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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猜想让云黛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到了楼下，那楼门前立了一个婢子，一看是焦遂他们过来，连忙行礼，然后就引着二人上楼。到了二楼之后，那婢子轻轻叩了叩门：“焦三爷到了。” 里面听见这一声之后，云黛仿佛听见了细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琵琶声音渐渐轻微，过了一会只听一阵划弦之声后，里面再没了声息。 那婢子见状，轻声对着焦遂道：“三爷请进去吧！”说罢轻轻推开门，将二人让了进去。 云黛跟着焦遂进了屋子，好奇的四下张望，却发现房内四处都挂满了纱帘，而重重帷缦之中，似乎有一个人抱着琵琶坐在中间。 焦遂咳嗽了一声：“雪娘，快出来见过云非墨云公子吧！” 只见那身影轻轻放下琵琶，缓缓起身，袅娜的身形在纱帘的掩映之下更显飘逸惑人。 云黛虽然是女子，但是此事看见这样的场景也不禁好奇心起，睁大了双眼看向纱帘的边缘。 当那身影从纱帘后面现出面容的那一刻，云黛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这个人实在长得太像是梅妃苏雪痕了！要不是此刻苏雪痕因为怀孕身体沉重，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云黛惊疑之下不住的上下打量此女，确认再三，她面容长的确实与梅妃极为相似，但是细看之下情态还是颇有不同，而且相比较苏雪痕怀孕之前的那种纤弱，此女虽然也是娉婷弱柳，可是身形却显得矫健得多。 云黛的反应似乎早在焦遂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过多询 问，只当没看见一般。 焦遂介绍道：“云公子，此女唤作雪娘，性情温雅，书画具精，除了一手琵琶擅绝东南之外，料理功夫也是扬州一绝，本来是想要正旦之后直接送给殿下，只是既然是要送进王府的女子，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先给云公子过目才是。”焦遂微微一笑，“若是云公子觉得可以，那么雪娘便算是广陵会献给殿下的新年礼物了。” 焦遂的意思很简单，云黛你既然是李禅的女人，那就是吴王府未来的主母，广陵会送一个女人给吴王，当然要经过主母的同意才行。 云黛立刻就听懂了焦遂的意思。 焦遂见状从怀中抽出一张折好的笺纸来，递到了云黛的面前：“这是雪娘的契书，如果可以，就请云公子代殿下收下吧。” 云黛看着焦遂手里的这张纸，看看和苏雪痕长得别无二致的雪娘，又看看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焦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宫·集仙殿—— 除夕，整个洛阳都在欢度佳节，皇宫内院也是一样。虽然皇帝并不喜欢丝竹之声，但是钟鼓之声同样衬得皇宫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集仙殿内外内侍宫女们如流水一般进出服侍，随着珍馐佳酿一道穿梭于殿堂之中的，还有殿中众人的笑语之声。 大夏有除夕阖家守岁之俗，就连皇家也不例外。皇帝今天除了把在京的所有皇子后妃都叫到集仙殿之外，还特意将如今担任平章军国重事的宰相裴济和太尉卢裕也一起叫进了宫里一起守岁。 “裴相，今天本来是阖家守岁的时候，你们反而被我叫道宫里来，不会不高兴吧？”皇帝乐呵呵的看了裴济和卢裕一眼。 “皇上言重了。”裴济笑道，“臣的儿子基本上都在外郡，耀卿今天又在宫内轮值宿卫，就算在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人，还不如进宫来陪着陛下呢。再说了，就算是为了宫里的美酒，臣也是愿意来的。” “哈哈哈哈哈，今日除夕，裴相尽管畅饮！”皇帝哈哈大笑，“太尉呢？我记得卢谅和卢詠都在京中。你不在没关系么？” 太尉卢裕形貌魁伟，尤其是一口美髯更是引人注目，听到皇帝发问朗声笑道：“两个混小子天天看见早就烦了，今天进宫能看看小女反而更让臣欢心呢！”卢裕的小女儿就是雍王李淳的生母，被皇帝册为贵妃，深宫九重就算是父女也难相见，卢裕这话也是真情流露。 “好好好，也好几年没有跟两位爱卿把酒言欢了，今日佳节，咱们不醉不归！”
第607章 除夕·集仙殿（一） 皇帝和裴济、卢裕聊得兴起，旁边的皇子们也都一面聊天一面吃着茶果酒水。 坐在右边上首的吴王李禅，见四下无人注意，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来，放在桌下偷偷看了起来。 这封信乃是下午进宫赴宴之前一个侍卫转交给自己的，说是广陵会送来的有要紧事要呈给自己，结果收到之后身边就被几个兄弟围在一处，一直不得其便，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事情。 李禅起先以为这个字条是云黛转交的，此时打开一看字迹，便已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家小铁牛的笔迹，看这老辣的程度也不像薛岳的，倒有可能是那个焦遂的手笔，只是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 李禅自幼有一目十行之能，只扫了两眼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小丫头，又打算自己偷偷躲起来，等见完了她二哥才肯离开。 李禅看着这张字条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脑中不禁回想起当初在河东道的时候，云黛因为疑心自己从隆兴寺的悬崖上纵身一跃了么？还有在遇真宫的时候还因为吃的不满意、起的太早就跑到薛岳家里去了。 现在又故技重施，李禅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难不成自己就真的那么不好通融商量么？她想见云霁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好好跟自己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怎么动不动就想着从自己这边逃跑呢？ 李禅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本来在旁边桌上正在专心对付一只透花糍的楚王李平被这一声叹息吸引了注意力。 李平好奇地将头凑了过来，憨声憨气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这个巨胜奴不合你口味么？” 李禅吓了一跳，赶忙把字条塞回袖中。谁料这个举动更让李平好奇起来，一下扑到李禅坐前：“二哥你怎么了？你刚刚在干什么呀？你藏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分我一块吧！” 楚王李平身为皇帝的第三子，年纪只比李禅小了几个月，他在关中之乱时因为高热没能得到及时治疗所以心脉受损，到现在也只有六七岁的心智。他虽然心智受损，但身体发育并未停滞，长得又高又壮，气力也是奇大无比。 李禅被他压住缠得束手无策，眼看着那纸条已经被李平一把抓住，李禅无奈地凑到李平耳边，耳语道：“这是我偷偷从宫外带进来送你的新年礼物，要过了子时才能打开，不然就不吉利了。” 李平一下开心起来，悄声问：“真的吗？” 李禅心中虽不想骗他，但也只得点点头：“要保密哦。” “嗯嗯嗯！”李平一下安静下来。 此时，殿中的其他人终于注意到了李平的举动。 崔皇后忍不住道：“平儿，不要老是缠着二哥，你们桌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说着转头对身边的元慧妃道，“ 姐姐也是的，平儿都压到吴王身上了，你这个做娘的也不说帮个忙。” 元慧妃笑道：“本来就是过年，他们兄弟之间闹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元慧妃格外心疼李平，他高热之后记忆里只有李煦、李禅这两个哥哥，对后面的弟弟毫无感情，除了太子李玄，因为李玄与李煦长得格外相似，李平一直将李玄认作已经过世的李煦，喊他太子哥哥。 李平只是心智尚幼，并不是痴傻，此刻看见崔皇后出言制止，加上二哥答应他过了子时就送他礼物，立刻乖巧起来，他偷偷对李禅挤挤眼睛，然后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崔后见状点点头：“其实不只是他们兄弟难得聚在一处，我们这些姐妹也是难得齐整，姐姐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啊！” 谁知旁边的卢贵妃轻轻呵了一声：“皇后娘娘，今天人可不能算齐整，太子还没回来，顺嫔和岐王也不在，就连梅妃妹妹也不在呢。” 崔后看了卢贵妃一眼，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太子领兵在外，顺嫔和老五这会应当已经到凤翔了，至于梅妃，她怀有身孕，身子又虚弱，过来了反而叫人担心。再说了就算他们不在，今天贵妃在就已经很难得了，不是么？” 卢贵妃虽然名义上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却不是因为受到皇帝的宠爱，而是因为她是太尉卢裕最小的女儿的缘故。况且这么多年来卢贵妃名分虽然尊贵，可是一直被安置在宫廷最角落的流杯殿，往年的守岁也从来没有叫过卢贵妃参加。 今天要不是卢裕也进宫一起守岁，恐怕卢贵妃还是要再在宫廷的另一头独自过年，所以崔后才会这么说。 后妃们聊得暗藏机锋，那边皇帝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一般，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前两天仇紫英跟我说起国子学今年年终大考的情形，说是恩科的举子们还有国子学的监生经筵论辩很是精彩。裴相、卢爱卿，你们可曾听说此事么？” 裴济笑道：“臣略有耳闻，江山代有才人，是社稷之福，是陛下圣明之故。” 皇帝摆了摆手：“裴相只是略有耳闻，不知详细咯？那卢裕呢？可有听说过什么？” 卢裕哈哈笑道：“陛下是知道老臣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老臣向来弄不懂，不过听说这一次的恩科举子里面有一个叫云非墨的，身手很是不错，连狄环都很看重他，弄得老臣都有点好奇了。” 皇帝点点头：“云非墨此子确实非同寻常。不过裴相和太尉都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朝廷选士的事情还是要知道一些。正好那天经筵论辩的时候几个皇子都过去听了，不如你们几个来说说当时的场景还有体会，也好让裴相和太尉品评一二。”
第608章 除夕·集仙殿（二） 换作平时皇帝这么，几个皇子断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可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先出声。 前面的题目都好说，最后皇帝加赛那题怎么说？还要谈什么体会，体会自己怎么被皇帝敲打不成？ 在一片尴尬之中，只有李平整个人开始跃跃欲试，胖胖的身体在那里微微的扭动起来。 皇帝看得奇怪：“老三，你那天又没去，要说什么？” 李平摸着头站起身来：“父皇，我是想说让二哥来讲，他肯定能讲好。” 皇帝看着李平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怎么就知道老二一定能讲好？” 李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二哥最聪明了，他肯定能讲好。”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老三这么信任你，老二你就先来说，那天情形如何？”皇帝点了点头。 李禅是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无奈到了极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过完年就躲出去，结果还是逃不开这一遭。特别是老三这么往前一顶，叫自己连推辞都做不到。李禅无奈地看向老三，李平还一副邀功的样子，自己偏生还没办法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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