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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咱们之前担心吴王针对粮价之事，说起来主要还是害怕吴王背后站着裴相公。如今裴相公年老体衰，不足为惧。单只是吴王的话，那可就好对付多了。”一个粮商笑道。 另一个粮商激动地面皮赤红：“对对对，要是吴王真的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清高名士样的人物，那还真是有些棘手，可是你看今天的情形，那个姓薛的南蛮子背后分明就有吴王的影子，那几个人居然直接就穿着吴王府的服色招摇过市，真是肆无忌惮了。” “正是这个道理，我之前还说呢，这吴王就那么一心为公？为了一群城外的灾民不惜得罪满朝文武？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荷包罢了！这薛岳是扬州来的，正好就是吴王的封地来的人，他这么急着打压我们的粮价也好，催着户部拨粮买粮也好，还不就是为了能方便卖他自己运来的粮，说到底无非就是想从这粮价分一杯羹罢了。” “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吴王怎么也是亲王，会为了钱这样……” “这也是人之常情么，吴王一年俸禄多少啊才区区五百贯。南蛮子这么一趟给他拉了多少钱？四十万贯！四十万贯呐！是他八百年的收入！” 柳掌柜摆手道：“诸位对吴王殿下也不必太过苛责，殿下再怎么顶着佛子的名声也得吃饭喝茶，还得养家还得娶妃纳妾呢！谁能嫌钱多，啊？他吴王想要赚钱，再容易不过，咱们就好好分他一笔，让他吃个饱又如何？” “就是，就今天这一笔刨去成本，他怎么也能落个五万贯吧？靠亲王的俸禄得攒一百年！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咱们也得有两手准备。他要是只是想分一杯羹，那么皆大欢喜，给他一点无妨。要是他得寸进尺想要独占，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咱们也要有所防范才是。”柳掌柜想了一会，“今天那个姓薛的露了个话头，他手里应该还有不少粮，想来这就是吴王想拿来给我们讨价还价的本钱了。咱们索性跟他摊开了说，他要想赚钱，那咱们全都买了，哪怕比市价再高些也没问题。但是如果他想法不止于此的话……对了，姚先生，您之前说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 一直倚靠在一边的姚凤轩轻笑道：“早就准备妥当了，诸位掌柜的静候佳音便是了。” 韩掌柜看着姚凤轩的笑容没来由的心中一寒，他本能的觉得对面的这个人不是善类：“姚先生可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做的太过了。” “韩掌柜可放心，这件事过后，保管吴王和朝廷没空来管咱们的事情。”姚凤轩笑容不改，目光却穿过了墙壁，望向了南方。 十六日这天的天气极好，虽还是免不了寒冷，却一改前几天的阴霾，清朗晴明。 李禅因为昨天一下午的手眼温存，心情也是极好，到得国子学的时候正是上午第二节 课结束，李禅也并没有让崔衍难做，径自带着几份公文去了崔衍的公厅，一面批阅一面等云黛午休。 结果云黛没等到，巳末的时候却见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公厅门外。 那人还没进来，声音却已经冲了进来：“好你个李二啊，受了伤还不老老实实在遇真宫里呆着，到处乱跑什么？！真是叫我好找！” 李禅一愣，笑道：“这世道是怎么了？肇事的凶手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你可别乱扣帽子啊！”话音不落，裴耀卿笑嘻嘻的转了进来，“我来道歉是不假，说是凶手可就太过了吧？” “不是凶手又是什么？你要不是凶手难道还会专门过来找我？”李禅乐呵呵道，“要不是你打破我的头，你裴大会有这么好心？” “李二，你可别胡说啊，我打伤了你不错，但也不是诚心的，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误伤，这事情就算放到刑部、大理寺去也不能说我是凶手。”裴耀卿大剌剌坐在李禅对面，打量了李禅一下，“再说了，说我打伤你，你身上也没见伤口啊，保不齐那是你讹我的！” 李禅指着裴耀卿笑骂道：“好你个裴大，真是指黑为白，幸亏我还留着血衣，还有那日你行凶的凶器，要不然以后这事还真说不清楚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面笏板可是我新买的，值不少银子呢，赶明你可得还我！”裴耀卿怪叫道。 李禅呸了一声：“你那笏板上面尽是血污，你难道还指望能拿着上朝？” “那当然不能，我是要拿回去供起来的。”裴耀卿一本正经的答道，“这可是开了你吴王李禅的脑袋，粘过你血的笏板，说是奇珍也不为过啊！别的不说，这一下不知了了咱们集贤殿多少人的心愿啊？！”
第406章 裴耀卿来了（一） 李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心愿？打我一顿的心愿吗？要说招人恨，集贤殿里无人能望裴大公子向背啊！” 裴耀卿一拱手：“这就太夸张了，咱俩彼此彼此！”说完还冲李禅挤挤眼睛。 李禅无奈地直摇头：“好你个裴大，你是专程来气我的吧？” “嘿嘿，专程气你谈不上。老爷子非叫我过来给你赔礼道歉，把戏做足。”裴耀卿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继续道，“顺便也过来跟你谈谈赔偿的事情。” “算了，你也是无心的，赔偿就不必了!”李禅大度的说道。 “什么就不必了？你以为我说我给你赔偿呢？”裴耀卿叫道，“我是说你赔我！” “我赔你？”李禅都给气乐了，“裴耀卿你弄清楚没有？是你把我头给打破了，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赔偿？”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事咱们可得好好掰扯清楚。”裴耀卿用手指敲着案几，“这事情本来就是咱们拟订好的计划，我可都是按照剧本来的。” “咱们的方略里可没有你拿笏板丢我这一条吧？”李禅毫不客气的怼道。 “就说这是个意外吧，是我笏板没拿稳丢出去了，你的身手居然躲不开？”裴耀卿一撇嘴，“你可是害苦了我了！” “你把我打伤了，反倒怪起我来了？”李禅清楚裴耀卿胡搅蛮缠的本事，只能无奈叹气，“受伤流血的可是我啊！” “你受伤是不假，这不是已经治好了么？我看也没留下什么伤口疤痕什么的，还能休息好几天。”裴耀卿振振有词，“可是我呢？给老爷子骂不说，还罚了我半年的俸禄。我可不比你孤家寡人一个，一家子可都指着俸禄吃饭呢，这一下子半年白干，这损失难道不该你补给我？” 李禅气极反笑：“裴大啊裴大，你的意思是，我被你打破了头，流了血，还要反过来补足你被罚的半年俸禄？！好好好，今天我也算是涨了见识了，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裴耀卿冷笑一声：“你才认识我啊？我可跟你说，今天你说什么都得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带着一家子人去你吴王府蹭吃蹭喝去！” 李禅一手扶额，摇头道：“爱去就去，王府里你能找到什么吃的全拿走，看能不能够你吃一顿的！” 他三年多没回吴王府，留在府里的人也就是那个看门的刘公公还有几个洒扫的仆从，其余的人都是住在城外的职田附近，家里自然是一片清锅冷灶。 裴耀卿似乎早就料到李禅的回应，奸笑道：“吃的没有，别的总能找到吧？我呢也不多要，拿了换点钱抵我这半年的俸银就够了。” “好你个裴大，惦记起我的东西了？我那些可都是宫里御赐的，你敢拿去卖也随你 ！”李禅没好气道，“不过你想要我给你补偿，也不难啊！” “哦？”裴耀卿好奇的凑上来，“真有办法啊？” “你看啊，你那块笏板不是还在我这儿吗？”李禅眨眨眼睛看着裴耀卿。 裴耀卿点点头：“可不啊，这块笏板是年初我在西市定的，上个月刚拿到，花了不少钱呢！” “所以呢，你明天派人过来遇真宫把那块笏板拿回去。”李禅点点头。 “然后呢？”裴耀卿奇道。 李禅理所当然道：“拿回去不就结束了。哪里还有然后？” “好你个李二，戏耍起我来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裴耀卿气得眉毛都跳了起来。 “你别急啊，且听我细细道来。”李禅笑道，“你把那笏板拿回去，找个邸店铺子拿去卖了，所卖的钱应该能够补上你的损失了。” “我那块笏板买的时候也就两贯钱，现在脏污了作价恐怕连一半都卖不到了，怎么能够补得上我半年的俸银？” “单纯你的笏板当然不值这个钱。那上面可有孤的血啊！”李禅神秘的一笑，“你就跟他们说这是用佛子皇子、吴王殿下的血开过光的，拿回去供着能够消灾解厄。要知道，就你半年的俸银可请不起我给你开光，更不要说我用佛子血来作法了！当然你要舍不得卖自己拿回去供着也可以。” “我呸！”裴耀卿啐了一口，“臭美吧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了半天嘴，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然后对视片刻，同时大笑起来： “好你个李二！” “好你个裴大！” 两人笑了片刻，裴耀卿攀着李禅的胳膊，盯着李禅看了片刻，感叹道：“昨天听崔衍和枢密大人说你伤口都看不见了我还不信，现在看了还真是，要不是那天是我亲手把你头打破的，我都以为是不是传闻有误，你压根就没受过伤了！” 李禅下意识的指指自己的头：“你还好意思说，我可是差点就给你砸破相了。要不是正好有高人出手，我瞧你就不是罚半年俸禄这么简单了！” “高人？是那个叫云非墨的举子吧？这么说那个云非墨还真是有些手段，”裴耀卿又凑近看了看，“当真神奇，好似与御医局流传的刀针之法也不一样，一点痕迹也看不出。他是怎么给你止住血的？老八说是拿什么胶水、秘药给你粘上的我还不信，现在看倒真有几分像了。” “这回老八可没乱说，确实是拿胶给黏上的。”李禅笑道，“我也是觉得神奇的很。” “真是胶？”裴耀卿讶然道，“是什么胶？不会裂开么？”一面说一面就伸手想去摸摸李禅的伤口，看看牢固程度。 “你们干什么呢！！”就在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吒道。
第407章 裴耀卿来了（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黛。 今天跟昨天一样，快到中午的时候崔衍就过去下舍叫云黛过来。 崔衍本心并不愿意做李禅和云非墨之间的信使，要不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劝说李禅和云非墨了。 但是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好成这样子，崔衍又没办法放着不管。与其放任自流让他们自行其是，还不如有自己看顾来的可控一些。正因为如此崔衍才捏着鼻子跑来充当门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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