学生每月交的束脩吃不完，放这么多也不怕齁着。” 束脩就是干肉，是学生送给老师的酬礼。 坐在他对面的崔衍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位吴王殿下：“你爱吃不吃，给你吃肉还不乐意？浪费好东西！朝廷上下也就国子学的膳房最实在了，政事堂也没这么好的料。你啊，就是在宗正寺呆坏了，总跟和尚道士混在一块，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一身的臭毛病！” “好好好，是我无福消受总行了吧？”李禅看着崔衍也是没什么脾气，“反正我吃不下这么多荤腥，你爱吃你全拿去。” 崔衍笑嘻嘻的把李禅碗里的咸肉全都挟了过来，边吃边好笑地看着明显阴着脸的李禅：“李二，我说你这是闹哪出啊？你好好跑来国子学干嘛？想我了，来找我？” 李禅看着还是漂着厚厚油花的汤饼全然没有食欲，箸在碗里搅和：“是啊，你我三年多不见，今日得空……特意来看看你。” 崔衍往嘴里塞了一块肥白的咸肉，吃的满嘴冒油，嘴里还不忘揶揄李禅：“哎唷，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你到底来看谁的，我还能不清楚吗？” 李禅一愣：“哦？你又清楚什么了？我这国子学里除了你，还能来看谁？” 崔衍夸张地打了个冷颤：“我的吴王殿下，你可别肉麻了，瘆得慌！我想想，你是来看那个……云非墨的吧？”崔衍可不是随口乱猜，今日云非墨一进学堂崔衍就注意到他了，倒不 是因为他长得如何，而是他身上穿的衣服。 不知怎的，云非墨所着的那件烟灰色的袍子，总给他一种别样的熟悉感，以至于中午李禅来找他时，他忽得想起，这衣服李禅小时候好像也有一件。本来灰色的袍子并不罕有，但是这种浅淡的如同云雾的烟灰色可就比较稀罕了。 崔衍脑中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事情是在太过匪夷所思，李禅什么样的人？就算这个云非墨真的是他认识的、甚至是他的门客，李禅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才是，应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李禅也不否认：“嗯，此人如今风头正劲，我也想来一睹云公子的风采。” 崔衍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疑窦顿生：“李二，你今天很不正常啊……有什么心事？实在有想不开的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开导开导你呢？” 李禅也不答话，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神忍不住瞟向外间学生的饭堂。 今早李禅一直记挂着云黛入舍考的事情，加上郑楚也说这么一大早把云公子孤单单放在冷风里很不妥。 所以午休的时候，李禅特地转来国子学，想趁着她吃饭时让崔衍把她叫进来再嘱咐几句，没想到她居然没在学馆里，她身上又没带钱，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薛岳领走了。 李禅想到此处，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崔衍叫住了外间一个同来考试的举子问了几句，转头道：“云公子和薛公子、杜公子一起走了，下午考试前应该不会回来了。” “嗯，看来今日来的不巧，”虽然是早已猜到的答案，切实的听到后李禅心里却更憋闷了。他匆匆将剩下的汤饼吃完，“对了，什么时候能知道成绩？” 崔衍见李禅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这次入舍考陛下也很关注，而且拢共也就二十几个人考试，批阅起来快得很……估计酉正就能知道了。” “最后结果要交呈王大学士吗？” 崔衍：“这个自然，毕竟这事儿是陛下钦点的，得要王大学士最后核准，我估计晚点王大学士就该从集贤殿过来了。” 李禅站起身：“行，那酉时我再过来吧，正好拜访一下王大学士。”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拜访王大学士？李二吃错药了？原来他对老头子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啊，”崔衍看着李禅的背影，眉头都蹙在一起了，“这个李二，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第262章 调戏云非墨 下午开考前，云黛遇到了一件不大小的事情，她和薛岳、杜确进门时，门口已经围着十几个国子学的学生，其中一个忽得喊道：“广陵云非墨！” 云黛一惊，忍不住想起早上崔衍的斥责，赶紧答道：“到、到！”。 她这一答，围着的那十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没错！” “果真是他！” “真是俊俏啊！” 这十几个人呼啦啦将云黛三人围在中间，为首那人上前拦住云黛，嬉笑道：“我叫狄羽，家父右武卫大将军狄镇卿，久闻云公子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幸会啊！嘿嘿~” 他这段话说得还算是中规中矩，只是边说，一双鼠目边盯着云非墨上上下下打量，同时还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邪笑。 云黛被这人笑得心里发毛，想要避开却发现前路被这人巨大的身材全部挡住了。这个狄羽身材胖大，大腿足有自己腰肢一般粗，硬推肯定是推不开的，而且他身后带来的人，将出路都堵死了，硬挤也没法挤过去。 “幸会幸会。”云黛小心翼翼打量着来人，陪着小心，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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