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最怕激将,头一扭:“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怕我给你丢人!你说吧,要写什么!我倒要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那就好!不愧是双王俱保的云二小姐!”李禅一乐,抽出一张纸来,交给云黛指点道,“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日,距离十二月初五的春会还有十三日,你要凑出一份行卷,至少还需要诗十五首,赋一篇,策论最好也再有一篇。” 云黛细看这张纸上,乃是一张详详细细的计划表,从今天一直到十二月初四,每一天要做什么都写得详详细细,今日要作几首诗,明日要写几篇赋都写的详详细细。旁边还用朱笔草拟了几个题目,让她根据这些题目来作诗。云黛粗看了一下马上发现了问题,李禅明明说只要诗十五首,一篇赋,可计 划表上的数字却远远超过,以今日为例,光是下午,李禅就让她根据每个题目各写五首诗。 云黛几乎要昏过去了,让她开五张方子那是倚马可待,可这种写诗作赋她真的是完全不懂,而且还是每个题目下写五首。 云黛急道:“你不是说是代表你吗?不是说会帮我准备吗?我写诗,你干什么?还有,不是总共只要十五首吗?怎么今天一天就要写这么多?” 李禅没理会云黛的怒气,慢条斯理道:“回云二小姐,小王呢下午会给你改策论,下午应该就能改好,你晚上拿回去誊抄几份。至于为什么要写那么多,云二小姐能保证作一首就能用一首吗?多作一些,优中选优总要好些。” 云黛急得都要哭了,拿起那张纸就想回屋,李禅却一把拉住她:“你就在此处写,我陪着你。” 云黛原本早上看到金册还在想着成了吴王妃,天天跟李禅朝夕相处会是怎样的光景,没成想这么快就成了现实。只是这个现实实在让人欲哭无泪。 云黛歪歪扭扭地坐在书案前,咬着笔杆子,一个劲儿地盯着纸上的题目发呆,却怎么都写不出来。李禅见了也觉得好笑,今日的工作确实繁重,其实也是为了看看云黛的诗才究竟如何,后面才好根据情况修改计划。看云黛枯坐了半天也没个动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了几卷放在云黛面前:“这几本都是洛阳近几年流传较广的诗集,你可以看看借鉴一二,好过你在这里枯想。” 云黛拿起来,只翻了几页便觉头昏脑涨,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看,越是看越是觉得委屈难过,最后索性耍起赖来:“臭李禅,刚刚还说什么唯我马首是瞻,现在就这样难为我!我就是写不出来啊!你还这样逼我,我又没读过这些书,也不会写这样的东西,你分明就是欺负我……”一开始还有些表演的成分,可到后面越演越真,竟是动了感情,真的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哭起来。 云黛这动静引得门外的护卫都忍不住侧目,郑楚见状连忙挥手让护卫们退开,又仔细将门关紧,这才偷笑着的离开。 李禅看着哭得小花狗似的云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知此时不能由着她性子胡来,板起面孔道:“你要哭也随你,总之事情还是要做完。到了晚上功课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云黛被李禅吓得眼泪都干了,又试探着干嚎了两声偷偷看李禅的反应,没成想李禅居然全不吃自己这一套,云黛硬着头皮又嚎了一会儿,李禅依旧毫无反应,云黛只得撅着嘴巴乖乖铺开纸,老老实实的准备做功课。 她可不知道,李禅自幼一直代管他弟弟妹妹的学业,连太子李玄这样的‘小霸王’、李乐这样的‘泼皮猴’在他手下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云黛的小伎俩又怎 入得了李禅法眼? 更让云黛抓狂的是,李禅不光给自己布置功课,而且他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的桌上,拿着自己的策论在那里认真修改。 这跟自己家那些西席全然不同。一般西席布置完功课,都是让学生先诵读、熟背,自己在旁边或假寐或读书,有些还要小酌几杯。 可李禅是如此的认真专注,弄得云黛想要偷懒耍滑都觉得很有负罪感。
第106章 云娘子,要不要比比看 特别是用过午膳的午后时分,云黛困得眼皮都在打架,看着旁边的李禅还在奋笔疾书,云黛困得实在受不了,学着道士的模样随手捏了个诀,对着李禅口中念念有词:“瞌睡虫快过去,让他睡觉吧,睡觉吧……”只要李禅睡觉了自己也就能休息一下。 结果瞌睡虫没过去,却换来了李禅回眸冷冷的一瞥。云黛给他看的两颊绯红,只能咬牙,狠命掐了几下大腿,振作精神继续跟功课作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一直用功。等到李禅终于搁下笔,已到了晚膳时间。不等李禅吩咐,郑楚将早已备好的晚饭送进来,云黛这还是头一回跟李禅一起吃饭,发现李禅吃饭的速度极快,搞的云黛也不自觉得加快了速度。在郑楚进来将餐具收走的时候,云黛估摸着这顿饭比自己平时起码快了一半。 云黛这边刚准备端起饭后的茶汤休息一下,李禅却从桌上将改完的文章递了过来:“这是我下午帮你改的策论,大体上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只是根据不同的投卷人改了一下侧重。你看看辞句用典有什么看不懂,或者看不习惯的吗?” 云黛几乎要背过气去,这人都不用休息的吗?!但人家辛辛苦苦帮自己改了,她又有什么理由抱怨? 展开一看,李禅改得这几篇可并不像说的那么简单。虽说都是用云黛以及薛岳那边改过的原稿作为基础,但经过李禅的增减调整后,就成了几篇立意、格局全然不同的策论。其中一篇最接近云黛原稿的,略说河朔情弊,旨在以攻守之势、王霸之辩论证朝廷当复成德,讨不臣,激扬铿锵,如同阵前檄文,读之令人热血沸腾;而基于薛岳修改稿的几篇则各有侧重,或辨析神宗以来藩镇之弊,或详论河朔三镇交通情弊,或探究朝廷法度防微杜渐。虽然内容都不出原稿藩篱,但分开之后各有阐发,反倒比原稿论述的更加清晰明了。 云黛一口气读完,暗自咋舌,她虽然拙于文辞,但好坏是一眼即明。李禅不愧是父亲口中那个完美的吴王,这几篇策论,文词犀利,条例清楚,而且行文质朴精纯,书法也是工谨严整,活似印刷出来一般。 云黛拿着这几篇东西张了几下嘴,最后冒出一句:“写得太好了!你写成这样我哪里敢改啊!” 李禅闻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给你看不是要你夸我,我这是在帮你捉刀代笔,不是一味的写的好就可以。行文用词得符合你的身份习惯,否则容易叫人看出破绽。你再看看,其中若有你看不明白的,或者不常用的语句得按照你的习惯改掉。” 云黛这才明白过来,又仔细看了几遍,将几处不大明白的地方,和不太认识的字圈了出来。 李禅拿过来一看,云黛圈出的大多是经史之中的典故和本朝的一些掌故旧闻 ,以云黛的见识而言确实不大可能知道,为防自己理解有误,又询问确认了意思,略加思索,提笔在旁边改了一下又拿给云黛再看。确认无误之后,递到云黛面前:“既然没有问题了,你这就拿去,今天照着这个誊抄三份。今天也不用太晚,抄完就早点睡吧……对了,字写工整些。” 李禅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云黛为之气结,现在已经快到酉末时分了,这几份策论哪篇都得六七百言,多的足有一千多言,加起来誊抄三遍,他居然还好意思叫自己“早点睡”?他是不是对早点睡有什么误解啊?但不知怎的,面对李禅这种“毫无人性”的要求,云黛竟然生不出反抗的情绪,云黛这边刚接过策论准备誊抄,李禅又开口了:“你下午写的诗作拿来给我看过。” 李禅要看云黛的功课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云黛不懂行卷诗的体例,帮她把把关,省得到头来都做无用功。没想到云黛却突然变得非常抗拒,支支吾吾就是不想拿给李禅看,到后来直接就把桌上的纸全都藏到了桌下。 她这么一藏李禅反倒起了兴趣,又问了几声之后,一时兴起,干脆将一旁的书架上搁着的铁如意给抄了起来,轻轻在桌上磕了磕,似笑非笑道:“给不给我?” 云黛一看那柄黑黢黢乌沉沉的铁如意,立时就想到了在河东李乐给打了几下的惨状,整个人都是一阵哆嗦,嘴上却是不愿服软:“不给不给就是不给!刚刚还说爱我怜我,供我驱策,现在就想着打我欺侮我!你当我河朔云娘子是吓大的吗?” 李禅闻言将铁如意高举过头,云黛吓得一闭眼,过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动静,睁眼却看见李禅正一面用铁如意挠着头一面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哦?河朔云娘子?这名号倒是威风得紧。” 云黛给李禅吓了一跳,面上有些挂不住,嘴上愈发强硬起来:“哼,知道就好,要不是你仗着有武器,真动起手来还不见得能赢得了我!” 李禅嘴角笑意更浓:“哦,既然如此,要不要比比看?”
第107章 愿赌服输 云黛哪受得了这样激发?当下点头应道:“比就比谁怕谁?但比不能白比,须得赌个彩头!”云黛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颇有自信的:虽说女儿家身亏力弱,但自来跟着父亲云麟学了不少军中的擒拿技击,平素便是与军中那些壮勇之士相搏也没吃过亏去。 李禅看云黛这样自信也觉得有趣,心里更是好奇:这小丫头从成德逃到河东,一路上跟大河帮交手多次,不光没给抓住,还伤了大河帮不少人。就算是大河帮不欲杀她性命有所顾忌,那也是很了不得了。李禅还真想借机称量一下这位“云娘子”的斤两:“哦?那你想赌什么物事?” 云黛眼珠转了几转:“我若赢了,那你就不许再要看我的文稿,也不许再叫我写诗。要是你赢了那自然给你看。” 李禅笑道:“你赢了我没话说,可若我赢了,这彩头怎么能由你定?” 云黛头一仰:“那你要如何?” 李禅想了想,伸手道:“看你的诗本就是理所当然,不能算作彩头。若我胜了,你要与你约法三章,如何?” “一言为定!”云黛伸手在李禅的大手上轻拍三下,算是应允,“那我们出去打吧?” 李禅却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就好,何必出去?”大夏皇族尽皆尚武,李禅更是其中佼佼者,况且他又比云黛高壮不少,心中不免有些轻慢。李禅想的另一层则是:要出去打难免给护卫看到,云黛日后是王府的主母,弄不好日后不好相处。 云黛却以为李禅留在屋内,是想借着屋内的地形限制,防止自己以速度敏捷抵消他的身高力壮,当下轻笑了一声:“雕虫小技!看招吧李禅!”话音不落已经欺身而上,探手就来抓李禅的左臂。 云黛心知若拼长力,自己无论如何比不过身高臂长的李禅,只能借自己的速度,忽出奇兵,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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